程思燕看着躺在草地上发呆的沈凌俊,知道他一定又在想蔡云寒。也只有这个女子能让他这样黯然神伤。五年前的今天他们在一起,两年前的今天他们分手,云寒去了美国从此音信全无,到现在他们已经整整分开两年,也不知她是不是已经忘了中国,忘了这座城市、这所大学,忘了凌俊……
凌俊却始终喜欢庆祝这一天,在一起时为了彼此相爱而庆祝,不在一起时为爱她而庆祝,分别两年的今天为她的自由、她的家庭、她带给他全部的美好的记忆而庆祝……
蔡云寒是沈凌俊心里的一道疤。
也许这件事学校里大部分人都知道,至少喜欢凌俊的女生都知道。也正因如此,他似乎成了学校女孩子们无法攻破的“神话”。
程思燕清楚地记得云寒离开的第二个月,音乐学院一个叫李映雪的女孩站在凌俊跟前。她与沈凌俊相识的时间不短,大概初中时候曾经坐过同桌,那时候她便已经很喜欢凌俊了,只是后来升入高中两人不同班,而那时凌俊和云寒郎才女貌的组合又实在高调,让多少男生女生被这两人的光环辐射到内心认定了他们就应该在一起。眼下,云寒的离去让沈凌俊失了魂魄的模样,叫这个一直暗恋、心疼他的姑娘怎么忍心看下去。
“她走了。”映雪垂着脸,“我想陪着你。”轻轻地说。
凌俊望着眼前的姑娘,他那样聪明,自然懂得她的意思。可是,蔡云寒真的已经刻在了他心里,抹不去。凌俊苦笑:“我一个人,再好不过。”他对别人的拒绝永远是干脆的,如果云寒在时他也这样就好了。
那以后,凌俊便把身边的座位空出来,就连与他自小一起长大的朴世臣也是坐不得的。他大概是习惯了云寒在他身面,若换了别人,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吧,可没想到后来竟成了学校里的一道风景,知道沈凌俊的人,就一定知道蔡云寒,也一定知道沈凌俊身边空着的座位。
想到这儿思燕开始回忆起来:每次通识课,她和雨薇都不敢坐在凌俊身边,因为怕遭人白眼。凌俊又偏爱那些如古典文学、辩论学、人际关系学的学科,每次上课都有许多女孩子,那些搞个人崇拜的女生总喜欢分散坐在不远处,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谁要是和她们心中的男神走近那么一点点,杀气就会如影随形。所以凌俊的周围都是男生,不过在他的光环下,他身边的男生终于一个个告别了单身。想到此,思燕突然顿了顿,她转过头去看朴世臣……除了他,都告别了单身。一抹浅笑爬上她白皙的脸庞,浅浅的酒窝里不知藏了什么。
“对了凌俊。”世臣突然开口打破了早晨的宁静,“昨天怎么没把人家姑娘赶走啊。”
凌俊苦笑:“你没看昨天杨佩玲那张脸有多臭。”
“就这原因?”世臣几乎无法接受现实,“太单调了吧。”
“不然怎样。”凌俊坐起身,思考了片刻才问,“我以前都怎样?”
“不上课了,出去。”三个好朋友异口同声。
凌俊苦笑:“得了吧,你知道我补报上这门选修课有多不容易。”
“这课是给大四那些不能毕业的学生开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能顺利补上学分赶紧毕业。你来凑热闹本身就不对。”朴世臣仰望上苍,“云寒呐,你在哪儿啊!凌俊想你想得人都淡定了!你快来救救他吧!”
“你应该趁这时候谢谢思燕的姑妈,要不是她告诉我们国庆长假可以补报,我们还不知道明年大四的时候是不是也得像他们一样突击呢。”谢雨薇说话间已经站起身,她踢了踢思燕的鞋子,“走,上山。”
思燕掸掸身上的土,朝朴世臣撇了撇嘴:“你当初睡懒觉害得我们几个都没报上这门课,真是个不靠谱的胖子!”说罢,顺着小路和雨薇向山上走去。
朴世臣一听见“胖子”二字就窜起来:“我哪儿胖啊!我多苗条啊!你能别拿我初中的体型称呼我吗,我现在是一个有形象的人!”
……
朋友间的嬉闹总能瓦解凌俊心头的痛,这是他喜欢和他们混在一起最根本的原因。有那么一种爱,凌驾于爱情之上,它叫做友谊。
转眼又是周一,沈凌俊身边的座位空着。一切像往常一样。
“吱呀”——秋凉季节,门生锈了。
众目睽睽之下,陈允琳又看到了那张熟悉的椅子。她其实不想坐的,但是没有别的座位啊,无奈她只能硬着头皮往“阎王殿”走。
“下课过来签到。”教授依旧露出不悦的神情。
陈允琳垂脸坐在空位上,换来众人讶异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她扫视周围,座次没变。心说后面这群姑娘都惊叹什么呢,不就是前女友的座位吗,怎么临时坐这儿有罪?就算这个位置有固定的“乘客”,那这人连着两节课不来,依照校规也快被主讲教授除名了,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这年头无知少女占有欲都如此强,可怎么好……她翻出厚实的教材放到桌面上,盯着那一条条不明所以的晦涩知识发呆。
枯燥的心理学知识让人昏昏欲睡,陈允琳无奈在书边角画了个机车脸少女,然后盯着那幅画开始发呆。突然一只手伸到了她的教科书上,那是一只白净而修长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只银色的曲线形戒指,戒指简单的造型让这只手显得格外清秀,这手拿着一支金色笔杆的签字笔,在书的空白处画起来。陈允琳有些愣神,在她的人生阅历中除了周灿然似乎还没有谁可以这样打破她发呆。草草几笔,这人就画了另外一张机车脸,不一样的是画中女孩的发型。接着,这只手又画了第二张、第三张……很快,一副四格漫画出现在陈允琳的书上。
陈允琳惊异地盯着书页上这些用左手勾勒的漫画,感叹世间人才辈出。她转头去看坐在她右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