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情纺织孤灯尽，拭泪相思寒漏长……”这是谁写的词句，就这样点缀了此刻心中百般滋味。
陈允琳转眼去看哥哥，希望他能试试纸上的难题。
“我不会做。”一诺只看了一眼就把纸递给了明涵。
明涵看着纸愣了半天：“嗯？是让我默写古诗吗？我知道前两句。”
崔明溢站起来探着身子凑到姐姐面前：“那怎么什么标点符号和提问都没有。”
陈允琳也去看，的确，除了那一句话，什么都没有。
“老板的花？”哥哥问。
“客人的。客人喝醉了，说如果有人答上来这道题就把花送给那人就是了。”侍者回答。
“人还在吗？”哥哥问。
“在那边。”侍者指着的位置离他们太远了，四个人看不到究竟是谁出了这样一道难题。
陈允琳把纸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确定那的确是一张白纸，连书写的痕迹都没有。她翻出笔写下“阿门”两个字递给侍者：“答案。”
侍者看着陈允琳那漂亮的两个字，把花放在桌上：“几位稍等。”
当酒吧灯光暗下来的时候哥哥告诉陈允琳，有人要唱歌了。于是，酒吧中央那块微微高起的地方，一个男孩坐在了Keyboard前，轻轻按下琴键，浅浅吟唱：
请赐给我一颗不会熄灭的星/请赐给我一朵不被淋湿的云/请告诉我的眼睛再等一下就是黎明/请别笑我每天都要跟你谈心
请赐给我一颗不会受伤的心/请赐给我永远用不完的勇气/如果还能说下去请让我在这黑夜里/相信明天一觉醒来是个好天气
我不要飞来的运气/也不用比别人荣幸/只求当我在谷底还有力气疼痛和哭泣/荆棘中还能辨认来时的脚印
我不求变成个奇迹/也不用开创天或地/只求我最迷茫时/还能找到最初的自己/如果我痛到必须要闭上眼睛……
唱歌的人哭了。声音颤抖，停停顿顿好多次。
听歌的人也湿了眼眶，只是她不想让人看到，所以一直望着窗外。
唱歌的人是沈凌俊，听歌的人是陈允琳。
犹记得有人说这花是送给蔡云寒的，想必这歌也是唱给她听的。只是蔡云寒听不到，却让她听到了。
直到眼睛不再模糊，陈允琳站起身拿着那盆花走到凌俊跟前，把花放在他手里：“给她留着吧，她会回来的。”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酒吧，钻进门外冷风里。
凌俊呆呆地看着手里的花苦笑：“是你想要……关她什么事……”
陈允琳走出酒吧，走进干冷而又凛冽的风里，他回望身后的那扇门，也许有些人和事是她永远不想再去面对的，比如沈凌俊，比如蔡云寒，比如沈凌俊和蔡云寒。
“人是很难控制自己的情感生成的。比如我们可以使自己生气时看起来很和善，但不代表我们内心没有生成气。”明溢跟在两个女孩身后，“所以允琳姐不是不喜欢沈凌俊，只是不承认罢了。”
明涵瞪了明溢一眼，意思是让他闭嘴，但明溢明显没有住嘴的意思：“所以她除了气愤凌俊没有关注到她在整个事件中的感受外，应该还吃了蔡云寒的醋。”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明涵一脚踢在弟弟腿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上道！”
允琳完全没心情理会他们的吵闹，她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向前走。
“允琳，其实学校的事你不必太介怀。那些评价不会跟着你一辈子，即使未来可能会零零星星地出现在你生活中，但最终不过只是你人生中一味你不太中意的调味剂。”哥哥走在陈允琳身边，“至于沈凌俊，他在你的世界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是值得等待和争取还是要果断地放弃，我们不能勉强自己，更不能欺骗自己。”
允琳点头：“学校的事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无非就是女生的嫉妒达成了一致，我没觉得有什么。至于他……”
“错！”崔明溢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女人的嫉妒若达成一致，小则乱国家，大则乱天下！你看看现在那些宫斗剧，不都是女人嫉妒心的杰作吗！”说到此他好像意犹未尽掰着手指头细数起来，“你看看窦漪房和聂慎儿，再看看甄嬛和安陵容，还有那芈月和芈姝……诶……要这么说应该是你俩出问题呀……”崔明溢扭头看着怒视他的崔明涵：“姐，会不会是你发起的？”
崔明涵已然被脑残的弟弟气得半死，她一脚踹在弟弟腿上：“崔明溢你给我马不停蹄的滚！”
“注意你女神的形象，这里是中国！你的地盘！”
月明星稀，马路上三三两两的人们或依偎在一起，或谈笑风生，姐弟两人倒是让人觉得气氛温暖融洽了不少，但陈允琳想着哥哥的话不由得陷入沉思，或许她应该跳出来重新想一想，也许有些人的出现注定要写下不完美的结局，比如不辞而别的周灿然，比如逃避现实的沈凌俊，比如进退两难的陈允琳……
年下，家家户户置办年货，可怜皓炫还在实习期，没办法逃离电视台的职前培训和奴隶制试用期特殊待遇，崔明溢也有各种饭局要赴，只有明涵和允琳在已经不再流行的图书馆里苦苦研究毕业论文。偶有家住附近的大中小学生来这里混作业打发时间，也都只是摆摆样子，顶多坐在这里你侬我侬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允琳，你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因为工作在不同的地方而变得不再这么频繁的在一起玩吗？”明涵盯着手里的书，小声问她身边的女孩。
“没有。”允琳有节奏地敲击着键盘，仿佛不是在写论文而是专注于创作一篇关系国家大事的政坛报告。
年迈的图书馆里员巡视着图书馆的各个角落，企图找到那些被人们放错位置的图书，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把书放回书架让他觉得更有成就感的事了。
桌子对面的一台电脑后面也传来打字的声音，循声望去，那女孩宽大厚实的眼镜几乎盖住了她一整张脸，那是一个还带着些稚嫩的脸庞，十八九岁的样子。巧的是那女孩似乎也听见了这边传来的敲击键盘的声音，也抬起头望向这边。
两人相视而笑，然后又低下头来，互相忙着自己的事。
“惜红，你还在生梓旭的气吗？”一个声音响在陈允琳对面，说话的是个清瘦高挑的女孩，她坐下身，此刻正一脸温柔地看着刚才那个急于打字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