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菁马上拉住卢苇:“小妹回来,他骗你的!”
秦川打开行李箱,取出一个方盒子:“作为一个老干部,我这次不得不向卢二小姐行贿,你们不要举报我啊!”
“你才二呢!”
卢苇撕开盒子的封条,入眼便是一对精致的玉手镯。
她美滋滋地拿来端详,试着戴在白皙的手腕上,然后问秦川:“老实交代,为了买这对玉镯,你个腐败的老干部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秦川继续跟她开玩笑:“花了我一个多月的工资,估计以后很长时间里,我就只能喝西北风了,到时候还请卢二小姐可怜可怜我,给我口饭吃。”
卢苇哈哈地笑:“没问题,剩饭剩菜让你管饱!”
卢菁接着问:“小妹,这几天有没有认真学习?”
“当然有啊!罗教授每天都给我上课,托福考卷做了好几套,就是没人陪我练口语,现在姐夫回来了,必须把前几天缺漏的次数给补齐。”
秦川点头道:“好,抽个时间,把缺的口语课给补了。”
卢苇替他们把行李箱扛到车子后面,同时兴致颇高地说:“抽什么时间呀,就是今晚怎么样?”
卢菁提醒:“秦川刚旅行回来,至少让他歇息一天吧。”
“大姐,半年前他刚毕业回紫田,才下飞机,就连着做手术泡酒吧打架,也没见他喊累嘛……”
说到这里,卢苇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见,目光顺势从卢菁身上掠过,低声咕哝:“也对,你们俩肯定夜夜笙歌,是该好好调养休息几天,刚才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秦川心里一阵苦涩,他不愿把与卢菁的矛盾告诉卢苇,便勉强笑了笑:“小丫头乱说,我们每天很早就睡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给我解释,我没兴趣听!”卢苇略显不耐烦地转身,跳上了驾驶座。
秦川无奈地发现,卢苇其实和他一样,从始至终都在强颜欢笑,并且装出很轻松的状态,可这种伪装是非常痛苦的,因为情绪得不到彻底的宣泄。
卢苇在车里摁着喇叭,催促他们赶紧上来,秦川突然有点抗拒,他迫切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独自思考如何处理眼下的困境,而不是跑去卢家别墅,让三个人一起演绎着何谓若无其事。
卢菁注意到秦川的迟疑,在身后轻轻推他一下:“不要任性,先去我家。”
“嗯。”
任性,以前一直是卢苇的专有名词,卢菁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把它给按在了秦川身上,秦川不禁觉得,心中那股不适感更强了。
回市区的路上,卢苇边开着车,不回头地问后排两人:“大姐,姐夫,你们春节后就该去领证了吧?”
“我们......过段时间再说,应该快了,”秦川怕刺激到卢苇,很小心地回答。
在过去几天,他一直被那件事压抑着,尽管表面看来一切正常,但过得并不痛快,就没和卢菁聊过结婚的事,而这时好巧不巧的,隔壁车道上驶来一长排花枝招展的婚车。
秦川不自觉把头扭开了,却骤然发现,卢菁一直在瞧着他,似乎等他给个说法。
他只能装聋作哑,同时回以沉默,直到卢菁最后移开了视线,才轻轻吁一口气,脑中盘算着如何是不是该说点什么,以缓解此刻的尴尬局面。
卢苇不明所以,依旧笑着调侃:“你们还是早点去领证吧,都一大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找到对象,可要好好珍惜啊,现在要找一个彼此看对眼又相爱的人,太难了,真的太难了……我好羡慕你们俩,我自己咋就遇不到呢?”
察觉到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卢菁马上说:“别胡思乱想,你才多大年纪?”
“到五月份就满20了,在古代像我这样的,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回去后把你们拍的照片给我看看,我只要风景照,那些搂搂抱抱的私房照……就别给我看了,我不想看……不想看……”
卢苇的声音越来越低,秦川知道她心里不好受,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她突然把车往路边一停,松开保险带趴在方向盘上,埋头大哭起来。
卢菁立即下车,跑到驾驶座把卢苇轻轻扶起来:“小妹,怎么了呀?”
卢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过去这几天,你们俩玩的是开心,但我没一天好过的,整晚整晚的失眠……我求求你们,赶紧去把结婚证领了吧,也好让我彻底死心,从此不用再为你们两个哭了......我已经流了太多眼泪,我累了,真的太累了,我就不该犯贱,跑机场来接你们......”
“小妹,你休息会儿,我来开车,”卢菁将卢苇扶着在后排坐好,自己坐上了驾驶位,重新发动车子。
秦川忍不住问她:“菁,你驾照没带在身边,能开车吗?”
卢菁淡淡地说:“我是警察,有什么好怕的,你照顾好小妹,别再让她哭了。”
“我不用你们照顾,”卢苇把身子蜷缩成一团,脑袋倚靠在车窗边,伴随着起伏的抽噎声,很快就闭起了眼睛。
车里不再有任何说话声,气氛变得格外沉闷,秦川虽能体会卢苇的悲伤,却没法给予安慰,事实上,他自己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有苦不能言。
外面天空阴沉,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零星小雨,雨丝散落在玻璃窗上,拖出一条条细长哀怨的水痕,像是谁的眼泪,绵延着不为人知的倔强……当擦掉玻璃上的雾气,放眼朝远方望去,秦川却发现,深冬里的紫田更加阴冷萧瑟了,正如同自己此刻的心境。
用力揉一把脸,心跳在瞬间开始紊乱,他突然意识到,现在距离春节仅剩不到一个星期,可是,真正意义上的雨过天晴却还遥不可及。
……
到了卢家别墅,卢苇依然睡得很沉,秦川不打算叫醒她,就让她多睡会儿吧,总比醒来之后,再去面对各种未知情况要好。
小心地背卢苇上楼,平放在卧室床上,卢菁立即给妹妹盖好被子,然后带着秦川关门出去了。
秦川的心情有些郁郁,下楼后对卢菁说:“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卢菁很快泡好一壶茶:“别急着走,晚上留在这里吃饭。”
对着茶杯口冒出的丝丝青烟,秦川还是摇头:“不了,卢苇刚才又哭过一场,我不想再刺激她。”
卢菁轻叹一声:“秦川,你对卢苇真是有够好的,啥事情都想着她。”
秦川十分严肃,一字一顿地说:“菁,你错了,我只把卢苇当作我的妹妹,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你说说看?”卢菁饶有兴趣地问。
因为,我是把你当老婆看的……秦川很想告诉卢菁,有枚专属于她的戒指就在口袋里放着,但此时此刻,根本就提不起求婚的欲望。
他无声的沉默,似乎也让卢菁明白了,她轻轻握着秦川的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对不起,那件事……我真的希望你能听我的,只要两年,好不好?”
秦川的情绪本就不高,突然再次被狠狠打击了一下,他慢慢将手抽回:“有点累,想回去休息,你照顾好卢苇。”
“外面还在下雨。”
“不管下不下雨,我都要回自己家的。”
秦川推开门,刚才的小雨这时已经成了瓢泼大雨,他毅然撑起伞,拖起行李箱往外走。
看着他孤独的背影没入雨中,卢菁瞬间就被触动到了,马上追出去:“秦川,别走!”
大雨滂沱中,秦川转身把伞撑在卢菁的头顶:“菁,你怎么了?”
卢菁靠在他的胸前,流着泪说:“能不能别走,我突然感到很害怕,怕你这么一走,就要一去不回……秦川,你再亲口告诉我一次,我们会结婚的,是不是,是不是啊!”
冰凉的雨水和卢菁的眼泪互相交织,疯狂撕扯着秦川脆弱的神经,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我娶你”,但心中那根尖刺突然开始躁动,狠狠刺痛他的喉咙,让他瞬间就说不出话。
“秦川,你快说你会娶我啊!这几天我一直在等着你向我求婚,我想嫁给你啊!”
见秦川不作答,卢菁马上拽着他奔上楼:“跟我来!”
进了房间,她关起门,立即吻上秦川的嘴,同时给他脱去外套。
“你这是要干什么?”秦川猛地挣脱开了。
“我给你!我现在就给你!你不用对我躲躲闪闪,是我心甘情愿要给你!”卢菁双目血红,边说边解开她自己的大衣,然后继续解衬衫纽扣,但情急之下根本解不开,最后她心里发狠,直接用力扯掉了几个衬衣扣子。
“不要这样!”
秦川抓紧她的手,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卢菁的想法:“菁,在前几天晚上,我就可以这么做了,但我没有,因为......你知道的……”
卢菁近乎绝望地大吼:“秦川,你这个人就是太聪明太冷静了,偶尔糊涂一下,你他妈会死啊!”
秦川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菁,冷静点好吗,我们还是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这样?”
“秦川,我们结婚吧,民政局现在应该开着,我们这就去领证,别再等春节后了,我一秒都不想等,好不好?”卢菁几乎恳求着说。
秦川深深吸一口气,继续将卢菁搂紧,却一言不发。
卢菁声音颤抖着问他:“你不肯答应我吗?就为了那个原因?”
他微微点了点头。
“我给你你不要,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卢菁用力推开了他,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哭吼:“你骗我!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你说过会陪我一起走下去的啊!”
秦川毫不退让:“但是现在我想法变了,我希望你马上辞职……”
卢菁咆哮着打断他:“我不会辞职!能进入一线警队,我绝不放弃这机会!这是我的底线和原则!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骗了我整整半年!从现在起,我不想再见到你,你给我滚出去!滚!”
“姐姐姐夫,你们在吵什么?”隔壁睡觉的卢苇被吵醒了,她推门走进来,但下一秒就惊呆了。
她看到秦川的外套扔在地上,卢菁却衣衫不整泪流满面,胸前的衬衣更是被暴力撕扯过,几乎就要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