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多年前的往事,唐嘉韵感触颇深,她拿纸巾抹了抹眼角,声音丝丝轻颤着:“后来,秦川就在甜甜家门口不分白天黑夜地守着,他知道甜甜肯定要回家一次,虹姨去劝他,他也不肯走,就这么坚守了好几天……后来,甜甜为了让秦川彻底死心,她竟然就......她就……”
“她做了什么?”卢苇急不可耐地追问。
“不说了,我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反正到了六月份的某天,甜甜悄无声息地出了国,没让任何人送她,连秦川都不知道。她走的非常干脆果断,走之前,把平时用的手机寄给了秦川,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她这么做,是意味着永别了……”
见卢菁有些迷茫,唐嘉韵就解释:“甜甜在出国前,约我和阿俊见面,给我们说过这样一段话,她说:我必须走了,我们以后别再联系了,并不是我不想念你们,只因为想念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感到无力的一件事,它只会让人伤心和颓废,却什么都做不了……以后请让秦川好好地过,你们都是他最好的朋友,如果发现了不错的女孩儿,请替他留意着,以我对秦川的了解,他需要的其实非常简单,就是一个真心爱他,又不会离开他的女孩子......总之,别像我这样的就行。”
卢菁猛然想起,在她和秦川正式牵手的那天,秦川就说过同样的话。
说到动情之处,唐嘉韵轻轻哽咽着:“我曾有幸,遇到过一场绚烂的烟花表演,但我只看了个开始,却没能看到最后,它更美的下半场,不会再为我绽放......这句话,是秦川在甜甜离开后说的,他们俩的故事也就终止在了那个多雨的初夏,距今已经过了整整六年。”
一时之间,卢菁思绪万千,面前空空的烟盒却没法继续给她慰籍,便不自觉地向唐嘉韵伸手:“还有烟吗?”
唐嘉韵拆开一包新的,主动给她点上,又说:“秦川刚去美国读书的那段时间,心里还在思念着甜甜,我和他打过几次电话,发现他状态不对,就直接买机票去了美国,当我看到他那副浑浑噩噩,神不守舍的颓废样子,就把他关在宿舍房间里,狠狠揍了一顿。”
“你揍他?”卢菁眉毛一挑。
卢苇同样惊呆住了:“这位姐姐,你还真下的了手!”
唐嘉韵已经记不清这是今晚第几次叹气了:“你们别生气,我还不是为了秦川能放下杂念,专心功课……当时我对他说:如果连努力读书都需要别人开导,盯着哄着劝你的话,那你还是别学了,直接去当个要饭的乞丐得了!我把话说得很重,但效果不错,他听进去了,也顿悟了,所以我觉得,我做的并没错......卢菁,说句可能会让你不开心的话,在很多时候,秦川就像个感性的女孩子,你反而比他更像男孩子。”
“我认可你这句话,而我也认为你当时做的很对,”卢菁甩了甩辫子,面露真诚的表情:“我替秦川谢谢你,谢谢你为他做的一切。”
“不用谢,他和阿俊就像我两个不省心的弟弟,我陪着他们一起长大,没为他们少操心,但也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不少闪光和可贵的地方,现在他们长大了,秦川又有了你这个女朋友,以后嘛,我就不管秦川了,免得你吃醋。”
卢菁呵呵一笑:“我没那么小气,秦川也挺需要你这个姐姐,随时来提点他一下。”
“就怕我说多了做多了,你会不高兴,”唐嘉韵抬起头,把嘴里的烟雾喷向半空,又说:“还有件事要告诉你,秦川在今年年初去了月琴,是因为他给甜甜发了邮件,约她在那里见面......”
“这我知道,秦川告诉过我。”
“其实,甜甜的邮箱一直在我手里,她是不可能去和秦川见面的。”
见卢菁震惊的表情,唐嘉韵微笑着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那天甜甜去了,可能就没你什么事了,但甜甜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和秦川有任何联系,连这个邮箱都在出国前给了我,所以你的这个担心有点多余。”
望着指尖越烧越长的烟灰,卢菁喃喃地问:“如果杨甜甜突然回来了,秦川他会怎么做?”
“卢菁,你真不用这样去想,我再和你说件事,你应该知道,秦川的妈妈虹姨已经和一个澳洲华裔学者结了婚,她曾不止一次对秦川说过,毕业后去澳洲生活,秦川之前是很想去的,因为他舍不得和妈妈分开,但最近半年,他的想法变了,他只想回到紫田,这里不但有我们几个老朋友,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有你这块极具分量的砝码......这是昨天我和虹姨打电话时,她亲口对我说的,所以你根本不必在意甜甜是否回来,现在秦川全部的心思都只在你身上。”
卢菁轻轻抽了口烟,同时一股无法言说的情绪,贯穿了她的全身。
“卢菁,我可以这样和你说,秦川是个重情义,值得托付的男人,他放下了甜甜,决定和你在一起,你就不要再有任何担心,和他好好走下去就可以了,他不会让你失望的……而你对他也挺上心的,比如那天晚上,你在黑夜酒吧做的,是这个!”
说着,唐嘉韵竖起大拇指:“姐们儿我很佩服你!”
“大姐,你做了什么呀?”卢苇不明所以地问。
卢菁笑一笑,把烟头塞进玻璃烟缸,刚想站起来,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我总觉得,秦川和那个蒙......”
“蒙宾。”
“他和蒙宾,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何以见得?”唐嘉韵的睫毛轻轻一颤。
“我是警察,比较善于观察各种细节,那天在机场,我就已经发现微妙了。”
“真是好眼力,什么都瞒不了你,”唐嘉韵由衷地赞一句,接着话锋一转:“蒙哥是我们五个人里年纪最大的,为人非常忠厚善良,他和秦川之间的所谓过节,请你不要细问,现在他们俩已经和好如初了,我们就把它像杨甜甜那样,遗忘掉最好。”
卢菁若有所思,眼珠子轻轻转了几下后说:“你给的暗示足够了,我能基本猜出来,这大概会是什么事。”
唐嘉韵露齿一笑:“和聪明人说话,确实是愉快又省力,但希望你答应......”
“我答应你,不问也不提,可我还想八卦一下,你和蒙宾......”
唐嘉韵愣了一愣,片刻后,满脸都是苦涩与无奈,却不作答。
卢菁很难得地继续八卦:“我懂了,总结起来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么那个艾伦呢?他看起来挺不错的。”
“艾伦是不错,但在错误的时间出现,结果注定就是错……他今天上午坐飞机走了,要去拜访几个国内的客户,说不定过些天还要过来,真的挺烦人的,”唐嘉韵惆怅地摇头,抬手把头发丝顺到耳后,说道:“卢菁,我给你一个建议。”
“你说。”
“如果两个人感情稳定,就早点结婚,不要谈太长时间的恋爱,那种所谓的爱情长跑,终点都是不尽如人意的。”
“谢谢你的建议,也谢谢你的故事,我该走了,”卢菁站了起来,同时招呼卢苇:“小妹,咱们回家去吧”。
“卢菁,请留步,还有事要拜托你!”唐嘉韵喊住了她。
她回头:“还有什么事?”
“关于蒋俊的,他也是我的弟弟,和秦川更是亲如手足,秦川当年能从甜甜的事情里走出来,阿俊功不可没,他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有些郁郁不得志,我想请你帮忙,让他去你们金禾集团的广告部,可以吗?”
卢菁做了个抱歉的表情:“我基本不插手金禾的事情。”
“这对于你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如果阿俊做的不好,你们随时都可以把他辞退,只希望给他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恕我无能为力。”
低头沉吟片刻后,唐嘉韵又说:“你还记不记得,年初在月琴时,我托人帮忙,送你和秦川去机场?”
卢菁轻轻一拍巴掌:“记得,我还欠你这个人情没还,如果让蒋俊去金禾广告部,我们就算两清了?”
唐嘉韵冲她温和地一笑:“目前看来是两清了,但秦川同样会承你的情,对你而言,没有坏处。”
“你还真是个能算计的商人!”卢菁冷哼一声,转身往外走,同时传来若有若无的一句:“叫蒋俊尽快写好简历,等着金禾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