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瞬间没了声音,惊恐地看着文龙,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叫王金,是安师在京城收的徒弟,安师去三晋了。”
文龙没想到他这么怂,一吓唬就全招了,追问道:“他去三晋干什么?北方的侣财二使又是谁?”
见王金有些犹豫,文龙指着他的胳膊道:“说出来帮你解开。”
王金嘟囔道:“我不知道谁是财使、侣使,只见过一个女的,安师让我协助她,一起……找女人。我搞不定的,由她出马,女人对女人,容易得手。安师去三晋是找人,具体不清楚,我就知道这些。”
文龙暗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自进入神智境界后,对气息的规律更加熟稔,从王金的气息波动能够感知,这厮应该没说瞎话。
“那些女人在哪里?”文龙问道。
“在自己家呢。”王金没明白文龙的意思。
他说完发现文龙脸色不对,忙又解释道:“我没骗你,京畿防范最严,北方距离南洋又远,不可能硬来。
这边有钱人多,有钱的女人也多,我们看那些假和尚很容易就能得手,所以就学他们的套路,也吸引了一些;只是现在信我们这路的人少,数量上不去。我这边负责找人,师父和师祖时常过来接见她们。”
文龙恨得牙根直痒痒:“他们都对那些女人做了什么?”
王金不敢看文龙:“练……练功。”
“什么功?”文龙追问道。
“采、采阴补阳……三峰御女术。”
旁边的僧人听见,嘀咕道:“早知道你会,我就拜你为师了……”
话音刚落,就被许琥一巴掌扇在后脑勺:“闭嘴,没心没肺的东西。”
古时内丹南宗确有双修一脉,但后来受到宋代理学的影响,早与传统的夜御数女、三峰御女术等撇清了关系,转而提倡固定的、志同道合的道侣关系,想不到如今还有人会那些糟粕。
这些受御的对象,虽然能享受到更多的欢愉,但此后却衰老得很快很严重,故而这种采补之法,实属夺人健康的邪法。
文龙剑眉倒竖:“你们是从哪里学来的?”
王金更害怕了,却又不敢不说:“是安师从京城一个庙里找来的,那里以前住过前清的老公,据说此本乃宫廷秘藏,安师找到献给了师祖。”
文龙摇摇头,姜、安师徒二人,一个妄想长生不老,一个迷恋采阴补阳,都不是什么好鸟。
他见问得差不多了,让许琥打电话报警。许琥曾听崔铁夫说过小林他们的案件,对这个南洋邪派有所了解,赶紧给崔铁夫打了电话。文龙则掏出手机,给马松涛拨了过去。
马松涛听完:“谢谢啊,这下有机会去京城出差了。”
许琥电话打了没多久,远处就开过来两辆警车,许琥冲着为首一人叫道:“师兄,我是许琥。”
领头的警官约莫三十多岁,据说也是汪雨斋的徒孙,受崔铁夫的委托特地来接收王金。文龙和对方交代了几句,帮王金解开掌力,让干警把他带走了,那个假僧人则被带上了另一辆警车。
文龙问许琥:“这家伙会被怎么处理?”
许琥摇头道:“说不好,僧人又不是公职,假扮权当cosplay,要找到骗钱骗色的证据才行。对了,他是你照片上看到的那个吗?”
文龙摇摇头。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希望那个女施主能悬崖勒马,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回去的路上,许琥问:“这个卍字是什么来历?为什么印度人、德国人都用它?”
“这个符号是古雅利安人太阳神的标志,雅利安人征服古印度后,成为最高种姓,这个符号也被带了过来,最终融入印度文化中。而希特勒自诩为雅利安的人后代,所以**也借鉴了这个符号。但寓意和发心都大相径庭。”文龙解释道。
马松涛是第三天来的京城,俩人好久不见,晚上一起吃了个饭。
马松涛笑道:“真是无巧不成书,你一个人把活儿都快干完了,不给你发点工资都不好意思了,这顿饭我请。”
文龙也笑道:“要不是他们和另一伙争风吃醋,我也没那么巧就碰到。对了,王金都交代了吗?”
马松涛点点头:“那个女人,我们正在找,都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可一旦为虎作伥,简直变本加厉。不过这次处理起来有点难度,很多受害者要面子,还要瞒着家里,所以都矢口否认,就别提配合抓捕了。
好歹人没啥事,钱人家也不在乎。下一步的重点,是找到姜鑫淼、安玄德,以及确定谁是北方侣使、财使。就现在掌握的情况看,北方财使很可能也是个女的。哎,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啊。”
两人直聊到饭馆打烊,文龙回到办事处。一进门,就见许琥正坐在沙发上喝酒。他看文龙进来,起身道:“王栋发你信息你没回,找到我这里来了,你有空给他回一个。”
文龙的信息向来设置为无声,以免影响练功。他本以为是写书的事,电话打过去才知道,是王栋请他帮忙,给自己的姥爷找医找药的。
王栋的姥爷已年逾80岁,前不久查出了结肠癌。年纪大了,医患都不想手术,但老人经常便血,导致身体很虚弱,中西医院都去过,均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王栋想起文龙认识道医馆馆长,想请他帮着咨询一下。文龙当然应允,正好去看下春梦散的改造成果。
次日文龙再临道医馆,刘馆长正好有空:“我们研究过了,春梦散这个药,好是好,可要具备养颜美容的功效,几乎等于推倒重来,这么做不合算,意义也不大,不建议这么费时费力。”
文龙对道医馆的结论表示认可,刘馆长又道:“不过同仁们也给了一个提议,你可以参考一下。现如今年轻人热衷体育健身,运动嘛,难免有个磕碰,或出血,或淤青,无论就医与否,都影响工作和美观。
目前市面上还缺少立竿见影的药,我们用你的药在动物身上试过,愈合很快,而且不留疤痕,所以你可以考虑,将此药改良成便于使用携带的药膏,用于止血消肿,岂不两全其美?只是涉及到的工艺,需要你另请高明,我院恐怕有负重托。”
文龙听完,觉得甚有道理,又替王栋咨询了一下他姥爷的病症。
刘馆长听完答道:“带病延年倒是可以,但这方面的药,我院原先也没有现成的,不过托你的福,第一批自制的回生丹已然出炉,药效或许没有你那枚强,但可以用在这个病上试试,你看如何?”
文龙感觉可行,但回生丹他之前只用来治伤,没治过病,在用法和用量上,还需要刘馆长指导。刘馆长点点头,拿过一张纸,沉吟了一下,提笔写了几行,交给文龙,又叫人取过一盒新版回生丹。
从道医馆出来,文龙联系了王栋。王栋听说刘馆长赠了药,连声称谢,表示今日正陪姥爷住院检查,明日再去找文龙拿。
文龙想着让患者早一天吃上药,表示可以亲自送过去。王栋再三感谢,将医院的具体方位发给了他。
像王栋姥爷这种情况,不能手术只能保守治疗,不仅压床还挣不到钱,那些大医院在绩效考核体系的重压下,是不愿意收的,所以只能找了家二级医院,好处是人少,能混上单间。
文龙到了医院,本想让王栋出来,嘱咐几句就走。没想到医院的进出手续很严格,出了病房,再进去很麻烦。文龙索性好人做到底,进到病房去找王栋。
病房里除了王栋和他姥爷,还有一位50多岁的女性。王栋介绍道:“这是我姥爷,这是我母亲。这是文龙,我的朋友。”
文龙见过两位长辈,讲了药的用法,由于不是急性大出血,药量要减半。他说完正事,正准备告退,这时有两个人走进了病房,一位知性的中年女性,扶着一位同样知性、身材清瘦的老太太。
老太太对王栋的姥爷称呼道:“大哥。”
扶她的中年女性也叫道:“大伯。”又朝着王栋母亲叫了声:“姐。”
文龙不好马上就走,免不了又是一番介绍。王栋母亲对王栋道:“这是我姑姑,你叫姑姥姥,这是你二姨。”
王栋见过长辈,也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文龙。”
老太太和王栋他二姨听了,打量了下文龙,微笑着点了点头。文龙回过礼,告辞走了。
回到住处,文龙想起刘馆长的建议,摸出手机打了出去。几声铃响之后,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坏蛋,你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文龙忍俊不禁,这才不到一个月,自己就从好人变成坏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