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几个喝酒的家丁齐齐站起身来。
王管事几步抢进门,抱着杨琴的尸体,悲愤说道:
“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你瞎啊。”
李彦将刀横放在桌上,上面血迹未干,凶手不言自明。
“你怎么敢……”
“行了行了,别哔哔了,说点有用的。”
李彦不耐烦的摆摆手,精神的疲惫让他烦躁不堪,不想费口舌跟这帮人磨牙。他甚至想到,如果能像游戏中那样按空格键跳过对话就好了。
他平静说道:
“想报仇,来杀我。”
“不报仇,就滚蛋。”
王管事怒极,指着李彦道:
“很好,我会用分筋错骨手卸下你的关节,把你押到杨府中,一点点折磨你。”
“我要让整个宁远的人都知道,敢得罪杨家的人,是什么下场。”
他目光如炬,牢牢锁定了李彦,一股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
啪!
王管事脚下的青砖轰然碎裂,李彦只觉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已经到了面前。
快!太快了!
李彦刚刚来得及架起双臂,做出十字脱铐的架子,就已经被轰在胳膊上。
一股大力袭来,李彦如同被狂奔的犀牛顶了一下,整个身体都在震动。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店内的青砖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李彦后移了三尺,连续撞碎了几张桌椅,才稳下身来。
“不错,这个年纪,能接我一招,很了不起了。”
王管事如同老鼠戏猫,饶有兴致的看着李彦的动作,问道:
“跪地求饶?没用的,太晚了!”
问出这句话,只因李彦被一招击退后,立刻右脚前屈,左腿置于右膝弯处,小腿完全贴地,半跪在地上。
这是飞云脱铐拳的最后一式杀招的起势,敌强我弱,李彦已经做好了搏命的准备。
见李彦不言不语,王管事一个纵身,又闪到李彦面前,飞起一脚向李彦踢来。
李彦重心放的极低,整个身体几乎要伏在地上,如同沿着地上蜿蜒而行的藤蔓。
这种高度下,再用拳攻击李彦已经极为不便,需要弯下身来,所以王管事选择了用脚。
等的就是你起脚!
李彦左手猛地向上撩起,如同巨斧劈开混沌,轰向王管事的下阴。
飞云脱铐拳·开天!
右拳则向下一砸,如同重锤夯实地面,挡住了王管事阴狠至极的脚尖。
飞云脱铐拳·辟地!
飞云脱铐拳最后一式杀招!
开天辟地!
整个身体的力量源源不断的由双臂涌出,如同浪潮扑在了王管事的身上!
王管事脸色一变,猛地吸气,身形后躬,但还是被李彦的左拳轰在了腹部。
砰的一声,李彦如同打在了一个充满气体的气囊上。
王管事借力后退两步,卸开了李彦的拳劲,
明明打中王管事,李彦却觉得一股力量反弹回来,身体不由得后仰,差点稳不住身形。
再看王管事,除了唇角微微有血迹,下盘有些不稳外,并无大碍。
不愧是一流高手,飞云脱铐拳最毒辣阴狠的一招,再加上自己200%的伤害加成,最终取得的效果竟然只是轻伤!
王管事摇摇头,
“是我小看你了,不过,闹剧到此为止了。”
他抬起手掌,双手关节爆响,劲力在双手之中游走。
而发动了刚刚的一招之后,李彦的身体与精神都已经疲惫到极点,只能勉力支撑。
“小子,今天之后,你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李彦摇摇头,
“我平生只有两样东西不会。”
“第一样是高数。”
“第二样是后悔。”
两人言语交锋,剑拔弩张之间,忽然门口又是一声响。
“住手!”
李彦闻言向门口看去,容芷施施然走进来,横在两人中央,身上符纸已经化为了飞灰。
“你又算那根葱?让我住手就住手?”
王管事脸色阴狠,砰砰踩碎脚下两块青砖,身形腾空而起,就要先杀了容芷,再杀李彦。
连续不断的碰撞声传来,一道身影拦在身前,拳脚如同雨点般迅捷,刹那间与王管事过了无数招。
喀啦啦一声响,王管事横飞出去,砸碎了一张桌子。
他从地上爬起来,脸色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个多管闲事的老头子。
“夫人。”
酒肆的店主老头微微欠身,算是跟容芷打了声招呼。
“夫人?”
“再次介绍一下。”
容芷笑着说道,
“我姓钱,现在是柳家二夫人。”
“容芷果然是化名。”
李彦苦笑道,
“早就看出你应该不是普通的仆妇,没想到你来头这么大。”
钱氏摇摇头,
“容芷是我的小名,并没有骗你。”
“你怎么赶过来的?”
“我在客栈穿错了杨琴的衣服,里面有一张白云观制作的神行符,使用后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说罢,钱氏又一指酒肆的老板,轻笑道:
“这是我们柳府的大管家韦忠,虽然他跟大房更亲近些,但也不敢对我见死不救。我往面前一站,他就被逼的只能出手了。”
“夫人说笑了,我只是忠于柳家而已,对两房一视同仁。”
韦忠摇摇头,引得钱氏嗤笑一声,倒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柳家的大管家,怎么会在这里扮演一个小小的酒肆掌柜?”
王管事眼中惊疑不定。
“这你就不需要操心了。”
韦忠冷冷答道。
“我知道了,你们也是得到了九阴安魂花的线索,所以才盘下这间店铺,以方便打探消息,对不对?”
王管事冷笑道。
韦忠不置可否,眼观鼻,鼻观口,垂目不语。
王管事见两人还是挡在身前,没有闪开的意思,怒道:
“你们难道要为一个非亲非故的小子,破坏柳家与杨家的关系吗?”
“笑话,柳家与杨家有什么关系,要说有关系,那也是相看两厌的关系。”
“再说,他可不是跟我非亲非故。”
“我这次去威远寻访,虽然还是没有找到辉儿的踪迹,但是偶然发现了我的远方子侄。”
“辉儿已经失踪两年,恐怕真的已经遭了不测。”
她叹息一声,指着李彦说道:
“我人老无依,便把他过继到我名下,以后,他便是我的儿子了。”
李彦有些茫然的看着她。
我管你叫大姐,结果你想当我妈?
钱氏转过身去,逼视着韦忠。
“韦管家,如果有人要谋害柳家少爷,你不会不管吧?”
韦忠不置可否,但是却未让开道路,显然表明了态度。
“夫人真是巧舌如簧,能把黑的说成粉的,粉的说成黑的。”
王管事冷笑一声,
“说了这么多,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呢?”
韦忠眼睛眯起,等着李彦做出选择。
钱氏也看了过来。
李彦心中如明镜一般。
钱氏现在出面力保自己,显然是看中了自己的潜力。
母凭子贵,她的亲生儿子已经失踪两年,在柳府的地位显然不怎么好,否则也不会只带着一个丫鬟就前往威远。
如果能收一个武艺高强的继子,在府里的地位显然会稳固不少。
只是听钱氏之前的话语,大房与二房之间颇为不对付。
自己如果前往柳府,必然又卷入大房二房的争斗之中。
而且钱氏此人虽然不像杨琴骄横跋扈,但却城府颇深,一贯会审时度势,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一旦成为她继子,自己恐怕会成为她与大房争斗的马前卒。
他思索一下,便确定了自己当前的选择。
两害相权取其轻,自己与钱氏目前,合则两利,分则两伤。
被人看中,被人利用,总比连利用价值都没有的弃子要强。
“母亲大人在上,受孩儿一拜!”
李彦做了个揖,却绝不肯磕头。
钱氏这次帮了自己,自己欠下他的人情,日后慢慢偿还便是了。
如果她真的把自己当继子来培养,自己当然会尽心尽力。
如果她想把自己当做过河卒子,榨干抹净后弃如敝履,那自己还完人情后,就与她两不相欠。
“彦儿不必多礼。”
钱氏笑眯眯的看着王管事,心情大悦。
这一场三方对峙,终究她才是最后赢家。
王管事见事不可为,冷哼一声,带着家丁们离去。
“很好,这笔账,我们杨家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