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浩和美达拉一起,再次一夜无梦。对于一个人而言,没有什么比这更安神。对于谢浩而言,却是一种恐惧。
谢浩醒来后照例给美达拉做早餐,培根和煎蛋。
美达拉能看出谢浩仍然心情低落,就从后抱住了他。她把下巴埋在谢浩的肩膀上,想给他些许安慰。
“你睡得怎么样?”美达拉问道,她的声音柔和。她是战斗诗人,更多地从情绪上了解他人。她只希望谢浩能走出来,虽然可能不是今天。
“我睡得很好,没有梦境。是我这一年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晚了,”谢浩边做早餐边回答,他感觉自己的力量渺小,远不如美达拉。
他心情依旧低落,虽然美达拉已经说明,她不会离开。她对谢浩一片真诚,毫不怀疑,而且谢浩是为了救越星宇才失去了异能。这是一种高贵的行为,像一个骑士。
虽然对美达拉而言,她不是在塔楼上等待骑士拯救的天使,她就是她自己的骑士。所以她才选择了成为战斗诗人,希望有朝一日能和谢浩并肩战斗。但看来是不可能了,因为谢浩已经成为了普通人。
“你看起来很不好,”美达拉温和道,她重申,“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对我讲,你可以先住在我家里。不必考虑未来路在哪。这个世界上除了异能,还有许多。”
“是的,很不好,”谢浩叹气道,吃着早餐,“我其实感觉到害怕,害怕这样的生活。成为一个异能者,我懂,但做一个普通人。虚弱而没有力量,我甚至能理解奇点师之武为什么想让所有人都成为异能者。”
“你会适应的,我就在你身边,”美达拉抚摸谢浩道,她深褐色的眼睛寻找着谢浩的目光,直视他的眼睛,“我也是一个普通人,但我不感觉到虚弱。每个人都有自己脆弱的一面,你不需要感到恐惧。”
“一定是宇宙中最大的幸运,让我遇到了你,”谢浩由衷感叹道,他以为自己除了异能,没什么可失去的。但现在有了美达拉。
“你今天打算做什么?我还有课,下课之后我去找你,”美达拉说道,开始收拾自己的书包。把笔记本电脑放进包内。如果不是因为有课,她会一天都陪着谢浩。
“我想到中轴公园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想想这些天发生的事,”谢浩迷离地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做什么事。他全然迷失了。
美达拉和谢浩道了别就出门。谢浩一时感觉自己也吃不下早餐,就也离开了家,往中轴公园走去。他试着放空自己的大脑,不要想太多。
谢浩走在中轴公园的绿道上,看周围的克隆松鼠在到处找吃的。正好有一个疯疯的老头子,坐在长椅上喂它们。他正是造梦师风天略。谢浩便坐到他身边。
“唔,年轻人,”风天略嗅到空气中不一样的气息,饶有兴致地说,“你身上的异能,怎么没有了啊?!”
“说来话长,”谢浩叹气道,“是我自己放弃了异能。”
“我想听听!在我看来,你是听了我的建议。我告诉过你,在异能和爱之间,永远选择爱,你做到了我从来没有做到的事啊!”风天略说得激动,用手抚摸了一只跳上长椅的松鼠。
“是的,我被下了致幻剂,发疯成为了一个恶魔。如果我继续发疯,就会将周围的所有人都召唤成异化魔。我为了阻止这一切,选择了放弃异能,”谢浩轻描淡写地说了他的英雄行径。
“你是一个英雄!这是我可能永远做不到的事,因为我发疯了……”风天略感叹道,他能想象到的谢浩单枪匹马战胜了疯狂,这让他的大白胡子抖一抖,“你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
“但是没有了异能,我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谢浩质问道。他的声音很大,吓跑了一只克隆松鼠。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强迫这个世界有意义,它才会对你有意义。你可以没有异能的负担去做事啦。嚯,你甚至可能成为一个科学家!”风天略有点疯狂地说。
“我……”谢浩一时语塞,看着一群松鼠围在风天略身边。
“我曾经毁灭了三个星球,呵呵呵,”风老头子再次搬出陈年往事,“只是为了研究它们在黑洞旁的读数,你们知道吗,黑洞是这个宇宙中最神奇的天体。奇点如果过强,可以造出黑洞。”
“但是只有奇点师能制造奇点,你至少是个奇点师吧?”谢浩不去关注星球毁灭这个点,而是在乎风天略的前后矛盾,“你难道也从奇点师降级到了造梦师?”
“你可以这么说,呵呵呵,”风天略见露馅了,就有点想搪塞过去,“我大概是一个奇点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甚至不是为了力量,只是为了科学研究,我就毁灭星球。你能想象吗?”
“说实话我不太相信,你不是一个残酷的人,”谢浩有些难以置信。
“我只是对人类不怎么在乎。但你不一样,你为了救无辜者,愿意献出你的力量啊,”风天略赞赏道,“这样吧,你可以跟着我学,或许能恢复你的异能?”
“真的吗?”谢浩眼里重燃希望。
“越星宇那个和谐者说他愿意教你吧,我也愿意,你多几个师傅总没错的,”风天略摆明道,那个预言是怎么说的。有一个预言家会成为毁灭之子的导师?
难道就是那位从异能管理局壁画上消失的预言家?
“我愿意从头开始学,即使这会需要许多时间,”谢浩紧紧抓住这缕希望,“我的导师。”
“呵呵呵,不用叫我这个,叫我风老头子就好!”风天略和蔼地说,一点也不像那毁灭了三个行星的疯狂异能者。
谢浩陪着风天略在中轴公园里坐了许久,久到松鼠们都吃撑。仅仅过了一天,谢浩又看到了重新成为异能者的希望。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注定要承受普通人的生活。命运早已安排好,没有给他留有后路。
异能并非说学就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