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山。
北玄看着踏雪,他脸上的震惊溢于言表:“你说什么?”
他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踏雪,是谁和你说的?还是你知道了什么?”
“司业,我都知道了,我的命就是仙尊的冰冻之术,我如若不还给仙尊,那么他就会被罚,我承蒙仙尊救助,所以才可以活下来,但是人不能自私,我还是要还的。”
“可是你怎么还。”北玄问。
他不知道这个小小的人类幼崽,居然可以有这么强大的能量,连命都可以不要。
“我的心脏给仙尊入药,就可以将冰冻之术还给他,那么他的功力就可以全部回归。”踏雪说着。
“这些到底是谁和你说的。”北玄眉头紧锁。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告诉我,要不要帮我,你放心,救治之后的仙尊不会记得我,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事后会怪罪你。”踏雪说着,然后看了看时间,道:“三季交替,冬天要来临了,你确定还要考虑吗?你确定要让仙尊受到天惩吗?”
北玄虽然不想要看见千辰受罚,但是还是会担心踏雪,毕竟她是玉门山的土地,而自己也是她的司业,如若看着踏雪去死,他是做不到的,但是看着自己的好友受罚,他也是不情愿的。
“来不及了,今天过后,就没有时间考虑了。”踏雪说着,拔下发簪,用力朝着自己的心口刺去,鲜血顿时流了出来,雪白的衣裙变得刺目的红。
北玄看着她,道:“你疯了?我还没答应你呢。”
“人都是自私的,你让自私一回吧。”说着,发簪用力的朝着心脏继续剜着,鲜血隐隐的往出流。
心脏受到剜心的动作,或许是触发了什么她的身体越来越冷,剜心的动作因为强烈的寒意,听见发簪咯咯作响,但是踏雪还是用力,将心脏剜了出来。
踏雪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小小的手捧着自己的心脏,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心脏位置空洞洞的,而自己的心脏还在跳动,上面覆盖一层薄薄的冰晶。
“原来我的心脏长这个样子。”踏雪笑的十分虚弱。
“踏雪。”北玄从未看见过如此凄厉的一幕,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踏雪去死:“你……”
“别难过,我知道,没有心脏,我无法留在这里,不要去找我,我会很好的,只是司业,你要答应我,照顾好仙尊。”说完,将心脏递给北玄:“有点脏,你别嫌弃,今天一定要让仙尊服用下,不枉费我如此。”踏雪已经没有力气了。
北玄接过踏雪的心脏,虽然他总是和千辰说踏雪不死,他的法力无法回归,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天,他又恨自己,怎么如此残忍。
“事已至此,不要耽误时间,快去吧。”踏雪笑着。
北玄自然知道这个是需要时间的,也来不及多想,一个飞身离开了。
踏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忍着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你后悔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踏雪回头看过去,却是子蝎,他依旧是一身黑色的衣服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踏雪趴在地上,却无法动弹。
“你别忘记了,我是掌管凡胎的星君,我知道你的稻穗在哪里,我看见它变的很虚无,我很担心,虚无的意思就是你将不存在了。”子蝎方才看见了一幕幕,从剜心,从交易,他都看见了,但是却没有出来。
踏雪看着他:“子蝎,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要走了。”十分虚弱的声音:“子蝎,答应我,忘记这一切。”
“踏雪我做不到,做不到,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我怎么忍心看着你去死,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
子蝎疯狂的拉着踏雪的手,但是踏雪已经完全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感觉自己没有丝毫的力气,就连眼皮也无力睁开,大脑一片空白。
呈现在眼前的一幕幕终于全都呈现了。
在一个村落,有娘亲,有婆婆,她们三个人很快乐的生活着,但是自己的身体越发状况不好,所以婆婆前去采药,但是失足落下山崖,自己的娘亲原来是公主,为了生下自己遭遇如此贫瘠的生活,还被封印了记忆,永远和父亲都不能相见相认,后来是自己,将这一切都化解了,让一切的人都回到原来的轨迹。
娘亲回到原来锦衣玉食的生活,婆婆继续生活在她的小村落,而自己跟着上仙回来。
踏雪大脑中一切的景象都如此清晰,她眼泪滑落。
自己的命格会克死身边的所有人,只有自己脱离,他们才能继续活下去。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如此,也好。”
子蝎看着踏雪就在他的眼前消失了,而他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就算死死的抓着踏雪的手,但是也阻止不了她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见。
踏雪消失了,就连她低落在地上的血迹也消失了。
仿佛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仿佛,这个世间从未有过她一般。
“踏雪,我的朋友,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尸横遍野的战场。
踏雪感受到自己心脏的位置刺痛,空气中弥漫着腥味浓烈的血腥味,她想要张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只听见耳边说。
“把这些尸体放在一旁吧,臭烘烘的。”
“你说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几量碎银子,要搬运这么多尸体。”
踏雪听着身边的动静。
“别说了,前面的焚烧坑已经弄好了,把这些尸体运走,就可以休息了,看天也快下雨了。”
她抬了抬眼皮看见身边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在十分吃力的拽着尸体往一旁的坑移动。
或许是坑填满了人,开始焚烧,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令人作呕。
踏雪有了一些力气,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自己的位置,扯动了一下嘴角,原来她来到了人间,这炼狱一般的地方。
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原本一个血窟窿的位置已经恢复如初,心脏的位置不是空落落的,而是有一颗心脏,但是她的心脏并未跳动。
“别嫌弃了,虽然不跳,但是你拥有一颗别人没有的心脏,但是我没想到,你还挺弱的。”藏经阁的声音在踏雪的脑海之中。
“你在我身体里?”踏雪问。
“说的什么话,我只是想要看看这大好河山,想要有一个宿主,但是我没想过你这个宿主有点弱呀。”
“哼。”踏雪冷哼一声,然后摇晃着身体起身了。
一旁拖着尸体的孩子看见了踏雪,惊呼:“诈尸了,诈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