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
寒府门口,正中午的时间,烈日当空,侧门位置早早就排起了长龙。
绿念一勺一勺的添加一碗碗的清粥,而这些清粥又被一碗碗的端走,她机械的做着这样动作,心里面一百个不情愿。
最后将一整锅的粥都赠送完毕,才和奴仆开始收拾摊子,而大家似乎已经熟悉这样的操作,自然纷纷散去,有的则是拱手作揖。
洛阳城内不知为何,整日晴空万里,导致田庄里面的庄稼都颗粒无收,土地干裂,很快断粮的危机前来,流露出很多难民。
绿念自从和踏雪一起来到这洛阳城后,就整日在这里施粥,未曾去调查桃夭的下落,因为自己是魔族之人,为了不扰乱人间和天界以及魔族的平衡,所以绿念只能一切都听踏雪的,但是未曾想,她居然整日在房间小坐。
朱红的大门之后,一处十分有格调的水榭,九区环绕,院落里面种着清脆的竹子,绕过竹林就可以看见偌大的凉亭,有一抹青绿色的身影。
绿念一个幻化,飞快到了踏雪身边。
踏雪左手捏诀,右手一下一下的摸着正在酣睡的梦魇兽。
“看你气鼓鼓的,这是谁惹到你了。”踏雪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想笑。
绿念有什么事情都会写在脸上。
“这来了十多日了,你除了买了这个府邸,整日让我和奴仆去施粥,什么都没有做,我竟也看不懂了,你这是为何?不是说来调查吸收人间精气的小妖和找桃夭的吗?”绿念有些不情愿,碎碎念起来。
踏雪起身,扶了扶身上的褶皱,道:“莫慌,莫慌,心急吃不了肉汤。”
绿念依旧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踏雪笑着,捏她的脸:“你呀,这点功夫都懒得下,可知我其实是要下一盘大棋。”
“这是何意?”绿念问。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施粥。”踏雪问。
绿念摇摇头。
“那你可知,这天气明明没有旱灾,但是却滴水未降,可是何意?”
绿念又是摇头。
“这就是了,我们在这里施粥,是因为想要让这城中之人知道,还有我们这一户,不管百姓口中的我们是什么身份,但是一点要记住,我们是施粥的善人,其二就是,这天上明显有一道结界,但是这个结界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布,所以我们不能贸然行动。”
绿念似乎知道踏雪为什么迟迟不动的原因,听着起劲。
踏雪看见她眼中的精光,又道:“我这几日追踪着桃夭的气息,仿佛她就在这城中,但是我却无法得知她身在何处,所以现在不是我们出手的绝佳时机。”
“那何时才是我们的最佳时机?”
“总要等这雨下来才可以。”
自从踏雪和她说以雨水为界,绿念每天施粥的时候,心情也不那么低落了。
时间过去又是数十日。
白天晴空万里,夜晚也是闷热难解。
这一日,狂风呼啸,摇晃的院落的竹子沙沙作响。
狂风刚起,骤雨急降。
弥漫在这洛阳城内的诅咒算是解开了。
夜晚大雨急急落玉盘,城中的百姓都纷纷出门,很快,笼罩在一片干旱的城中,大家都纷纷出门接雨水,开心的手舞足蹈。
绿念扑腾着翅膀,很快幻化成人形。
踏雪也点燃烛台,屋内顿时一片明亮。
“时机到了,对吗?”绿念忙不迭的追问。
踏雪点点头:“是啊,但是我怎么觉得这一切来的有些熟悉。”
突然打破的结界,让洛阳城内很快恢复有序,短短几日内,城中又恢复了以往的繁荣和热闹。
自从降落的大雨,让城中的天气,也恢复了,仿佛之前的一切真的像是一个无声的诅咒。
百姓更高兴的事情,还有一桩,那就是洛阳城之前的县令悬空之位,现在终于等到了上任的大人,让大家拍手称快的是,新县令达到洛阳城的那天夜里,也是洛阳城降雨的那一日,所以大家都未见过新县令,却对新县令早已经敬爱到不行。
自从落雨之后,踏雪的府邸门前,就停止了施粥,原本门口热闹景象,一下子很冷清,可是今日不同。
一个拿着罗盘的山羊胡旭的道士路过府邸,罗盘飞快的旋转,他甩了一下拂尘,就坐在了府邸门口。
绿念只觉得头昏脑涨,很快维持不住身形,踏雪见状,连忙捏诀,将绿念变回原身,很快踏雪手里面就多了一只鸟笼。
“踏雪,这是怎么回事?”绿念在笼子里面扑腾着翅膀。
“路过一个多事的道士,不知道前来的是敌是友。”踏雪笑着,然后拍了拍笼子,道:“你且先安静一些,带我会会那个道士。”
门口的小厮以为道士是前来讨饭的,所以给了粮食,但是那道士却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非要进门和府邸的主人掰扯掰扯。
踏雪自然接收到了小厮的消息,扶扶手,笑道:“请他进来。”
道士入门之后,浮沉左右扫荡,可是却未发现任何异常,府邸内井然有序的下人小厮都在干活,并未有任何不妥。
道士名为方天石,是这洛阳城内有头有脸的道士,驱鬼祛邪很是有名,平日里给临盆的妇人问卜算卦,也偶尔给城中受到惊吓的小儿招魂,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多厉害,但是小小的驱鬼祛邪,大家都是深信不疑。
“我们家小姐多善良的一个人呀,一直施粥,这样的一个善人,怎么招道士呢?”
“谁说不是,如果不是说咱们府邸不干净,要么就是这个道士想要点好处,谁不知道咱们家小姐心善。”
“就是,就是。”
方天石还没有到后面的庭院,就已经听见了有窃窃私语的小厮开始对他品头论足了。
方天石自然是不高兴的,但是乾坤挂上面飞针走线的线路告诉他,这个府邸里面定然有不干净的东西,也许,连着数月的干旱也是因为如此。
很快方天石就下人引领到后院。
踏雪坐在凉亭内,带着一块方巾,一身青绿色的襦裙,看着很是俏丽,桌子上面放着点心和新鲜的瓜果,她在一旁抚弄着一只翠绿色的小鸟。
一婢女俯身上前:“小姐,方道士来了。”
踏雪抬眸,看见的却是一个身量瘦弱穿着道袍,留着山羊胡子的方天石。
绿念看见他就开始不安扑腾起来翅膀。
踏雪往鸟笼里面填了一些小米,道:“不知方道士有何贵干,来我这府邸,是何用意。”
方天石看着眼前坐着的娇俏女娘,拂尘一挥,搭在了胳膊上,道:“在家无心打扰小姐清幽,但是路过此地,发现府邸内有邪祟,所以前来叨扰。”
“文芳,等下去账房给方道士支取银两。”随即朝着方天石道:“那就有劳方道士为我这府邸去去邪祟。”说着,便起身,提着鸟笼子朝着台阶下面走去。
方天石目不转睛的看着踏雪,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的确,袖中的罗盘丝毫没有动静,难不成,的确和眼前的小女娃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府邸有小妖作祟?
踏雪路过方天石身边之时,突然停下,侧身看着他,道:“听闻方道士是这洛阳城内鼎鼎大名的去邪祟的高人,也听闻方道士是芳香阁内的常客。”
方天石突然一顿,有些生气。
“方道士莫动怒,我自然是知道您肯定也是给芳香阁内去去邪祟,哪里就是街头巷尾说的那般,是他们家的座上宾。”踏雪故意说着。
“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的听的这样的污言秽语。”方道士反问:“污了小姐的耳。”
“我自然不想听这样的话,但是芳香阁作为突然盈利,扭亏为盈,这样经商案例,我自然是愿意听的,只是不知道,方道士是不是可以说一些内里的门道。”
“没有什么门道。”方天石说着。
“那就有劳方道士了。”说着,踏雪离开了庭院。
文芳看着方天石,然后问:“方道士,你打算怎么驱邪?”
方天石将袖中的罗盘拿出来,但是罗盘纹丝未动,想必是自己想多了,于是甩袖离开。
文芳在身后追问:“方道士,不开坛做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