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历七月十三,最后一抹阳光被远处的一座山峰遮挡,黑暗正在笼罩席子村。
一个年轻的身影正在快步的向村子里走去,一双碧绿色瞳孔里,似乎有着什么心事。
他脚步急促,虽然路过村口的时候看到了里面挂着白布幡子,但也仅仅是看了一眼而已,速度却并没有降低分毫。然而,前方却传来了一阵阵的哀乐,似乎有人家也死了人。
村中的陈老三家,在短短四天之内,已经连续死了两个人。一个人是陈老三的父亲,一个则是他本人。算上前两天死的刘长有,这个村子已经死了三个了。
哀乐的声音已经在不大的席子村回响了十多天了,从村头响到了村中,让整个村子都沉浸在一种诡异的气氛当中。
邻居过来帮忙的赵大嫂将陈老三家屋子地上的瓜子皮收拾了一下,正准备扔到门口对面的水沟里,却不料一个不小心差点泼在路过的一个小伙子身上。
小伙子只身一人,穿了个紧身的短袖,身后还背着一个运动包,差点就被赵大嫂的一搓子瓜子皮给扬一身。
“哎哟,小伙子不好意思啊,天有点黑,我没太注意。”赵大嫂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很大方的道着歉。
“哦,没事。”小伙子并没有追究。
正当他准备继续向前走的时候忽然停住了,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陈老三家。
赵大嫂常年不出村,见到眼前的小伙子有些面生,还一个劲儿的往陈老三家看,就说道:“小伙子别看了,天都快黑了,对你这小孩不好。对了,你住店不,我那能住。”
这小伙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长得眉清目秀的,三十多岁的赵大嫂称呼他为孩子也没啥毛病。
而小伙子似乎并不想走,反倒是小声问了一句:“大嫂子,这村子最近是咋的了?我看村头也有一户人家挂着白布幡子。”
一说到这事,赵大嫂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一拍大腿,说道:“也不知道是咋了。上个星期,村头的刘长有突然之间就死翘翘了。你是没看见啊,那死的……全身上下一片黢黑啊,而且那表情……”
说到这里,赵大嫂一个劲儿的咋舌。接着,她又说到:“这户人家是陈老三的家,三天前他爹死了,这头七都还没过呢,昨天早上他媳妇发现他也死了。跟刘长有一个样,都是全身黢黑。”
小伙子皱了皱眉,问道:“是不是什么传染病啊,村里的诊所或者是县城里的医院有啥结果?”
“啥结果啊,都是睡一觉之后人就没了。等早上的时候一看,身体早就凉了。不过,咱们村里人都背地里叨咕,说是这两家惹上了砚山上的鬼了,是被鬼给弄死的。咦,小伙子,看你有点面生,是过来旅游的吧?这两年来我们村的驴友不少,你家是哪的?哎呀,你这眼睛可真好看,还是个绿色的,是少数民族?”
小伙子尴尬一笑,都快被眼前这位大嫂的话给整崩溃了。
然而,小伙子的脸上却显出了极为凝重的神色。一个村子,莫名其妙的接连死人,这本身就非常的诡异。难道是它搞的?
“大嫂子,刚才你说砚山上的鬼,是咋回事?”
没等赵大嫂回答,屋里面就有人喊她进去,准备烧千张纸了。
北方一些地区的民俗,死者死亡的第一天要唱大戏。不过现在城市化建设很快,基本上这唱大戏的传统算是给省略了,只在个别的农村才有。死者死亡的第二天,闺女儿子要烧千张纸,让死去的亲人在黄泉路上不至于迷路。这个传统倒是在城里也依然保留着。
没一会的功夫,陈老三家的人就纷纷走到了外面。一个手里拿着罗盘看上去像是先生的人手里拎着一个大铁桶,放在了马路中间。
而十多个披麻戴孝的人,围在了铁桶的周围,一个一两岁样子的小男孩跪在了铁桶的旁边。
小伙子后退了一些,并没有上前。
这时候,先生看了一眼罗盘,说道:“一呀吗一炷香啊,香烟升九天,大门挂岁纸,二门挂白幡,爹爹归天去,儿女们跪在地上边,跪在地上给爹爹唱段哭七关……”
先生按下了腰里别着的小型录音机,一句句哭七关的唱腔从里面传了出来。
按照习俗,应该由女儿来唱哭七关。但时代发展到了现在,很多都是用录音机播放,或者雇佣专门哭七关的女人来唱,一段哭七关就是二百块钱。
亲属们伤心落泪向铁桶里扔着纸钱,这时候,赵大嫂悄悄的来到了小伙子的身边,低声说道:“小伙子,你也是驴友吧?”
小伙子点点头。
赵大嫂的脸色立刻就好了不少,说道:“我家就在这,跟陈老三家是隔壁。我家有民宿,很多驴友也都住过我家的。”
说到这里,赵大嫂上下打量了一下小伙子,眼神里有些放光的说道:“我家还有些特别的项目,看你第一次来,给你打个折怎么样。”
小伙子显然是心里有事,并没有理会赵大嫂的这句话,而是眉头紧锁,似乎在想着什么事。
一整套哭七关唱完,大概用了二十分钟。先生替陈老三的亲人送别了前来吊唁的邻里乡亲和亲朋好友,陈老三的家人就准备回屋子休息了。
这时候,小伙子上前一步,跟着他们就进了陈老三家的院子。
“哎,你谁啊?”一个腰里系着白色孝带的男子问道。
“我是驴友,正好碰到了这户人家白事情,所以想到屋子里去吊唁一下。”小伙子一脸憨厚的说道。
男子一愣,白事情对于陌生人来讲都是有些忌讳的,遇到的话都会跑到远远的,看样子这小子倒是没什么忌讳。
不过,既然有人前来吊唁,陈老三家也自然不能下逐客令。于是,先生将小伙子带到了屋子里,而陈老三的妻子则跪在了棺材旁边。
“三鞠躬!孝家还礼!”
小伙子鞠了三躬,来到陈老三媳妇的面前,低声说道:“节哀节哀。”而他的眼角则是向棺材里瞥了瞥。
只见,棺材里躺着一具男尸,脸上、脖子上、手上都是黢黑一片,而且微微张着的嘴,嘴型有些扭曲。看得出来,死者是在死亡之前好像见到了什么异常恐怖的东西。而从他全身黑色上来判断,似乎又是中了什么剧毒。
小伙子心里有了一些打算,但并没有说出来,看了一眼陈老三家明天出殡的时间,便跟在一直等着他的赵大嫂就来到了那间民宿。
赵大嫂的家紧挨着陈老三家,家里大院子有鸡有鸭,门前两间大瓦房里面卫生间浴室什么的一应俱全,虽说地方是小了点,但里面的装修倒是还不错,还真有一些田园风格。
“小伙子,你看这间屋子行不行?要是不行的话我自己住的那间也可以。”赵大嫂说着,还向小伙子的身上蹭了蹭。
“这间已经很好了,对了大嫂子,咱们这多少钱一晚?”
小伙子跟着赵大嫂来到了前门廊的吧台,刷身份证和交押金。
赵大嫂拿着小伙子的身份证看了看,原来他叫安天羽,看年龄才22岁,应该还是个学生吧。
安天羽并没有过多的废话,拿回身份证交完钱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锁好门之后把背包打了开,从里面拿出一件绿色的战术背心,还有瓶瓶罐罐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个空的注射器。
在检查一遍装备之后,正好赵大嫂端来了热乎乎的高粱米饭和茄子拌土豆。
安天羽接过了饭菜就关好了门,等吃饱喝足之后就端着空碗筷找到了赵大嫂。
“大嫂子,你先前说山上的鬼,这是咋回事啊?”安天羽问道。
赵大嫂看了眼天光,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虽然院子和屋子里的灯都亮着,但安天羽这么一问,也着实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你这孩子,大晚上的说这个干嘛啊。吃饱了?要不到嫂子屋里坐一会?你一个人在屋子里闲着也是闲着,吃完饭正好消化消化。”
安天羽点点头,跟着赵大嫂就进到了她的那间房子。
赵大嫂并没有刷碗,而是将安天羽领到了自己的屋里,让他坐好,又从冰箱里拿来一罐红牛。
“大嫂子,给我讲讲那山上的事呗,我这人挺好奇的。”安天羽接过了红牛,但并没有打开,而是握在手里。
“真要听啊?”赵大嫂的脸色有些为难。
安天羽重重的点点头,笑道:“想听,听完之后也好办事。”
一听这话,赵大嫂顿时就笑的花枝乱颤,胸前的两大团也随之晃了晃,说道:“这个家啊就我一个人,我男人在外面打工的时候死了,单位赔偿加上保险给了我一大笔赔偿。再加上最近两年村子里搞起了民宿,我虽然一个人吧,但也算不愁吃穿。”
安天羽见赵大嫂的话题似乎有点偏,于是就皱了皱眉。
见到安天羽的神色,赵大嫂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开始讲述起了北面砚山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