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娇娇切腹

一地的红色。

并不是烛火摇曳或织锦铺地。

都是血,谦王爷看着只是手上有,身上有一些,再往上看,一张脸冷肃着,有些吓人。

那是谁的血?

眼睛自有主意,又往雕花大床上望去,茂锦几步走过去撩开纱帘,彭娇娇躺在血泊之中,人已是昏死过去。

腹部尤有一柄短刃。

“王爷,这?”

眼前的景象冲击力太大,她并不能理清头绪。

但总是救人要紧。

谦王这才看她,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责怪,更多是怜悯。

“白翔命人去请陈太医了,陈太医家世代行医,最擅外伤处理,手法独到。府医来看过了,拔刀都不敢。”

理智这才一点一点回笼。

“表小姐,她想行刺王爷?”

“不是,”谦王摇头,视线越过茂锦的头顶落在床上的女孩身上,“我一进来,不过说几句话,她突然就拿了刀出来,扎进腹中。”

恐怕要待彭娇娇醒了,才有机会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了。

“她是想告诉王爷,她宁死也不嫁吗?那若是陈太医来了,救活了她,王爷会帮她陈情吗?”

太可怜了,茂锦也拿眼睛去看着床上的女孩,她原本是有些圆圆的苹果脸儿,娇俏中不失甜美,只眼神中时常流露出的那种明慧和偶尔的冷凝昭示着她的身份。

如今可能失血已多,看起来下颌似乎都有些尖了,白得有些透明。

谦王爷没有说话。

茂锦不免回头看他。

“我一进来,她倒没说不嫁。只说非我不嫁,跟着就是一柄短刀刺了进去。”

语速很慢,也不带什么语气。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什么?茂锦懵了!

“我叫你来,是为了陈太医来,有人陪着斟酌施医用药,毕竟,你是这王府里的女主人。”

女主人三个字,谦王咬得很重。

“而我要立刻进宫去,想必太后娘娘,也等着见我呢。”

又来了,提到太后时那种明了又带些讽刺的语气。

而后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隔着门扇吩咐白翔准备进宫。

茂锦更说不出什么,她感觉脑子有点疼,怎么旋转也转不出一个头绪来。

王爷说的字她都能听进去。

连在一起却总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幸好陈太医很快来了,并不给她更多思考的时间,陈太医来了她就有很多事情要做。

王爷既然只让她来,想必也不愿事情扩散到府中。故而事事由她亲力亲为。

她边烧水边想,自从进了王府,倒是很久没有自己做这些事情。

陈太医已经准备好了,立刻就要拔刀,只有她,便只能让她帮着摁住彭娇娇。

还有一些血喷溅了出来,此刻她也顾不上自己的清洁,只看彭太医立刻倒了许多药下去,剪刀纱布热水白酒甚至草灰,这些她都帮着太医一一处理了。

然后又去煎药。

天似乎要亮了,朦胧的黑中有一丝泛蓝了,茂锦帮着陈太医又给彭娇娇灌了一次药。

陈太医累极了,只道:“娘娘,人力施为终有限,如今能做的都做了,郡主如何,只得看天意如何。”

他是医家,此时还不得离开,也不敢走远,茂锦想了想,就让他在外厅里坐了休息。

内室里静了下来。

她坐着坐着,开始想,为什么王爷要立刻进宫去见太后呢。

慈宁宫。

谦王爷进来时,彭太后早已打散头发,就着嬷嬷的手正在喝安神汤。

外头来报:“娘娘,谦王爷求见。”

太后愣了一瞬,推开面前的汤碗。

“这么晚了,宫门早应该是落钥了,他怎么进来的。”

“王爷拿着鱼符敲开了神华门。”

外头立着的人似乎早知道太后要问什么。

彭太后微阖双眼,再睁开时,已无朦胧之态。

“请他进来吧。”

谦王爷耐心等太后装点完再召见他。

“这个时辰了,你进宫来做什么?”

看儿子脸上又噙起那一抹她熟悉的有些不可言说之意的笑,彭太后满心不悦。好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竟还拿着鱼符?鱼符做什么用的你不知道?我倒要听听看,什么事值得。”

还嫌在皇帝面前不够扎眼么,毕竟先帝赏了鱼符给谦王时再四叮嘱,这是予他随时进宫的特权。

只是这么多年,谦王从未拿出来用过。

“儿子进来是想请问太后,舅舅与您究竟什么意思?”

彭太后脸上的迷惑不似伪装:“什么什么意思?”

谦王也不说话,只是定神望着母亲,眼中复杂翻涌。

倒令彭太后有点惊疑不定了。

“我与您舅舅能有什么意思?你指哪桩事?”

终究是做母亲的内心柔软,先开了口,只是仍不明白他确指的哪桩,彭太后努力的思考着。

“你是说来你府上投拜帖的人?”

若真是彭太后指使,此时已经事成,她何必还要演下去?

谦王有些拿不准了,直道:“表妹此时在我府上,她自已插腹一刀,听说她来投我,是因为舅舅为她拟了一桩她不愿许的婚事。”

“什么?娇娇插腹一刀?”

彭太后立刻站了起来,而后身体轻晃。

“娇娇儿现下如何,可传了太医?在你府上多有不便,我看还是送进宫来诊治。”

彭太后自觉晕眩,不待谦王去扶,又坐了回去。

定了定神,她又问道。

“可使人去给你舅舅送信没有?她是刀伤,马车摇来晃去可受不了这个罪。还是在你府上诊治吧,我命人传太医院院正携人去。再派几个医女,娇娇毕竟是女孩子,多有不便。有医女在,总是要方便些。”

“娇娇儿为何要插腹?”

理智稍一回笼,她又是那个睿智的太后。

“她不愿那桩婚事,我与您舅舅虽是悦意,却也不会强扭,她又何必做此自伤之举,况且,还在你府上?”

“儿子也不知道。”谦王摊了手道,“我还以为,您与舅舅又有什么安排,连忙进宫来问问。”

彭太后听了,这才回过神来儿子此时强要进宫的原因,几乎气得仰倒。

“你以为,你以为什么?我与你舅舅,有什么事是要你表妹自刎来解决的?”

“又或者,”她倏然想到另一个可能性,口气冷厉起来,“我们有什么事非要赖上你这个无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