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算你个优惠价,200。」
决赛日早上,星广带着恒想要赶最早的一班大巴回山海市。果然如衬衫黑车司机此前所说,回来还得搭他的车。可是这价钱...
「这是什么鬼优惠价!我来的时候不是才80么?怎么两个人比一个人加一个人还贵?」
「两个人就等于包车了,你包了我就没法拼散客了,我损失惨重啊!」衬衫黑车司机皱着眉头,用一种无奈的语气说到,「我肯载你就已经是在做公益了。」
「我们直接两个人坐你的车,和我先坐你的车,然后你在路上拼到了这位散客有什么不一样?!」星广指着恒说。
「当然不一样,他不是散客啊,你们是认识的啊。」
星广有点被黑车司机绕进去了,于是顺着司机的逻辑说:「我们不认识,你当我们是原地拼团坐车的好了。」
「那不可能,除非你能证明你们不认识。」
星广思索片刻,灵机一动,「我们互相都没有对方的电话号码,这能证明了吧?如果是朋友的话,肯定有对方的电话号码的吧?」
星广没有说谎,恒的确没有他的电话号码...因为恒根本就没有手机。
黑车司机扶了扶眼镜,摇了摇头,「小兄弟你真是好笑,认不认识和有没有电话号码都能扯上关系。那你还有我的电话号码呢,咱们是朋友么?」
星广突然想起,过来的时候的确被「忽悠」存了司机的号码,没想到这「报应」是在这里等着,只好为自己刚刚不恰当的举例哭笑不得。
「上不上车,我走了啊。」黑车司机发出最后通牒。
星广开始后悔当初没找力量型司机,而是找了这么一个智力型司机了。
「教练,对不起!」
中场休息时间,从战场上败下阵来的励,对长风教练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你先好好休息下吧,具体问题我们比赛结束之后再复盘。」长风教练似乎根本没有时间理会励的愧疚,因为现阶段更重要的是保住第二场比赛。而因为第一局的失利,一向只关注「绝对实力」的他居然开始和接下来将要出场的簌讨论起战术来:
「看来山海的技术有了一些本质的变化,等下我们先摸清对方的情报,不要一上来就把底牌全部亮了。」
「教练,你不用太紧张。对付那个书呆子,我顶多也就只需要用到三拍流。到顶了。」簌不以为然,「都最后一场比赛了,我还怕他不给我机会亮亮底牌呢!」
「星广在搞什么,怎么还没回来!」晓晴即将面临大敌,月盈的取胜让他信心倍增,可星广掉链子所带来的担忧又一定程度上对冲了他良好的心态。
「他刚刚回我信息了,他说在处理一件重要的事情所以晚了一点,让我们先顶住,他马上就到。」教练也不知道哪来的信心,淡定地说道,
「比起那个。」教练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看着晓晴的脚踝,略带担忧地问道,「你还好吗?」
「啊哈哈哈,教练你在说什么?」晓晴摸着后脑勺傻笑着,仿佛是一个刚闯了祸的学生想要在老师面前蒙混过关。
「尽全力,但别勉强。」教练说。
「放心吧,我一定会撑到星广回来的。」
比赛开始前,长风的鼓号乐队又奏起了回荡整个球场的《进行曲》,励的失利固然让人惋惜,但毕竟长风手上还握有两张王牌,最后一张更是王炸,因此大家对冠军的卫冕还是有信心的。更何况,面对情绪亢奋,士气高涨的山海应援团,以及他们「热爱最强」的巨大声浪,当务之急是尽快取回「第二战场」上的主导权。
「听说你是学霸。」热身练球的时候,簌对晓晴说,「我好羡慕学习好的人啊,不知道做题技巧能不能转化为球技呢,哈哈哈。」
「听说你是天才。」晓晴听得出对方口中的「学霸」并不是一个褒义词,而他对此也早已习惯,「我也好羡慕有天赋的人...不知道天赋能不能转化为这场比赛的胜利呢。」
这个满头紫发的姑娘似乎对晓晴的「反击」感到有些意外,然后很快就转变为愤怒,「好,那咱们就通过这场比赛来看看,天赋和努力,究竟谁能走到最后吧!」
「你不一定能得到答案。」
晓晴轻声地自言自语道,
「因为努力就是我的天赋。」
簌 VS 晓晴,
比赛开始!
电光火石!
晓晴还没完全进入比赛节奏,簌发的奔球已经来到了面前。
晓晴条件发射地接了一板,这种时候也顾不上太多接发球质量了...
「啪啪」
球还是在晓晴这边!
晓晴的上一个动作还没开始还原,球在两个球拍之间连续两次的快速撞击之后又回到晓晴的桌面上。
这次是在反手位置。
晓晴连忙伸手补救...
「啪啪」
「啪啪」
「啪啪」
晓晴在预选赛上曾因为强大的防守能力曾被解说称为「山海之壁」,但此刻他感觉自己正在面对的才是名副其实的「墙壁」,因为无论以什么力度,什么角度打过去的球,都会不带任何感情地被「啪啪」两声快速反弹回来...
就跟打在墙壁一样。
「热身运动差不多是时候结束了。」遛狗般逗了晓晴几球之后,簌鬼魅一笑。突然,她的脚步变得精确而急促,快速转动的眼珠也锁紧了晓晴的每个微小动作细节,然后瞬间闪现在了来球的位置,
「第一拍,步伐扰乱。」
簌一个大角度正手快拉,晓晴被完全地调动起来,瞬间丧失了主动防御的身位。
「必须保持在桌面中心线上,否则绝对无法应对她的超速快攻。」怀着这个觉悟,晓晴接球之后连忙全速回防。
「第二拍,重心破坏。」
面对晓晴的防守,簌再紧接了一个前冲弧圈,仍然瞄准晓晴正手位置。匆忙回防到半途的晓晴立马一百八十度急刹,拖着重重的惯性,一个大跨步再次飞扑向正手,拯救来自簌的更大角度连续进攻...
此时,晓晴后背对着的整个桌面区域,已经毫无防备地完全暴露在簌的击杀范围之内。
而晓晴此时脚下已重心全失,挣扎站稳就足以花光所有力气,更遑论回守空城...
「第三拍,精准打击。」
瞄准反手角落的位置,簌以一个接近九十度的三角球路,最后用一个反手重扣直捣晓晴无人值守的腹地。仍然踉跄的晓晴只能回过头,眼睁睁地看着簌在己方的无人之境表演她的百步穿杨...
1:0
过了大概半秒钟,全场才在长风应援团的带领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和掌声,仿佛这紧凑的对战画面已经超越了观众认知系统的处理速度,可一旦反应过来,那种突然灌输进大脑的快节奏攻防所带来的视听享受又让人欲罢不能。
长风的校乐队也随之奏起了庆祝胜利的《冲锋曲》。好家伙,原来长风不但在比赛进行的不同阶段有像《入场曲》,《进行曲》,《凯旋曲》这样不同的乐章,他们还为每一个球员量身定制了专属的胜利凯歌。刚刚励得分时还是《破阵曲》,簌比赛时已经变成这首《冲锋曲》了。乐曲的旋律节奏编排似乎还参考了球员的技术特点,这份定制的情感催化剂把全场因胜利的兴奋推到了最高潮。
相比之下,来自血肉之躯的「热爱最强」真的就只能听个响了。
「簌这小子,不是说了不要一上来就亮底牌吗!」面对簌难以捉摸的叛逆,长风教练除了干生气也没有太多办法。簌在赛场上我行我素已不是第一次,策略战术对她来说都是空谈,打球完全取决于心情。
「她最后一球完全可以以一个更安全的落点得分的,但她还是不假思索地选择瞄准最刁钻的位置。」观众席上的転说,「看来这一套进攻逻辑对她来说已经烂熟于心了。」
「就跟你的旋转球招式一样。」旁边的小野说道,「打球都是一套一套的」。
「她比我要更快。」転说,「为了达到最快出手速度,最大限度地去除动作上的冗余,她甚至...」
「把击球的姿态准备过程和步伐移动结合起来了。」旁边一个少年接着说。
転和小野看向隔壁,这个人好奇怪,偷听别人说话还顺便个搭讪,「你...」
「这是她的绝招之一,三拍流。」少年说到,「顾名思义就是在三个回合之内解决对手。」
「你是...」
「通过观察与预判,快速移动到正确身位;尽量压缩冗余动作的耗时;抓住球的最低合适高度迅速出手;根据对手的站位打出最大角度进攻...」少年继续说,「要实现三拍流,以上条件缺一不可。不过,簌的最强一击,其实是...」
「所以你到底是谁啊?」
「啊哈哈哈。」狩摸摸后脑勺,「真要说的话,我算是晓晴的教练吧。幸会幸会。」狩接着对転说,「我有研究你和晓晴的比赛,旋转球打得不错哦。」
「教练?山海的教练不是在备赛席么...」
没有理会两人的疑问,狩又回到自己的小宇宙中开始自言自语,「不过,既然已经初步确认簌没有改变打法和策略...」
比练习的时候要更快了!
晓晴暗自惊叹到,因为在长风对着发球机特训的时候,参数已经是按照这次联赛预选赛时簌的数据来设置的,可现在的速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进步了么?还是之前她根本没有用尽全力?再或者...
她现在其实也仍未用尽全力?
不过万幸的是,尽管速度更快,但簌的打法和策略其实并没有根本上的变化,这样的话...
晓晴/狩:「是时候用那招了!」
经过一小时的颠簸,星广和恒终于从造贝村到了长风市长途客运站。恒急冲冲开门准备下车,这时,星广突然说:
「恒,不如你先回山海吧。我...好像落了点东西在你家,要回去取一趟。」
「啊?落了什么东西这么重要?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
「嗯...很重要。」
「但这样的话,你肯定赶不上比赛了...你知道的吧?」
「没关系,我们两个不都是第三位上场么?」星广说,「如果比赛真的能推进到第三场的话...我会赶回来的。」
恒沉默不语。
星广偷偷瞄了一眼恒的表情,偷笑了一下。
「怎么?」星广说,「你难道在担心不能跟我比赛么?」星广得意得笑了笑,
「总感觉有点受宠若惊了呢哈哈。」
「你想多了。」恒连忙解释道,「我只是...不想白跑一趟而已。」
「哈哈哈,我明白了。」星广看着恒,
「在决赛上等着我。」
「嗯。」恒点头。
星广随即关上车门:
「师傅,麻烦再回一趟造贝村。」
开始发第二个球之前,晓晴明显地预先退台了一米。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给对手的信号:我准备好防你的快速出台长球了。
放马过来吧。
「还没发球晓晴就退这么远,那对方偷袭发个不出台的短球怎么办?」月盈担心道。
「他在试探。」教练说,「但你也可以说...
「他在赌。」
簌轻蔑地一笑,对晓晴的站位毫不在意。
站得远点又如何,因此发一个短球来偷袭?簌并不需要,她已经不再需要简单的胜利来证明自己,她追求的是华丽的碾压。
果然,晓晴赌对了。
刹那之间,又一个快速的长球向晓晴的反手位奔来。晓晴右脚往前垫了一小步,在球的下降中期,右手往斜下方一劈...
「削球打法!」
月盈惊喜地叫到,「晓晴什么时候偷偷练的!」
「看来旭日的小教练还是挺靠谱的哈。」教练说到,
「比赛的局面从这一刻就要开始转变了。」
果然,自从晓晴启用削球打法之后,簌就感到了一阵熟悉的压迫感:
「不会错,这是旭日招牌的削球打法。」
由于削球打法的击球点在球的下降期,而且回球弧线长,球速慢,所以极大地延长了每个回合的击球周期。双方的相持球也从原来由簌掌控的「啪啪」快攻,转变为更受晓晴把握的「三段式节奏」:
簌的前冲弧圈攻击,「啪!」
球落于晓晴桌面,「咚!」
球反弹下落到中期,晓晴的一板重削,「嚓!」
凭借着这个「啪咚嚓」的节奏,再加上削球的强烈下旋对进攻的限制,簌的超音速快攻终于被硬生生地拖慢至观众大脑可以从容处理的范围。
而比分也随之呈现螺旋上升的状态。虽然簌仍然占据着优势,但与她期望的碾压态势已相距甚远。
「这小子,才短短一个月,削球竟可以打到这个水平。」転有一些意外,「不愧是赢过我一局的人...
「当然,是在我故意放水的情况下,哈哈哈!」
小野白了転一眼。
「你也差不多该开启第二阶段状态了吧。」狩看着簌与晓晴的相持说道,「晓晴这小子,不是你可以随随便便战胜的对手。」
簌的确也没想到过她会被眼前这个看起来憨憨的「书呆子」逼迫到这个地步。本来以为可以轻松拿下的胜利,现在竟要开始认真对待起来,这对自诩天才的她来说,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失败。
「你想要挣扎致死...那我就成全你吧!
「这是你自找的!」
相持之下,簌突然对晓晴削回来的球轻轻吸了个短。远在天边的晓晴马上急速往桌前回跑...
刺痛!
是上次与転比赛时的脚伤。在剧烈的急停与跑动中又发作起来。比赛前吃的止痛药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但看来从现在开始,情况只会越来越差。
晓晴忍痛赶回到桌前,托回了簌的吸短,但由于自身回防的跑动速度加成,球不可避免地冒高了...
簌击杀得分。
零反应时间。
「终于启动了吗。」狩说到,
「当年把我淘汰的「二拍流」。」
「她这球已经近乎条件反射了吧...」小野惊叹到,「感觉完全不用经过大脑...」
「没错。」狩回答道,「在所有动作上的冗余时间都被充分优化之后...
「能压缩的就只剩下面对来球的思考时间了。」
「接下来你要怎么应对呢。」狩看着晓晴,「你会是那个逼迫她使出「瞬杀」的最强之盾么?」
在二拍流的进击下,簌终于打破了相持局面拿下了第一局。但她此时心情却像是输了球一样差。
中场休息,双方球员暂时下场。
「我不会输给你这种只会读死书的「好孩子的」。」簌对正要下场的晓晴说。
这番话让晓晴想起了転,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我认识的,真正的「坏孩子」,从来不会给自己贴「好坏」的标签。只有真正的「好孩子」才会那么向往成为「坏孩子」吧?」晓晴说,「你觉得呢?」
簌被晓晴这番话突然激起了。
「我已经腻了,我决定不再跟你玩下去了。」簌说,「第二局我会用最快的速度结束比赛...在你还来不及反应失败之前。」
「那正好。」晓晴扭了下受伤的脚踝,的确它也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了,「我也打算尽快结束比赛了。」
可是...
星广你怎么还没回来啊!
「师傅你能再开快点吗,我要来不及啦!」
告别恒之后,星广重新坐上黑车司机的车全速往造贝村回赶。
「小伙子,再快点我就要超速了,等下被交警抓了,罚单你负责啊?」
「我负责!你快点。」星广管不了那么多了,而且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交警...
「靠边停车。」
「超速了知道不?」交警从摇下的车窗看进去,发现副驾上还坐了个未成年人。
星广紧张得不敢与交警有任何眼神交流。
交警敏锐的办案嗅觉告诉他,这司机肯定是开的黑车。
「拉活儿的?」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哈哈哈。」司机连忙尴尬地笑道。
这种和簌的二拍流一样,毫无反应时间的条件反射式回答,肯定是准备好的谎话,宣判了。
「我...我们是认识的...朋友!」司机推了推星广,「是吧~」
「啊啊,是...」星广连忙应和到。
「你怎么证明你们是认识的?」交警问道。
「证明...」司机突然灵机一动,「我有他的电话号码!」边说着边拨通了星广的电话,心里暗自庆幸第一次拉这小伙的时候让他存了自己的电话。「我们真的是朋友,嘿嘿。」
这赤裸裸的双标让年少的星广超前认识到,这世上没有逻辑,只有利益。
果然,星广的电话被拨通了,铃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黑车司机」。
二拍流的确有着恐怖的统治力,第二局比赛从一开始簌就呈现出绝对的主宰姿态,比分快速来到了接近赛点的位置。
「热爱最强」的呼声早已被淹没,长风的校乐队接连不断地奏起了《冲锋曲》。巨大的实力差异和阵阵来自对方阵营的凯歌,让晓晴又有点回想起那种「不被任何人看见」的,孤军奋战的感觉。
那种看着对方在战场上挥斥方遒肆意进攻,而自己却只能被步步为营被动防守的感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但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星广回来。不然他们就会因为缺少上阵队员而被直接淘汰。
这似乎是支撑晓晴的最后信念了。
「现场的这个气场对晓晴影响太大。」教练皱起眉头,她可以感受到晓晴此刻的心情,「他的自信心才刚刚建立起来...我必须叫一个暂停。」
教练准备举手示意,叫一个战术暂停...
「咚~!」
现场突然响起了一声厚重的大鼓声。
「咚,咚,咚咚~咚咚!」
现场的所有人循声望去,鼓声由东边的观众席后排传来。
「我不是让你早点出门的嘛!你看,小姑娘的比赛都结束了!」
「诶,都差不多,反正都是山海队的嘛...我这次可是押上我全副身家的,一定要给我赢啊!」
原来是...
公园阿伯们!
还有...
他们带来的公园乒乓大鼓队!
「诶,如果山海一中赢了的话,我们是不是就是山海市第二强了?」
「哈哈哈,就为了这也必须得赢啊!」另一个阿伯说到,「反正我是只能接受输给冠军,不能再让步了!」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山海一中!」
阿伯们边奏着鼓,一边扯开喉咙喊道。
「山海一中!」
「咚,咚,咚咚咚咚!」
阿伯们挥舞着的鼓槌,不遗余力地敲击着山海军团每个人的心脏。
「热...爱最强...」
东边观众席上,不知道是谁带头迎着鼓点喊了一声。
眼神早已如一潭死水的山海应援团,在鼓声的震荡下,目光中渐渐又泛起了涟漪,慢慢地明亮了起来...
「山海一中!」
尽管只有一个人回应,又或许阿伯们根本听不见这回应,他们仍然保持着最大功率的「扯喉咙输出」,与此同时还加大了挥臂的幅度。
「热爱...最强!」
「热..爱..最强」
「热爱最强...」
击鼓发出的浑厚音波在空气中与零星的呼声互相碰撞,融合,再扩散,从东边观众席逐渐蔓延开来奔向四周。
本来已如履薄冰的晓晴,慢慢感受到了后方传来的力量...
「热爱最..强!」
「热爱...最强~」
「热!」「爱!」
「最!」「强!」
渐渐地,无数的口号声重新汇聚成一川奔流不息的江河,随着鼓声再次翻涌在胜利球馆的上空。
「热爱最强!」
「热爱最强!」
「热爱最强!」
「热爱最强!」
晓晴瞳中也不知不觉地积聚了一潭湖水。他哽咽着笑了笑,默默地摘下眼镜,用力抹了抹眼眶,
「大家都在看着我呢...
「哈哈,我真是太傻了。
「我有什么理由要害怕对手呢,要论必杀技的话...
「每一次的防御,都是我的最强一击啊!」
簌没有受到鼓声的影响,再次提高了二拍流的速度:「多强大的应援团也没用,这个比分你已经无力回天了。」
10:3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10:4
「这顶多是死前的回光返照罢了!」
「山海一中!」
10:5
「不可能的...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反败为胜吗!」
「热爱最强!」「热爱最强!」
10:6
「有意思,本姑娘认可你了!」随着晓晴的比分逐渐逼近,簌的愤怒中夹杂了一丝莫名的兴奋,「居然让我在校队内战以外使用最强一击,这是你的荣幸!」
晓晴是什么回球已经不重要了,簌再次瞬间闪现在了最佳击球点并瞄准了对面球桌边角...
「瞬杀!」
簌终于使出她的最强一击。
白光闪过,无论是击球周期还是球速,无论是落点还是前冲旋转,这一击都堪称联赛之中对对手反应力的最强考验...
晓晴脚步沉稳精确,交叉步一跳,把手伸展到最开...
感觉像是进入了心流状态,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晓晴居然够着了簌的攻击,球被兜了回去!
没有允许惊讶的时间,簌立刻往反方向再次发动了超音速导弹般的进攻。
交叉步后的晓晴右脚重重一撑,把身体惯性悉数抵掉。可这一个急刹却无可避免地把旧伤的剧痛完全激发。
晓晴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拍。
晓晴咬咬牙,无视痛觉全速往反方向冲刺而去。
但好像已经来不及了,除非...
这时,全场「哇」的一声惊叫起来,不是因为球本身,而是因为...
晓晴为了接这一球,最后左脚一蹬,整个人飞扑了出去!
在双脚离地的凌空状态中,晓晴硬是把球再次接了回去!然后便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球拍也被震落在一旁。
简直是「不可能」的防守!
这种拼命三郎的救球方式让全场都都看呆了,就连簌也无法再保持镇静,
「你以为自己这样子救球很帅吗!」
带着怒火,簌再次往同一角度使出瞬杀,
「你很快就会知道,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
没有半点犹豫,仿佛已经完全剥离了痛觉,晓晴摔倒之后,一边摇晃着,一边立刻双手撑地爬了起来。
「我知道,战胜你的希望微乎其微。」
在再次往前俯冲的同时,晓晴顺势捡起掉落的球拍,超越常理地又一次追上了簌的攻球落点,然后反手用力一顶。
「可是有时候...
「即使是力有不逮的败北者,也有必须赌上一切,竭尽全力的理由!」
晓晴最后的这一板不是防御...
而是一个在身体已经失去平衡之下的...反手借力攻球!
完全出乎簌的意料,球正快速飞向簌另外一边的死角...面对这无力回天的大角度,簌无奈的转头看着飞来的球,她知道自己已经来不及回防了。
唯快不破的最强一击「瞬杀」,即将被山海的最强之盾...
全场屏息。
球出界。
11:6,长风胜出。
全场起立,现场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球在地上滴滴答答地跳动着。一直紧绷的晓晴伴随着脚伤的剧烈疼痛,一下瘫坐在地上,缓缓低下了头...
「乒乓球这项运动,是最后接不住球的人才算输...」他轻轻叹了口气,
「我最后还是没能接住呀...」
不过不知为何,虽然输了比赛,晓晴却没有了之前输球时的懊恼,反而居然有一点释怀的感觉...这种感觉,即使是在预选赛决赛上,用愤怒的进攻姿态战胜止水时,都不曾有过...
「晓晴,好样的!」
掌声中突然好像响起了一个意外的呼声。
「防得太漂亮了!」
不只是东边。声音...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最强之盾!」
「晓晴加油!」
「山海之铁壁!」
无论是东边的「绿浪」,还是西边的「黑炎」,仿佛所有的呼喊,鼓鸣,此刻都朝向着他...
「这也许就是你所说的,一直在追寻的意义吧。」观众席上的狩轻轻一笑。
这原来是给我的掌声啊...
「就算是我...
「就算只是防守...
「就算最后没有赢得比赛...」
晓晴站起来,紧握着球拍,眼中噙着泪光看着围绕在他四周的观众,
「也一样可以打出能被大家看见的...
「赢得掌声的乒乓!!!」
月盈从备赛席上一下冲了过去,激动地抱住晓晴。在她身后,还有一个人跟了过来,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那个眼中闪着光的少年说到,
「打得漂亮...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