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建昭二年(上)

新的一年开始了。

年初,云筝生下了皇帝的嫡长子,帝大悦,取名为磊彧。

三月前,妃王珞棠蹊跷小产,经查,致其小产者为充容臧如扶。

帝大怒,降其为选侍,后被窈妃织田烟柳杖责二十致死。

由于宫内近日有些不太平,云筝日日在奉天楼内为皇帝祈福,祈求国运昌盛,诸事顺遂。

这天,祈福完毕,正当要离去,却听得个轻冷女声,若山涧溪流,煞是动听。

“是,那便都备好了,明个一早送到掌祀大人那里请他过目便是,等掌祀大人确认无误,再去圣宸宫跑一趟……照掌祀大人的意思,请陛下亲临……剩下的,我会处理妥当的。”

云筝非常疑惑,以前怎未见过她?

老鸡回道:“看模样,应是奉天楼的人。”

云筝颔了颔首,“嗯,倒是标致…和其他人不大一样……”

过了几天,云筝刚要离开奉天楼,那个女子叫住了云筝。

“您是…皇后娘娘吧。”

云筝颔首,“何事?”

那女子走到云筝面前,福了福身,“奉天楼司祝阿檀见过皇后娘娘。”

“阿檀…”

阿檀:“请恕阿檀冒昧,近日见您常来,都是为陛下祈福?”

“是又如何?”

“阿檀能感知到您对皇上的一片真心……能伴君侧,是福。能得您真心,亦是福……”

“你这话真叫人难担待。”

“天子为尊,真心为贵,却是天作之合,为何不能担待?”

云筝:为何总觉得她眼底似有几分艳羡和酸涩…

云筝接不上阿檀的话,只能安静的站在一旁。

这时,掌祀匀褚突然出现。

“阿檀,你今日说得够多了。”

阿檀:“掌祀大人……您今日不是……”

“您都听见了?”

匀褚嗤笑,“饶是胆大妄为如本座,也不敢像你这般在望仙殿里口出诳语。”

云筝站在一旁凌乱。

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好想回宫……

匀褚似乎看到了云筝的尴尬,“宸元皇后莫怪,这阿檀……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匀褚别有深意的看了阿檀一眼,对她说道,“阿檀,若心乱了,便回屋抄经静思。”

阿檀:“是。”

阿檀转身离开了。

云筝不解,“掌祀大人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那阿檀……”

匀褚扶额,“阿檀犯了大忌,动了痴心,也不知是着了什么疯魔若她与奉天楼或是旁的人的人生了情。若是懂得孝敬,本座倒也可以放她还俗,偏偏对皇上动了心…真是叫人气得想处置了她。”

云筝:“她……”

竟然有人喜欢皇上到了这种程度?!

这必须收进后宫啊!

哎嘿嘿~

“唉…本是个与神明有缘的,偏生出了这遭,若迷途知返,断了这心思,本座还能护得了她。”

云筝:“可若不然呢?”

“那神明座下,便容不得她了……”

自那日起,云筝去奉天楼便总能碰见阿檀。

可近几日却总瞧不见阿檀的身影。

一个路过的司祝对旁边的司祝小声说道,“哎,这几日都没瞧见阿檀,边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听送饭的那丫头说,阿檀怕是不妙了…”

他们在说…阿檀?阿檀发生什么事了?

“那掌祀大人那边……”

“咳咳!”

两人回头看,匀褚不知何时站在两人的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两人不敢多待,福了福身,快步离开了。

云筝走到匀褚跟前,向他询问阿檀的情况。

匀褚轻笑,“皇后娘娘还真是关心阿檀呢。阿檀知道定会心存感激的。”

云筝:“她现下到底如何了?”

匀褚突然叹了口气。

云筝:难道阿檀…

匀褚:“没什么,只是看见您对她如此忧心,倒真的有些感觉…阿檀或许还有救呢,她从小体弱,身患重病,求医难治,前任掌祀在外历练之时受其父母所托,养在身边,才逐渐好了起来,虽说不上康健,倒也至少不再像个药罐子一般。”

“谁知道染了心病,更是无人可治。”

云筝笑了,“心病…倒也并非无人可治。”

“但本座也帮不了她了,兴许她同这俗世本就没多少缘分。唉,眼下只能靠她自个儿,或者,兴许还有旁人同她有缘,就像昔日师尊那般将

她留在了这人世之中…”

匀褚自言自语的离开了。

又过了几天,云筝总是放心不下奉天楼的阿檀,就想着再去看一眼。

果不其然,云筝又遇到了阿檀。

显然,阿檀也看到了云筝,亦或是早就一直在看着云筝。但四目相对时,阿檀的眼神之中却带着迟疑和退怯。

云筝唤住她,“阿檀…”

阿檀:“今日泰天楼还有要事未筹备要当,请恕阿檀失陪了。”

显然是不想与云筝有过多的语言交流。

但一个转身,云筝就看见阿檀倒在了地上。

阿檀她晕倒了?!

匀褚应该让阿檀养好身体再出来才是。

正在众人察觉却皆是无措之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阿檀的身旁。

匀褚:“真是受够了…”

云筝顾不得其他,“匀褚,你快看看阿檀怎么了,好端端的,突然便晕倒了……”

过了一会

阿檀悠悠转醒,“掌祀大人…”

匀褚怒极反笑,“本座允许你外出走动,你就是这么报答本座的?你这几日天未亮便来望仙殿祈福,深夜才回房,真以为本座不知道?阿檀,你觉得你的身子还撑得了多久?”

阿檀紧皱的眉头颤了颤,“阿檀怕以后再没有机会了……”

匀褚冷笑,“倒是很有觉悟,但你也别死在这望仙殿了,你倒是萧洒解脱了,你让本座怎么跟这头上三尺的神仙交待?”

“是阿檀的错…”

阿檀认错道。

匀褚:“阿檀,一个人能决定自己命运的机会可不多。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你自己面前,是去是留,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要真不想活了,记得跟本座知会一声,本座替你准备一场法事,免得别人说本座亏待了你。”

阿檀:“……是”

匀褚递了个眼神,身后两个小侍走上前来,将阿檀扶了出去。

阿檀的状况着实不太妙,这样下去,恐怕是真的时日不多了……

阿檀,若能以嫔妃的身份陪伴在皇上身边,会让你的余生幸福么……本宫身为六宫之主,就帮你这一把罢。

或许……后宫才是她最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