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蜘蛛与礼物

黑色桃花印泥,代表傅成阳亲手写的信。

傅成阳,则代表整个大周的官吏能不能官运亨通。

他这个从前任皇帝时就做了太监总管的大太监,到如今已经是权倾一方的“九千岁”。

官场之中甚至都有传言,说现在的“庆襄”皇帝,每日只顾在后宫同贵妃们厮混,连朝廷大事都交由傅成阳打理。

各地送上去的折子,不经傅成阳的眼先看一遍,庆襄皇帝绝对看不见。

而如果傅成阳不想让皇帝看的,皇帝就看不到。这是许多外地大臣用鲜血得出的结论。

时至今日,各地官员逢年过节都少不了要孝敬傅成阳,还有不少人直接认他做干爹,就为仕途光明。

漠州州牧许义川,同样也是每年的送礼人之一。

他能做到一州之牧的位置,平时也没少在京中打点,送礼。其中往傅成阳那儿送的是最多的。

即便如此,眼下见到这黑桃花信,他也有些战战兢兢。

“子朋啊,贤婿,你拆吧。”许义川有点害怕,把信递给女婿兼幕僚的陈子朋。

陈子朋点点头,刚要拆开,忽然,许义川又把信抢了回去。

“不不不,这是给州牧的,还是我拆吧。”许义川谨慎地四处看看,明明大厅里就他和陈子朋两人。

可他还是很害怕。

因为傅成阳手下有一个神秘组织,名为“蜘蛛”,组织宗旨便是“布网天下”。

传说该组织中都是擅长潜匿,暗杀的高手,其成员分布在大周各地,据说许多官员府上都有其成员。

一旦该官员做出、或准备去做一些不利于傅成阳的事,蜘蛛潜藏的成员就会汇报上去。

以前发生过一件事,一名大臣想秘密参傅成阳一本,结果当夜写好的折子,第二天大臣起来到书房一看,折子却是不翼而飞。

当天下午,傅成阳便亲自来找该大臣“谈话”,手上还拿着那个折子,把那名大臣吓得从此一病不起。

在那之后,稍微有些体量的官员,都得了疑心病,时刻怀疑自己府上有没有蜘蛛的人潜伏。

许义川也不例外。

他生怕有人暗中盯着,把他让陈子朋拆信的事传给傅成阳。要是傅成阳认为这是不尊重,不懂礼,那他肯定要倒霉。

将信拆开,里面是短短一段话,内容是要许义川向傅成阳说明苏元的情况。

看完后,许义川对陈子朋道:“看来九千岁那边也收到一些消息了。”

陈子朋点头:“北疆大营乃抗拒北戎之要地,九千岁自然会很重视。说不准,那位大人早就知道五大家族和公孙阔的计划了。”

“有理……但现在计划可失败了啊……”

许义川蹙起眉头。

“九千岁恐怕不想看到这一幕吧。”

“……”

不管他想不想,事情都已发生。

许义川对其要求也不敢怠慢,立刻去到书房写回信,把苏元目前已劝降、占领北疆大营的事说明。

并且,他还在信中请求援手,他认为苏元既已攻克北疆大营,那下一个目标必然会是漠州。

漠州虽然兵力不少,可那苏元麾下镇北军,却是异常精锐强悍。只凭漠州兵卒,不一定有必胜把握,希望九千岁能告知圣上,调动些人马过来支援。

写完信,不多时陈子朋又到来。

“大人,关于苏元,我有一个想法。”

“哦?贤婿快说。”

陈子朋笑道:“苏元要消化几万大军,并不容易,这意味着他短期内无法再次进军。我们不如就利用这段时间,假装与其交好,麻痹拖延于他。”

“嗯……有道理。”

陈子朋抚着自己颌下胡须,微微点头。

“不过贤婿,我们要怎样与其交好?”

“小婿听说,那苏元自从入主镇北王府后,将仆从下人都赶了出来。那么,其府上应该正缺奴婢伺候……那苏元目下十七八岁,正是血气旺盛之时,大人不如……”

“什么!”许义川还没待陈子朋说完,便大惊打断,“难道你是想说结亲?这万万不可!那苏元谋反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和他结亲不是找死!”

陈子朋闻言苦笑连连:“大人说得哪里话,小婿岂会出这等馊主意?小婿的意思是,大人不是刚买了批舞姬吗?不若就把她们当做礼物,送与那苏元。”

“这……”

许义川迟疑起来。

那些舞姬可是他花大价钱从北戎买来的,本来是为了伺候自己,结果人还没到几天,就要送出去?

“大人切莫不舍,须知有舍才有得……等平定苏元,获得赏赐,大人要什么样的舞姬没有?说不定,九千岁还会赏大人一些更好的……”

“嗯,贤婿此言有理!”

许义川一听这话,舒心许多。

“那便听贤婿的,把那些舞姬送去给那苏元吧!这件事……”

“小婿愿亲自走一趟北风城,处理此事。”陈子朋毛遂自荐道。

许义川道:“会不会有危险?贤婿你可是我的左膀右臂,若是出了什么差错……”

陈子朋笑道:“大人无需担忧。小婿是去送礼,又不是去下战书,那苏元何故会为难小婿?再说,小婿亲自走一趟北风城,亲眼看看,也能获悉更多情报,方便日后讨伐。”

“这倒也是。唉,可惜了我的舞姬。”

“……”

陈子朋神情尴尬,心中无语。

他这个岳丈也真算是极品,竟然总是和女婿讨论从北戎购买舞姬之事。如果不是许家在漠州经营数代,人脉广阔,这漠州州牧之位,实在轮不到他许义川坐。

“对了,我忽然想起一事。”许义川骤然严肃起来。

“北疆大营生此变,北戎那边会不会有反应?会不会趁机出兵,进攻北疆大营?”

“这……恐怕不会。”陈子朋考虑片刻,摇摇头道。

“这是为何?”

“大人,您想,那公孙阔就是个靠玉贵妃才能上位的脓包,可那苏元是谁?镇北王苏屠峰的长子。”

“苏元此战能赢得如此快、如此轻松,恐怕也和苏屠峰生前对他的教导有关。若是苏屠峰将自己的兵法之道都传授于苏元,这苏元恐怕也不是好对付的。北戎人想在他那儿讨便宜,也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