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高三（第5段）（人生走向与志愿）

今天听妻子说，她们公司有一位大姐，儿子今年刚刚被国防科技大学录取了，光听着就为别人感到高兴，

每年一度的高考，成就了多少人，

那我高三的那一年，我们是怎么想的呢，没有长辈的指导，他们没有经历过这些，给不出任何有用的建议，只能说你自己的事，自己把握，

其实正确的填报志愿一点不比学习本身逊色，然而在当时，我对自己的志愿其实是含糊不清的，

小时候家乡附近便有军队驻扎，也有靶场，和小伙伴们结伴去靶场，那里没有军事训练的时候，

带一把螺丝刀，我们知道子弹会打进山里的泥土里，留下一个个很深的洞，挨个用螺丝刀敲击，听到金属的声音，就明白那里面有子弹头，

从小到大，我的玩具就包含很多子弹壳和子弹头，

我们那里天上也有军机，九几年有一次，一架战机不幸坠毁，附近的村民都跑过去，我看见附近军营的军人，每个提一个灭火器，一个个跨步越过堤坝，玩命的扑上去灭火，

听说飞行员为了防止砸中民房，一直在寻找无人的地方迫降，最终因为高度不够，来不及跳伞，英勇牺牲，从此对军人这个集体就特别崇拜，

一直喜欢军事，小时候想长大当兵，后来又觉得考军校应该更好吧，

到高三时，才知道军校有多难考，对大连舰艇学院是心驰神往的，看了该校的录取分数线，对比自己的成绩，又只能是一场梦，

那时候就特别向往海军，对陆军并不感兴趣，这也很正常，你看看96年台海军演，陆军那身衣服真是简朴，

九几年看杂志，西方的各种高科技装备让人眼花缭乱，80后的军迷应该都听说过论高空高速的歼八如何打败f22，

美国有阿利伯克，11艘核动力航母，日本有八八舰队，还有筹划中的九十舰队，连韩国都有世宗大王万吨舰，

那时我们有什么呢，051，053还有可怜的037导弹艇，

直到2003年，歼十和江南四大金刚的横空出世，让当时的军迷激动不已，

可惜，我不是人才，不能参与国防建设，

在宿舍时，我曾和猫子谈论过将来的志向，他想从政，我却完全不感兴趣，我不爱背那些正确的废话，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那时候很愤青，幼稚的很，特别看不上，从小到大都是第一批加入各种组织，临到最后的临门一脚，自己却主动放弃了，真是幼稚的不行，

高三体检之后，也给了我当头一棒，体检结果，军队和航海都与我无缘了，班上只有两个人限制最多，一个是我，一个是帆，

后来问她，她说知道自己的情况，而我则是完全不知道的，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很大，几乎是影响了我的命运和很多时候的抉择，

在得知自己不能从事军事类的志愿之后，又不能成为海员，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将来可以干什么了，

对从政不感兴趣，又是文科，所以那一次我和猫子的对话，我说我将来从商吧，

有一天有钱了，可以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用担心组织审查，藏着掖着的，不是很好吗？

和帆通了很多次信，但却从来没有问过她的志向，

对于渐渐逼近的高考，对于高考之后，我们以后的路，我心里没底，

在那个年龄的时候，我大有一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向往，

而且也觉得，用爱情捆绑两个人的前途，是自私的行为，

说来可笑，因为不懂高考填报志愿的规则，我那时候满脑子是离开本市，离开本省，奔赴祖国大好河山的冲动，

并非说与帆的关系，会束缚我，而是我觉得，她读书十几载，也一定有自己的梦想，我何德何能，竟能去限制了她人生的选择呢，

于是在快要高考的时候，我给她再次写了一封信，大致的核心就是围绕志愿的事，就是上面所说的我的想法，

不能因为两个人现在的这种状态，就要高考后绑定在同一所学校，只要互相对未来有信心，即使暂时不在一起，只要能够都考上本科，达成自己的理想，

将来我们之间也一定是光明的，

然而，她的回信却让我大出意料，也许她有她的想法，也许她比我更懂填报志愿的事情，

她从这封信里却读出了，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吧，简直就是一封我提出的分手信，

“那就到此为止吧，”

她回信的核心内容就是这一句，

此时离高考还有最后的几天，最后一天班级大扫除，之后就要迎接高考了，

那天大扫除完毕，我和娟还有竹子站在一起，我愣愣的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校门，

我和娟说，

“这怎么办，她以为我这是要和她分手了，（虽然从没牵过手）我只是说专心高考，将来填报志愿遵从本心，不要因为彼此而有所顾忌，导致不能如愿，”

顿了顿，我又说，“这下真没有以后了，”

“追啊，你还在等什么，这时候还不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你准备等到什么时候？！”

此时我们仨站在校门口，我看见她已经骑车远去，

我把书包猛地往地上一扔，

“你帮我拿回宿舍！”朝娟说完这一句，我发了疯似的往帆骑车的方向追去，

当我百米冲刺追到一个岔路口，她已经离我约有五百米的路程，还在继续骑车，

我已经不管能不能追上，只能歇斯底里的在后面狂追，

哪怕心里知道已经追不上了，也不肯停下来，

终于我的气力真的用完了，不得不停下，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我不顾别人的眼光，大声的绝望的朝她的方向吼了一声:

“帆～～～！”

奇迹就这样发生了，她竟然停了下来，下了自行车，并没有回头，

距离四五百米，她不可能听见的，

我顾不得多想，又迈开步子狂追上去，生怕她继续骑上去，

眨眼功夫，我终于上气不接下气的追到了她的身后，她推着车子在和一个同班女同学并排行走，

原因并非是她听到我的呼喊，而只是恰好遇上了这位同学，又恰好选择了下车推车，

我至今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听见，因为她从头到尾没有回头，

满怀庆幸地跟在后面几十米以后，她恰好回头，发现了我，但没有说话，也没有惊讶于我何时出现在她后面，

当她们俩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她拐进了一条支道，

好像没看见我似的，她又准备骑上车子，我从后面叫住了她，

“你怎么在这里？”她惊讶的问，嗯，难道刚才她回头没有看到我？搞的我也有点蒙圈，

我没做解释，只说，

“我们一起走一段吧，我有些话想说，”

“好吧”，

说起来我们书信往来已经接近一年了，但我们从来没有像这样一起走过，

我从来也没有忘记，我们身份上的区别，

她是城里的聪慧的女子，我是农村的穷小子，我们走在一起，可能都不协调，

但此时我真的顾不上这么多了，这次的追逐，在我看来，比那次跳楼还要疯狂，

我很少很少这样，也许是因为真正到了分别的时候了吧，

“我那封信的意思，不是说我要和你分手，只是我不知道面对未来，该怎么去做，”

我先开了口，继续说道:

“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时间进入了倒计时，再有几天就高考了，我希望这不是我们的结束，”

此时我觉得很难受，这是我第一次这样直白的和一个女孩子谈论将来，感觉手足无措，

“我也后悔，在那么多信中，却没有提过关于未来我们应该怎么走才是合理的，”

她一直在听着，没有说话，

我继续说：

“不管怎样，我们一起好好高考，一切等考完再说，不要把任何不好的情绪带入考场，”

“好，我们先好好高考吧！”她终于说了话，我们彼此望向彼此，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回去吧，”她说，“我继续骑车了，都好好考”

我停下来，看着她远去，一直到彻底看不见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