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业无极意外现身,南宫舞彩、南宫妙霖姐弟被困古怪藤笼之中,无路可退。
无论南宫舞彩还是南宫妙霖,都从未听说过妖魔“替桃行道”业无极的存在,唯一有机会告诉他们这项事实的殊胜宗寂静堂首座潘籍也选择对他们在这一点上隐瞒。
因为业无极不光是潘籍逼死法却形搞出来的祸害,这妖魔还是生于“人析之法”,“人析之法”本来就是“四山两宗一府司”的高层才掌握的秘密。
所以无论是从要保护“人析之法”的存在这层秘密,还是要取信南宫妙霖这一方人马,拖延他们时间到这一方错失退出扬州地界的机会,潘籍都没有必要让这些人知道这妖魔的存在。
南宫妙霖从刚才事情变上加变开始就完全没有跟上,头脑里一下子挤进太多新的变化,再加上一日多未能吸食“福寿膏”让他的脑袋此时本来就不太灵光,他理不清情况下只关心起简单的一个疑问。
“这个人是谁?”这便是南宫妙霖脑子里最不能理解的问题,他直接将问题脱口而出。
“他……是我的业郎啊。”
回答他的是邱俏娘,她的语调婉转,似乎其中含着某种发腻的柔情。
业无极自己并不想介绍自己,他向南宫姐弟走近两步,对南宫妙霖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你是百花谷谷主之弟南宫弄花膝下的少爷南宫妙霖。
你是个标准的绣花枕头,武功低微、自作聪明,浑身上下没二两肉值得一用。不过你道德沦丧、心智不坚、贪婪傲慢,对别人来说是很容易利用的对象。
据我所知,你这个人最有用的一点是无论父亲和两位姐姐都宠坏了你,只要利用到你,就有机会也一并利用起来这三个人。”
南宫舞彩暗暗咬住嘴唇,心想这些话虽然难听但实在不差,若非如此她今天怎么会随着弟弟一并遇上此难?
业无极无论形象气质都大异凡人,南宫舞彩从刚才开始默不作声,就是要观察这名突然出现的古怪家伙会不会透出点自己武功的底子。
她当然不知道业无极身为“人析之法”生出的妖魔,要说异能确实是有的,却哪里会什么武功?
是以南宫舞彩纵然身为一名炼觉者,又是南宫弄花三名儿女中最为心细的一个,却没从业无极身周和行动上看出一点能透露其“武功路数”的细节来。
这当然不能怪南宫舞彩,她本来就连“人析之法”都不曾知道,当然也想不通世上居然还存在违背江湖常识,可以走出“秘境”的妖魔。
业无极的话说的难听,尤其是话中直接针对的南宫妙霖本人听来更加刺耳,他也不再顾氛围,直接怒上眉头骂道:“你到底是哪来的疯汉,怎么会认识我的?这些浑话又是哪个王八蛋告诉你的?”
业无极当然乐于回答这些问题:“没有人告诉我,我只不过吃了‘夺眼西风’叶西风的脑子,所以得到了他的记忆,在他的记忆中便是这样记着你。”
“可恶的叶西风,居然敢这样想我……”头脑不甚清楚的南宫妙霖怒气激发到一半才回过味来,想起业无极话中其他要命的细节:“……不对,你说你吃了他的脑子,你、你……”
“他不是人,”南宫舞彩终于确定这点,“他是某种……不该任意行走在世间的东西。”
有妖魔能够在“秘境”之外活动这点虽然大大超出南宫舞彩的认知,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南宫舞彩心知比起可能到来的杀机,这项事实反而不是重点,所以先把疑问压下去,接受这项事实并图谋保身。
此时几人的对话本来不关邱俏娘什么事情,她却要接着南宫舞彩的话插进一嘴:“业郎当然不该任意行走在世间,像他这样俊美的人物本来就不该在凡人面前抛头露面,他自然也不是凡人。
凭他的美貌,若真任意行走在世间,只怕轻易便羞煞了所有男子,你们说对么?”
邱俏娘说的这是句如痴如醉的梦话,偏偏说给了南宫妙霖这个白痴,南宫妙霖本来已经有些害怕,此时又不由自主向邱俏娘提出另一个疑问:“他……不管他是什么东西,你带他到我们密会的地方干什么?”
他问的这又是一句蠢话。
南宫舞彩直到危机感压过了对弟弟的偏心的此时才开始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实在是个白痴,她叹口气道:“你难道看不出,是这个女的带他来,专等我们上钩?”
“不错,”邱俏娘十分得意地接话:“正是等你来找我啊,我的南宫少爷。”
“从叶西风的记忆中,我同样知道了此处,因为你也曾将此处告诉过叶西风,作为事情有变时的接头处。
我来到此处,才认识了俏娘姑娘,她一见到我,就直接说要帮助我。
俏娘姑娘实在是你们人类之中一个奇妙的存在,我初见她的时候已经杀了这几户人家的几个人,她一见我便马上要帮我的忙,有两个躲到她背后望她保护的小孩子还是她扭住胳膊说要献给我的。
我还未提及找上她的原因,她就把你的事全说给了我听,叶西风的记忆也不见得比她向我吐露得更详细。
就连你们约定好要诓骗的三名修罗道接头人,她也一早帮我骗来献给我了。”
说到这里,业无极又一步迈进姐弟二人,放缓声音道:“接下来只要再享用了你们,百花谷的情报也就尽归我有,扬州、交州这些人类活动的地盘,我想去哪里都可以提前知道有什么样的危险值得注意。”
意外吸收了毁坏的圣剑“满身”之中的“秘境元”,业无极不光异能大进一步,它现在还学会了像人一样控制自己的声音、动作细节来恐吓敌人,将自己吸收的人类记忆更加自如地运用起来。
业无极本来心中就藏着至极邪恶的意念,它乐于看到其他生物的负面情绪,无论是敌人的恐惧还是像邱俏娘这种莫名其妙的帮手表现出来的狡诈。
南宫妙霖果然被它吓住,不自觉后退一步,口中忙道:“你、你想来百花谷,我可以请你去谷中做客,不、不必用你的方式……
……我想我们有合作的空间,不如、不如我们合作,你想要什么我门帮你弄到,你帮我们对付南宫寻常、南宫胜寒还有‘闭眼太岁’……”
“……嗯?”南宫舞彩口中突发疑问之声。
她本来想阻止弟弟再把蠢话说下去,却看到了意外的一幕。
听到“闭眼太岁”四个字的时候,业无极本来迈出的脚步滞了一瞬才落在地上。
而且,它并没有继续把本来恐吓南宫妙霖的话再继续说下去。
业无极曾一度被陈至虚张声势骗过,又一度面对秦隽、陈至联手而败亡。虽然它是败在秦隽刀下,但是战斗过程中更加可怕的是陈至布置引诱它分身接近“十三名锋”完好“锁元结构”这一点。
“闭眼太岁”陈至给业无极短暂的妖魔生涯里实在留下了十足的恐惧。
记忆能够带给它知识,异能能够带给它足以对抗强大武者的战力。
唯独“智慧”这项东西,业无极完全无法理解这项东西从何而来,又该如何对付。
一瞬的破绽,换来炼觉者一次反抗之机。
南宫舞彩从腰间抽出藏在封腰之中的软剑,软剑如鞭,化身为一条银蛇,在业无极和南宫妙霖之间一晃,又反而飞向姐弟二人身后高处的藤条稍疏处。
正是属于南宫舞彩的“十八缭乱”锋艺——“绵刃十八扭”的锋艺路数。
百花谷南宫世家众人研习的“十八缭乱”锋艺虽然是以刀法为基础,但是练到深处之人每人都结合自己的性格特点和武功特色演变成了风格迥异的路数:南宫寻常结合奇形短兵而成的“十八无尽藏”、南宫飞星用在长柄大刀上的“纵横十八路”、南宫舞彩配合缠腰软剑而成的“绵刃十八扭”以及南宫胜寒拆成短刀铁刺配合的“九正九奇”都是如此。
其中,南宫舞彩的“绵刃十八扭”,最厉害的特色便在通过缭乱的柔形兵器路数,暗藏配合鞭形不停变化杀机所在,她一出手便已经提前设想好的难测劲力爆发位置,对于敌人则是不见得能猜中的隐藏杀着。
这一次,南宫舞彩虚晃一招,第二招的途中,就把她能使出的最大劲力击发在她一早决定好的位置。
在业无极、邱俏娘、南宫妙霖毫无营养的对话过程中,南宫舞彩不断用余光配合炼觉途“无微不至”境界威能找出的这个位置,正是藤条怪笼藤条结合最疏的位置。
果然一击之下,两根藤条从中而断,已经出现个人身可以钻闯出去的小口。
“走!”南宫舞彩对弟弟喝一声,自己人却不急着跃起,又压下手中柔形兵刃要在业无极身前虚晃为掩。
这处位置极妙,离地也并不高,就是百花谷中的寻常刀手都有足够的功夫钻越出去。
“想走?!”
业无极怒声发出同时,它已经双手脱离人臂之形,变成像是各生出三把天然镰刀的粗枝一样。
这双奇怪的“手”实在是恐怖的兵器,业无极任意挥动之下,南宫舞彩的软剑连收也没机会收,银光在空中被斩成好几截。
南宫舞彩见实力差距太大,光凭虚招不光无法拖延,自己还折了兵刃,急中生智忙喊道:“‘闭眼太岁’!”
这一声果然有效,瞬间将南宫舞彩的软剑斩成几截的“替桃行道”业无极突然仿佛遭受无形重击,踉跄连退几步,脸上露出惊疑神色,居然连敌人都不盯死而是开始四处环顾。
南宫舞彩把被截断到只剩一小段的兵刃抛向业无极方面,向后一跃,在空中转身钻出藤条怪笼,在地上手一撑,几个翻滚后已经在怪笼的边际几丈之外。
不等南宫舞彩喜悦,她听到一声“二姐!”。
抬眼一看,南宫舞彩脸色变得煞白,怪笼藤条已经合上,而本来该在她之前尝试钻出的南宫妙霖,居然还在怪笼范围之内。
南宫舞彩本来用出几乎让二人脱险的漂亮一手,但是其中还是存在误算。
南宫妙霖如今的实力,就是她唯一的误算,也是最大的误算。
确实南宫妙霖曾经好歹武功达到了百花谷刀手的最低限度,面对一般江湖小派门的中坚弟子也可以拼上一拼,不过近年来南宫飞星、南宫舞彩姐妹以及诸位刀手凡事为他代办,他已经很久没和人动手了。
如果光这样,还只是让南宫妙霖实战能力下降而已,这一年多来染上的“福寿膏”癖好也损耗了不少他的身体,让他连这点根基都已经失去。
业无极被走脱了一个人,以及发怒,哪里还容闯越怪笼失败的南宫妙霖逃出去?
所以南宫舞彩还未想出相救的办法,业无极的一只怪手已经变成一根尖刺,从背后贯穿了南宫妙霖的心窝。
南宫舞彩脑中“嗡”地一声,怔在原地,只觉得一股麻痹感从头到脚过了一边忽然消失,而她的脚也一瞬间失去力气,险些站不稳。
突然,南宫舞彩左侧的袖边被一股劲风掠动。
一股破空劲力就从她左侧擦身而过,成一股压力团撞在藤条怪笼之上,藤条怪笼的一面被这股劲风完全撞破。
“嗯~?!”
业无极更怒,心想又有什么人前来搅局?
南宫舞彩六神无主,好像世上一切都和她无关一样,她看着眼睛翻上去嘴边呕血、从自己面前慢慢滑落倒地的南宫妙霖,心中一时居然没有感想。
当南宫舞彩的思想再开始活动的时候,她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眼前这个倒下的人,真是自己弟弟南宫妙霖吗?
其实这是不可撼动的事实,只是当人想要回避某种事实时,再聪敏的人也不免会被莫名而来的奇妙感触迷惑。
而南宫舞彩的身后,缓缓走来一人,正是击出刚才那股破笼劲风的人——唇上留着短须、面目儒雅、背后背着一条长形布条、手中倒提一杆浑铁枪的男人。
席子和边走近边再三打量怪笼中形貌独特的业无极,口中道:“……总算是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