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海东成了肖龙一案新的焦点。
季墨向来对人比较感兴趣,他喜欢结交各式各样的人,他从上大学的时候开始,就主攻犯-罪心理学,而且还对人的各种行为心理有过一些研究。
他认为,人真是一种奇妙无穷的动物,你永远也无法完全了解一个人前一刻在想什么,此刻又在想什么,下一刻会想什么。
他给自己设定的人生目标就是尽可能多地去发掘人内心深处的这些东西,并成为研究人的心理和精神世界方面的有影响力的专家。正因为如此,他对他所从事的刑-事侦-查工作充满了无限的乐趣。
只要时间和精力允许,他乐于会见每一个犯-罪嫌疑人。他喜欢面对面地去探索这些人的心理,他总能从他们身上体会到一种在黑暗中探险的神奇和快乐。听完同志们的汇报后,他第一个强烈的感觉就是去会见金海东。
他刚一走出会议室,就一手抓住邬振军的手,说他马上想见犯-罪嫌疑人。邬振军反应神速,虽然一脚已经跨进了办公室,听上司这样一说立即掉头就走,领着季墨快步走下了楼梯。
季墨边走边问:“金海东现在情况怎么样?”
“全招了。”邬振军显得得意洋洋。
“全招了?”季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道。
两人走到大厅,加快了脚步,迅速钻进了等在门口的警-车里,呼啸着朝着西郊看守所奔驰而去。
人一旦进了监-狱,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监-狱历来是改头换面的地方,不管你此前财有多富、官有多高、名有多大,到了这个地方,你就会从外到内地变。长发变成光头,西装变成马褂,皮鞋变成布鞋,一直变到看守满意为止。还有,你的心理、你的思想、你的行为也会跟着变,变得沉默,变得谨慎,变得忍耐,变得暴躁,变得多疑,变得悲观,一直变到你适应监狱生活为止。
季墨见到金海东时,他已经有所变化了,至少从外表看起来是如此。他见到任何人都低着头,都不说话,只是悄悄地用眼睛的余光打量一下来人便立刻缩了回去,双手被手铐锁在胸前,手指不停地相互磨搓,显得有几分恐惧和紧张。当他看到地面上那双穿着油光发亮的皮鞋的脚时,他立刻意识到来人可能是一位领导,心里不禁一抽,越发警觉起来。
等季墨在桌子前坐下的时候,他才缓缓地走近看守指给他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头埋得更低了。
眼前的这个人,还是让季墨有几分失望,从刚才同志们的汇报来看,他应该是一个有钱有势、狂妄自大、凶狠残忍、狡猾奸诈的人。但此时看起来,却怎么也不像那么个样子,他心底里不得不掠过几丝疑虑。刚才在路上想好的谈话的那一套,根本上派不上用场。不过,这点小情况还是难不倒经验丰富的警长。
季墨习惯性地在桌子下跺了跺脚,开始问话。
“金老板!”
这有力的一声喊,把低着头的人吓了一跳。他机械地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季墨。两人约莫对峙了五秒钟之久,房间里才重新响起了声音。
“秦华让我捎个信给你。”
金海东心头一惊,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故作不知地反问道:
“哪个秦华?”
“你说还有哪个秦华呢?不会还有第二个秦华吧?”
金海东连连摇着头,嘴角掠过一丝不屑的笑。
“她让我转告你,只要你能争取早点出去,她还是愿意与你重归于好的。”
金海东对这样的诱饵似乎丝毫不感兴趣,依然埋着头琢磨着眼前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金老板!”
季墨又加重语气喊了一声。
金海东再次慌忙抬起头来,这次,他发现怒色和不耐烦的神气明显地写在对方的脸上。他即刻醒悟过来,这是一个非常容易对付的人,他金海东根本用不着害怕,所以,他又迅速低下头去保持沉默。
“你这样的态度对你没有好处,金老板。”
季墨用一种完全无用的语言威胁道。
对方还是无动于衷,季墨从座位上站起来,蹬着脚步离开了讯问室。邬振军见到季墨气冲冲地出来,知道谈话进行得并不顺利,只好紧紧地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听候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