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信任

“那有没有可能,接下来的战斗我会进化到可以单挑异形女皇?”徐彬想着都有些兴奋。

楚轩发出一声冷笑:“如果你的T病毒能做到这种程度,你还是先担忧自己被强行进化成某种怪物吧。”

徐彬闻言,脸色也难看起来。想起生化危机历代游戏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怪物,他的胃就直抽抽。

“应该不会吧?也就是个D级的强化啊……”他的态度立刻反转,声音中满是心虚。

“可以验证一下,”一旁的詹岚出主意,“如果他真的能够消除体内的异形,这种能力最有可能来自血液或组织液,对吧?”

楚轩指了指被丢在一旁的张杰的异形幼虫,徐彬走过去蹲身,掏出一把匕首,在食指上面比划着,有些犹豫。

楚轩一把夺过匕首,攥住他的手,对着手腕就是狠狠一刀!

徐彬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但也没试着挣脱,任凭鲜血如同水帘一般落下,洒在异形幼虫的尸体上。

血液很快就将尸体覆盖了大半,等待了一分钟,没看到什么明显的变化,楚轩就直接用水将上面的血冲洗掉,众人凑过去仔细观察,才发现,幼虫尸体被血液浸染过的地方,确实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溶解。

“哇偶……”郑吒、张杰和零点不约而同地发出感叹声。

“除了溶解,可能还有某种强效麻痹之类的效果,”楚轩推测道,“否则你的心脏已经已经破裂几百次了。”

“可以用来对付成年异形?”徐彬闻言,眼睛一亮。

“不知道,这个需要实验,”楚轩摇头,“但应该可以帮助郑吒和我清除体内的幼虫。”

徐彬有些疑惑:“帮你们?你们做手术不就行了?”

楚轩起身去工作台上取了一个烧杯:“做手术会引来其它异形,下一次,来的应该就是异形女皇了。”

“你的意思是,用徐彬的血液,就不会发生战斗?为什么?”郑吒一脸疑惑。

楚轩将烧杯递给徐彬,示意他放血,自己拎起幼虫的尸体,将它头部两侧隆起的肉团边缘掰开,露出了里面一个微小的孔洞:“我在最初的解剖中发现,异形头部两侧的这个结构,和齿鲸的发声结构非常相似。而齿鲸的发声结构,是用来释放超声波的。”

他从口袋中掏出最开始的那把手术刀,将肉团切下来,又沿着下面的孔洞仔细剖开:“气孔很小,气囊很发达,都是为了在空气稀薄的情况下,用最少量的气体,制造最高的气压。

“这个结构看到了吗?这是猴唇体,高速通过的气流可以引发它的高频振动,释放出超声波。外面这个肉团,应该类似于瓜状体,是一种天然的超声波放大器,能够让声波的传播范围更广。

“如果我没猜错,异形这个面积巨大也非常光滑的头部,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接收自己或同类释放的超声波。”

他也不管其他人看清或听懂没,随手将幼虫尸体扔在地上:“每一次杀死异形,都会招来援军,就是因为异形在通过超声波向一定范围内的同类求助。如果徐彬的血液具有麻痹作用,就能阻止它们求援。”

“等等等等等等!”郑吒连忙伸手制止他,“你之前不是说,这是主神设定的什么机制吗?只要有人死了,就不会有支援什么的……”

“我乱说的,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无聊的机制?”楚轩从徐彬手中接过那小半杯血液,起身向边上的一台仪器走去,“第一次在开始的房间中,大概率是主神为我们清空了附近的异形,给我们留出一丝喘息的空间,否则随便来两三头,十七人的队伍,瞬间就会崩溃。之后几次没有支援,只是幼虫的超声波范围内恰好没有成年异形而已。”

郑吒呆若木鸡,完全跟不上对方的节奏:“可你为什么要说谎?现在又为什么说实话?”

楚轩没有说话,徐彬拍了拍队长的肩膀,叹了口气:“这还不明显吗?之前说谎,是为了考验其他新人;现在说实话,是因为考验结束了。”

詹岚从身后拽了拽郑吒的衣袖,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但这一次并没有生气,冷冰冰地说:“把话都说清楚吧,之前几次,为什么没有遭到袭击?”

楚轩扭头看了他一眼,依然很平静:“很好,你终于学会不轻易相信他人没有分析过程的论断了。”

“我们降临的房间,于情于理都应该有异形看管,但直到我们抵达二楼,都未遭遇敌情。这种极度不合常理的情况,足以证明是主神在干预了,大概是为了让我们开场能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死在那里的幼虫,没有招来同类,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徐彬护送蕾普莉的战斗,发生在上层独有的突出结构。那两头异形的超声波,穿透金属结构后,就直接进入太空中了,无法精准地顺着唯一的廊桥,传递到中层的同类那里,也是可以想象的。而且从上层最开始的异形分布来判断,中层的异形,也不会去那么边缘的位置。

“第二次幼虫死亡,就是在这个房间中。破胸虫的死没有招来同类,也出乎我的意料。我猜测是强融枪威力很大,那只破胸虫死得太快,没来得及求救。不过这也给了我一个机会,我的试探计划,就是在那之后成型的。

“第三次幼虫死亡,就是张杰和李帅西了。这次的原因更简单:那场战斗中,你们清空了中层附近所有的异形,更外围或下层的异形,还没来得及赶过去。

“所以,在发现徐彬体内的异形已经消失后,我才会猜测,他的血液,对幼虫有很强的麻痹效果。不仅是因为他的幼虫没有伤害他,也因为那家伙没有向外界求援。”

“还有什么问题吗?”

郑吒这次没怎么思考,立刻问道:“按照你最后那个说法,岂不是说,只要我们每次手术速度足够快,就能够在两三次袭击之内,就将全部幼虫清除掉?”

“当然可以,”楚轩点头,“但有一点我没说谎,这个机制,确实能够让我们自己掌握战斗的主动权。将全部幼虫清除后,我们就失去了引诱异形上门的筹码,接下来就必须亲自进入中层和下层战斗。那样一来,战斗的规模就不是我们说了算了。”

随着设备的蜂鸣声,楚轩转身道:“我们最终一定要进入中下层的,但是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借助这个机制,尽可能削弱中下层异形的数量,并熟悉它们的情况。”

郑吒沉默了片刻后,摇头道:“我已经无法继续信任你了。现在你每说一句话,我都会忍不住去想,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这样的我们,根本无法继续合作。

“可能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你聪明、冷静、理智,但我们依然相信彼此,将后背毫无保留地托付给彼此。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相互坦诚,有任何不同的观点和想法,都大大方方说出来,相互讨论,相互妥协,相互理解,相互接纳。

“上一部轮回片之后,张杰直接拿出自己的C级支线剧情为詹岚强化技能,我们也互相用自己的奖励为团队兑换各种武器物资,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一切都那么自然,仿佛本该如此。我本来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遇到你,我才明白我们之间的这种信任,是多么珍贵……

“但你不同,现在你就算随手递给我一张纸巾,我都会怀疑你在上面涂了毒……你确实很优秀,很厉害,我五体投地。但我坚信,想要在这个地方活下去,我们最大的依仗,不是自身多么优秀多么强大,而是所有队员之间无条件的信任,和那种如臂使指的默契。

“而你,配不上我的信任!”

郑吒越说越顺,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最后,他平静地看着楚轩问道:“你有信任过他人吗?哪怕只有一个,哪怕只有一次?”

他没有期待楚轩的回答,直接看向徐彬:“接下来由你安排作战计划吧,如果有谁不赞同,随时可以离开,我绝不强求。”

徐彬心中叫苦不迭。他是仰仗剧情优势装13而已,现在这破片子都成这个德行了,让他怎么办?

无奈的视线瞟过楚轩,对方也平静地看向他。他不由心中一动:这家伙,不会是故意的吧?故意把主动权交给郑吒,以此试探他几斤几两?

徐彬立刻就想摊牌算了,直接承认自己是穿越党,撂挑子总比捅娄子要强。但他还是忍住了,这个时候摊牌,万一这个世界真的有“作者”,怕不是立刻就会派十头异形女皇来扬了他们。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他一嘴的苦涩,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先把你俩体内的幼虫搞定吧?也看看后面战斗的强度如何。”他用疑问的语气对楚轩说道,后者则顺从地点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几分钟后,楚轩依然在围着徐彬的血忙活,其他人则无聊地在墙边一字排开坐在地上。

“现在想起来,第一场轮回片能遇到你们三个,我实在太幸运了。如果上一场轮回片就是这种勾心斗角相互算计的局面,我很可能会变成他那个样子……”看着楚轩的背影,不知为何永远都能坐在最中间C位的郑吒感慨道。

还在想后面要怎么安排的徐彬下意识回了一句:“变成他那样?你也配?”

说完这话,他立刻反应过来,赶忙找补:“咱们最多就是变成李帅西那样。楚轩那样的,一千万人里也出不来一个。”

最边上的霸王则附和:“能遇到你们几个,我和零点也很幸运啊。”

他弓腰看了一眼另一边的零点,后者察觉后,没有说话,只是赞同地点头。

“如果这部轮回片大家都是新人,或者你们这些资深者没那么团结无私,最大的可能就是,我们所有人都会死死抱着楚轩的大腿,恳求他带着我们活下去。直到我们变强后,再一脚将他踢开,然后整支队伍陷入内斗,直到重新角逐出新的领袖,或全部死光。

“但你们的出现,给了我们更好的选择。虽然明知道跟着那个家伙才是最优解,但任何人和你们并肩作战后,都不会再委屈自己,和那家伙虚与委蛇。”

霸王大咧咧的,声音很洪亮,完全不在乎会被楚轩听到。他再次弓腰看向一排中间的郑吒:“你知道你做的最正确的事情是什么吗?”

没等郑吒回答,他就自顾自地往下说:“就是你没有彻底一脚将那家伙踢开,而是在划清界限后,继续仰仗他的智慧。

“说实话,之前我就特别担心,怕你直接将他赶走,要求所有人站队。如果是那样,我很可能会犹豫之后,跟着那家伙离开。之后潜伏起来,任凭你们资深者在前面送死,我们在关键时刻跳出来摘果子,事后幸存下来的人还得承我们的救命之恩。

“但是你没有那么做,这足以证明,你虽然还很稚嫩,还不太适应这种环境,但骨子里,已经是个合格的领袖了。所以我才能下定决心加入你们,暂时不用担心被你的天真害死。”

自从晋升部门主管后,郑吒就没被人这么直白地点评过了,一时有些缓不过神,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苦笑着说了句“那我谢谢你啊。”

边上的霸王竟然还很是得意地回了句“不用谢”,引得众人侧目。

“你们说,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把自己变成孤家寡人?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张杰疑惑不解。

詹岚叹了口气:“大概是性格缺陷吧……明知道这么做对自己不利,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现实中这种人也蛮多的,只是不身处这么极端的场合,不会这么明显罢了。”

“不是性格缺陷,而是不在乎,”一直不说话的零点突然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能获得他想要的那个结果,其他后果他都不在乎。”

他一直在关注楚轩的反应,对方明明从头到尾都能听懂他们的对话,却连最不可能掩盖的微反应都没有,是真的完全不在乎他们所说的内容。这种彻头彻尾的“不在乎”,让他不寒而栗。

“他想要什么结果?”张杰皱眉思索,“来到这种地方,除了努力活下去,还能有什么想要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都努力思索,想找出对方行为下最深层的阴谋。

徐彬叹了口气,觉得不能任由他们自己吓唬自己,还是揭开谜底的好:“想活下去,就不会这么做。那反过来呢?”

“反过来?”郑吒疑惑道,“不这么做,就活不下去?”

徐彬眯着眼睛瞥他:“你搁这儿否命题呢?”

“啊!反过来……”詹岚恍然,难以置信地盯着楚轩,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语气自言自语道,“他这么做,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