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上班,发现一切都无恙,也搞清楚了昨天的来龙去脉,原来那几个男人去我们旁边的餐厅,湖南菜馆吃饭,但湖南菜馆门口的停车位停满了,他们又舍不得花钱停去天河城地下停车场,就把车停放在我们餐厅的门口。
但我们餐厅门口的车位,是只供到我们餐厅里消费的客人使用的,虽然到我们餐厅吃饭的大部分是年轻学生为主,但不代表我们餐厅的车位就可以任由别人使用。
我们餐厅没有聘请保安,主要由门口迎宾负责,所以常会有一些别餐厅的客人占用我们的车位,一般我们看到会讲讲,许多时候客人们听到也会客气说:“不好意思!下次再到你们店里捧场。”
这种时候我们一般也就不说什么了,反正来我们这里吃饭的客人没有几个是开车来的,空也是空着。
但昨天,这几个男人不但不听咨客劝告,还骂骂咧咧说他们想停在哪就停在哪,我们餐厅管不着,不想吃完饭后,旁边都停满了车,其中有一辆车还停得不太好,让他们倒车都没法倒。
他们上来找咨客,问她们能不能帮忙看看,找找旁边的车主挪一下车。
但旁边这辆车也不是来我们餐厅吃饭客人的,再加上先前咨客说不能停时,他们骂骂咧咧,这些年轻的女孩子心里有气,就不搭理他们,并且回答时含沙射影,讲了一些难听话。
然后,这几个男人就怒了,开始对门口的迎宾不停辱骂,把其中两个小姑娘都骂哭了,他们还不能消气,又跑到餐厅里来闹事,才有了昨晚的冲突。
下午,陈总来到餐厅里,他对我道:“淑芯!我查到了,他们的确是部队的,但不是什么高层领导,只是后勤部一些负责人员,借着领导的车出来耀武扬威。
我已经联系到他们的部队领导了,并且把你的事反应给了对方,这位领导说他们这种辱骂与殴打少女的行为,情节恶劣,他一定要严肃处理,从重处罚,让我告诉你,请你放心,他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我红着脸,轻声道:“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我,我也有错,我也有动手。”
经过昨晚躺在床上的反思,我觉得我太冲动了,本来是可以把这件事处理得更好的,但因为我的冲动,反而加剧了事情的严重性,我觉得我也有错。
“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放心吧!我不会只让他们嘴上讲讲的,这件事,必须要给你一个交待,就算你咽得下这口气,我也咽不下。”陈总狠狠道。
我没有再讲话,赶快返回到我的工作岗位上。
下班后,给林斌打了一个电话,但昨天我没有给林斌打电话,也是我们认识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断开一天,没有给他主动打电话。
“你昨天干嘛没给我打电话?”林斌第一句就是质问。
“我没给你打电话,你不知道给我打电话吗?”我没好气道。
以前,我没觉得他不给我打电话有什么问题,心想谁打还不是一样,我主动打更好,这样主动权掌握在我的手里。
但现在餐厅里,我看到别的有男朋友的女孩子,每天都有男友打电话到餐厅里嘘寒问暖,只有我,从来没有男朋友打电话来问候一下,我也有用公司收银台前的电话打过给林斌,但林斌从来没打过公司的电话来找过我。
每次听电话,都是找这个找那个,就是没有找我的,虽然我有手机,但林斌也不会打我手机呀,除非是来找我时,我不比别人缺少什么?怎么就不能像别人一样,天天有男朋友关怀问候呢?
像昨晚的事,受委屈的咨客都打电话给男友哭诉,虽然他们也帮不上忙,但可以听女友诉说一下心中的苦恼。
哪像我,我不敢打呀,我怕影响了林斌,我更怕林斌还会反过来训我,说我都不像个女人,居然还跟男人打架。
以前我一个人时,受了任何委屈,我都是打落牙齿往肚子吞,我有男朋友了,我还是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我不会打的,如果你不给我打电话,我是不会给你打任何电话的。”林斌道。
“为什么?别的男人天天都跟自己的女朋友打电话,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行了?”我愤怒道。
“就是不行,你以前答应过我的,你会天天给我打电话,现在你想反悔吗?”
“我反悔又怎么样?我怎么会答应你这样的要求?我以后不会天天给你打电话了,你不打我也不打。”我赌气道。
“那由得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了。”林斌也赌气道。
“行!你够狠,那成全你。”我大声道。
“没什么事我挂了,我还有事要忙。”
“挂就挂。”我任性道。
林斌真的就把电话给挂了,我气得差点吐血身亡。
很快过了一个星期,我没给林斌打电话,他还真的一个电话也没打来,不只电话没打来,人也没来,以前他每个星期放假就会来找我的,现在他人也失踪了。
他是够狠心,但我却扛不住了,我还是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每次我的电话,他一定会接听,但接听又怎么样,他依然态度冷漠,他依然要与我斗气,我觉得我与林斌这样下去,我可能会短命的,也许不出几年,我就会活活被气死了。
这天,我来上班,我发现经理、副经理、主任,都没有来上班,他们居然全部都休息,这不合理呀?
不想吴总在餐厅里,他把我叫到后面的包厢,等我坐下后,他道:“淑芯!由今天开始,你就是这个餐厅里的经理,餐厅里的一切,都由你来负责管理。”
“啊?吴总!我,我负责整个餐厅,可能不行吧!我没有这样的经验呀。”
“我说你有你就有,这是我与陈总商量后的结果,你虽然年幼,但遇事不怕事,有担当,不逃避,敢于直面困难,就凭你这份勇气,绝对可以独挡一面。”吴总道。
“那经理与主任呢?”我问道。
“他们不会再来上班了,我把他们都炒了,像这些遇事只知道退缩,软弱无能的家伙,不配得到这样的职位,以后你要好好尽心尽力帮我管理餐厅,你可不能辜负陈总对你的一片厚望。”
“陈总?”我迷惑道。
“嗯!本来我还有些迟疑,就是陈总力荐你来负责管理这个餐厅,他对你是绝对地信任,既然他对你这么有信心,我也就不好驳他的面子,决定让你试试看。”吴总道。
就这样,我在东洋之风日式餐厅里,由部长一跃成了餐厅主要负责人,这是我没有想过的。
前几天,所有人都还在同情我,觉得我为了餐厅居然被客人打了,公司里的人都前来安慰我、开导我。
但现在不想我一战成名,一下子被提升到最高职位,成了餐厅里的话事人,统管整个餐厅。
所有人突然之间觉得我由一个倒霉蛋,变成了幸运儿,她们满眼地羡慕妒忌恨,特别是以前与我平起平坐的另两位部长,她们觉得我怎么那么好命呢?打一架就可以升职加薪了,早知道这样,当晚她们也去打一架了。
当我正式接手餐厅后,我发现原来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呀,现在我当家了,才知道管理一个餐厅有那么多事做。
我以前做部长时只上九个小时的班,到点上班到钟下班,反正领导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完全不用去考虑那么多,反正上面有领导扛着。
但现在不一样,我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吴总由那天交待我一些事务后,就回香港了,他说香港还有总店要管理,这里的一切,他就全交给我。
我真是欲哭无泪,连个教我的人也没有,你总要告诉我怎么去做,如何做,由哪里开始,但却都没有。
我只知道由这天开始,我天天十二个小时泡在店里,我每天十点前来开门营业,晚上十点后才能下班,等所有员工离开后,再由我来锁门关店,甚至连放假,我也是在这个店里,睡觉发梦都在想着餐厅上班的事。
从此,什么逛街游玩都跟我没有了关联,但尽管我这么努力,我发现下面的人还要给我使绊子,两位部长根本不把我当回事,常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甚至咨客与服务员看到部长不把我当回事,她们也就跟着对我打马虎,除了那晚哭泣的两位咨客,她们因那晚的事,成了我最忠实的追随者,她们说将来就要跟着我混,我让她们往东,她们绝不往西,我说走左,她们绝不会走右。
但所幸厨房与收银还是很支持我的,特别是厨房大师傅,他没少指导我,每天我与他商量菜式与产品时,都会耐心听他为我讲解各种菜式的采购与分辨。
在工作上也是尽心尽力地配合我的工作,收银员敏一直与我感情不错,我们以前常一起聊天,所以我做了经理,她还是表示高兴的。
在这样忙碌的工作中,我居然把林斌给忘了,当我想起他时,我发现我有半个月没有给他打电话了,并且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就是临近中秋时,是我的农历生日。
生日这天,一大早父亲给我打来电话,说我今天生日,让我弄些好吃的庆祝一下,我以前跟林斌说过我的生日,我说我是农历八月生日,很好记,就是中秋节的前三天。
但到生日这天,我等了一天,林斌也没有打一个电话给我,我知道他把我的生日给忘记了,虽然我很失落,但我也在心里安慰自己,因为林斌也跟我讲过,他的生日是农历十二月,但具体哪一天,我也忘记了,所以我们算是扯平了。
可不想下午,文给我打电话,他问我在哪里,我问他什么事?他说今天是我的生日,他正好来广州了,想来看看我,我忍不住在心里笑了。
要知道,与他一起时,我去年也有过生日,但他却没有陪我过生日,现在分手了,我生日这天,他居然由南海赶过来,但想想,这也是他的一片心意,我就告诉他,我在体育西路的东洋之风餐厅上班。
文来看我时,交给我一个礼物,说他买来送给我的,我没有看就接下了,后来拆开,才知道是一个手表。
但不想这时,冬雨急冲冲来找我,说找我借一千元,她现在要急用。
可我在上班,身上肯定没有这么多钱,又暂时走不脱身,就问文身上可有钱,文立马拿出钱包,说有,然后就数了一千元给我,我把一千元拿给冬雨。
对文道:“你等等我,晚点我去柜员机上取来还给你。”
文道:“没事!我的钱,你什么时候需要,都可以拿去用。”
我无奈地笑了笑,道:“我才不要你的钱,以前我没花你的钱,现在更不可能占你的便宜,找你借的,我一定都会还给你。”
这时有员工来找我,我只得进店忙工作,不想晚些时,文打电话告诉我,说他有事回南海了,我说钱怎么办?他说没关系,将来见到再给他。
不想这一千元,一等就一直等到2010年上海世界博览会时,我们才见到面,而这一千元让我在心里整整耿耿于怀十年,当我在上海把这一千元,交给十年没见过面的文时。
文坚决不收。
我说:“这十年来,我一直在想着怎么还这一千元给你,都快成了一块心病了,现在终于联络到你,我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文悲伤道:“这么多年来,我的电话号码从来没有换过,就是等着有一天,你会给我打电话,十年了,你终于打来,却告诉我,你只是来还我这一千块钱。”
我心想,我与你分手后,就把你的电话号码都删除了,随着时间,一直没有拨打,我早就忘记了你的电话号码,当我想找你时,我发现我没有办法找到你,如果不是你想办法找到我,我可能一辈子都没法还给你这一千元了。
我马上歉意道:“不好意思,但这一千元你必须收下,这是我欠你的。”
从来没有骂过我的文,愤怒道:“你是一个神经病吗?我听到你在上海,我马上把公司里所有事情都放下,第二天一大早订机票千里迢迢由广州来上海见你,但你却告诉我,见我的原因,只是为了还我这一千元钱,周淑芯!你果然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地冷漠无情。”说完,扬长而去。
我追在后面,不停把那一千元塞给他,文恼怒地推开我,然后拦了一辆的士,上车离开,我趁他不注意,拉开车门,把一千元扔进的士车里,然后撒腿向后面跑去。
文走下车,悲痛地望着我。
我没有再回头,继续往前跑着,心中道:“文!我们两清了,从此,再不相见。”
这些是后话了,将来在《白之露》第三部中,会详细讲述这些过程,现在,我还是要把话题拉回到200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