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文带着我来到海边,一起同往的还有他的姐姐与小外甥,以前与世雄坐车前往深圳时,有经过海边,但那只是由车里往外观看,并没有近距离在海边行走,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海边。
今天,天朗气清,天空飘着几朵白云,远处的大海一片蔚蓝,放眼看去一望无际,水天一线,一只只海鸟在天空翻飞盘旋,温和的海风迎面吹来,如春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
蓝色的海水,涌起白色的浪花,轻轻地拍打着海岸,又迅速退回到海里,并伴着一阵阵海浪声,第一次走到海边,第一次亲眼仔细观看到金黄色的沙滩,我既开心又兴奋。
我在沙滩上又跑又跳,抱着文的小外甥不停地打转,小家伙乐得咯咯大笑,我脱下鞋,冲向潮起潮落的浪花,文在我的周围转来转去,不停给我拍照。
后来,他又让他姐姐帮我们拍了多张双人合影(不知为什么,我们俩人的单人照都非常好看,但合照却没有一张合适的,仿佛把我们俩都变丑了),我把盘起的长发解开,我那瀑布般的长发立马随风飞扬,文跑向前方,在地上画画,一阵后,他跑到我跟前,拉着我的手,来到前方,我看到沙滩上有一个大大的爱心,中间穿着一支箭。
文抱着我道:“芯!你就是这支爱情之箭,把我的心给射中,你永远留在我的心里,芯!我爱你!我要永远与你在一起,永不分离。”
我羞红了脸,转身往前走去,文冲上来一把抱起我,在地上不停地旋转,我大声叫喊让他停下,因为我头晕了,他急忙把我放下,我立马有些站立不稳,文抱着我,我趴在他怀里休息一会后,感觉好多。
他紧紧地牵着我的手,慢慢往前行走,我在一旁轻轻地哼着所有我熟悉有关大海的歌曲,缓缓地歌唱,这一刻,我是真的感受到了幸福,如果可以,就让这条路没有尽头,如果可以,就让我们一直这样走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他外甥在呼喊我们,我们跑到他姐姐面前,我站在海边,抱着他姐姐,让文给我们照了张合影。
然后我牵着小外甥,来到海浪边,捡起一个个小贝壳,让我想起小时候在学校,跳的舞蹈歌曲《赶海的小姑娘》:
松软软的海滩呀,
金黄黄的沙,
赶海的小姑娘光着小脚丫,
珊瑚礁上捡起了一枚海螺,
抓住了水洼里一只对虾,
找呀找呀找呀找呀找……
挖呀挖呀挖呀挖呀挖……
一只小篓装不下,
装呀装不下呀
装呀不下……
文走到我身边,帮着我们挖泥沙,我对文道:“你会游泳吗?”
“你不应该问我会不会游泳,而是应该问我技术怎么样?”
“呵呵!那你的技术怎么样?”
“我小时候,常与我哥一起潜入海底抓海参与海胆。”
“这么厉害?”
“那当然,我们是在海边长大的,到了夏天,这里就是我们的乐园,所以水性能差吗?”
“那你有救过人吗?”我又问道。
“救过许多个。”
“真的?”我本来是随口问的,没想到真有。
“真的。”
“那有救起女孩子吗?”
“有的。”
“那没有女孩要以身相许吗?”我调侃道。
“没有,一般掉水里的不是意外,就是有心寻死的人,其实有心寻死的人,都是对生活产生绝望,一心求死,你救了她们,不但不会感谢,还会责怪你阻止了她,哪来的以身相许。”
“他们会感谢你的,当你把他们由鬼门关拉回来了后,他们重新生活,肯定会感谢你的,只是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谢谢。”我安慰道。
文笑了笑,道:“我才不要她们以身相许,要不我怎么会遇见你,我只要有你就够了,别的人,谁都不要。”
我顿时脸色骤变,面如死灰,我的心情变得糟透了,我急忙低下头,轻轻用手在沙里画着圈圈,文急忙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轻轻地答道。
文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深情地望着我,就这样一直望着我,过了半晌,我抬起头,道:“我们捡些漂亮的贝壳吧?”
“嗯!”
我们一直玩到夕阳西下,才开始启程回家,回到家中,吃完饭后,我就先上楼洗澡,洗完澡后,听到楼下一片嘈杂声,接着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变成了吵架。
接着,我听到了文的声音,我走到楼梯边,但他们讲什么,我不能完全听懂,因为他们讲的是潮汕话,有点类似闽南话,对于潮汕话,我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比如吃饭、吃菜、吃茶,稍微复杂一些,我就听不明白了。
但听得出来,是文的哥哥与文的父亲在争吵,而文仿佛在劝架,由楼梯间,我望见文的母亲与姐姐、姐夫坐在一旁默不做声,大嫂不见人影,我想我还是不要出去为好,就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看书。
可看了一会,我想喝水了,正好台面上的水杯没水,我又犹豫着要不要下去,因为下面的吵闹声一直未曾停止,相反是越来越激烈,我还是决定现在不要下去,又过了半个小时,我却感觉越来越口渴。
我起床,拿着水杯缓缓由楼上走下,当我出现在楼下时,众人看到我,吵声立马停止,我尴尬地晃了晃手里的杯,道:“我下来装点水。”然后去厨房装满水杯,再回到楼上。
又过了半个小时,我听到文上楼的声音,他边上楼边对楼下说着话,来到房间,他关好房门,对我道:“芯!明天一早我们就走,回广州好不好?”
我诧异道:“啊!不是说好后天回的吗?”
“不住了,不想住了,每次回来,他们就这样吵,动不动这样吵,吵了一年了,我都烦死了。”文恼怒道。
“好吧!那就明天回去吧!”我答道。
“嗯!我们现在收一下东西,明天一大早就走。”
我点了点头,马上下床收拾行李,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文既然这样讲,肯定有他的理由,文拿上衣服去洗澡,二十分钟左右,他回来,我也把行李基本收好。
文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我走过去躺在他的身旁,他转身抱着我,对我道:“对不起!本来是想带你回家好好玩玩,但不想临走了,让你看到家里人在争吵。”
“没事,哪有家人不吵架的,一个家庭里肯定会有些争吵声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才是生活的烟火气。”
“主要是我爸与我哥老是吵架,别的人都没有争吵。”
“为什么他们老吵?”
“那要由许多年前讲起了,在我才十来岁时,我哥就辍学在家跟着我爸一起开店做生意,后来我姐也辍学帮家里做生意,上学的就只有我一个人,后来我妈又生了一个小弟,而我爸的生意因为有我姐与我哥的帮忙也越做越好,再后来,我爸买下地皮,就建了这个房子,这些年来,家里的生活与生意也算是蒸蒸日上。
两年前,我哥结婚,婚后一直住在一起,生活中没有婆媳矛盾,也算是家庭和睦吧,可就是一直没有生孩子,医生也看了,药也吃了,但不见起色,我哥与嫂子就想搬出去住,其实主要是大嫂想搬出去住。”
“这可以理解,小夫妻希望有自己的生活空间,也许换个空间,生活环境不一样,心情也会不一样,就会怀上了。”我道。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我爸、我妈也同意了,我爸也愿意帮他们在外购买房产,并且装修好,让他们搬出去住,但这时我哥提出一个要求,我爸就发火了。”
“什么要求?”我问道。
“我哥说他们不但要搬出去住,还要我爸把店铺生意与存款分一半给他,他说这些年,他由十几岁开始,都在家里帮我爸做生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但我爸却不同意,我爸认为生意最初时我姐也有帮忙,直到后来嫁人生子后,才没有来帮忙,而且我爸说他有三个儿子,如果要分,那就要平均分成三份,但我哥却不同意,说这些钱基本都是他帮家里挣的,他必须要大份。”
“啊!”有关家庭的金钱纠纷,是最麻烦的,也是最让人头疼的。
“我告诉我爸与大哥,不要分给我,他们送我读了大学,已经很对得起我了,他们的钱,我一分不要,要分就分给大哥与小弟吧,我需要钱,将来我自己会挣,我不需要他们的帮忙。”
听文这样讲,我对文有几分刮目相看,在我的家乡,有一句长辈们常说的老话“好仔不论爷田地,好女不论嫁妆衣”,他能如此有志气,也算有几分读书人的傲骨。
“但是我爸坚决不同意,非得要分我那一份,而我哥也不同意,说他坚持要分一半,就这样一直没完没了地吵,我真是烦啊!烦死他们总是没完没了地争吵,就连你过来玩,他们还要争吵,我一天也不想待了,恨不得马上就走。”文愤恨道。
我安慰道:“嗯!我们明天就回广州,看不到就心不烦了,我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自己好好努力。”
“嗯!芯!你能相信我吗?相信我凭着自己的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吗?”
“我相信你。”我说的是真心话,对文向往事业的那份决心,我是非常相信的,我的身边有两个人,我一直认为他们都会在未来的事业上能走向成功,一个是文,另一个是芳,他们俩人都是那种渴望成功,充满斗志,又懂得卧薪尝胆与隐忍,面对未来一往无前,冲向前方的人。
第六天一大早,我们离开了SW市,踏上返回广州的行程,而文的母亲却是一路泪眼汪汪,对我们依依不舍地送别,但这一别,却是永别,此后,我再未见到这位慈祥的母亲,她也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