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沅扶着龙少泽行至劲苍山,远远地就看到山腰大门的匾额已经不在了,二人不敢耽搁,匆匆上山。
潇雪阁内挂满了白幡,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安静的可怕。祠堂内已经快被排位堆满了,潇蒙和两个弟子跪在牌位前,哽咽的哭着。
潇沅四处寻潇蒙不见,便往祠堂跑去,“潇蒙?潇蒙你在哪?”
“师兄,我在这!”
潇蒙见潇沅平安归来,憋在心中的苦闷终于抒发出来,冲过去一把扑到了潇沅的怀里,泣不成声。
“发生什么事了,大长老呢?师兄弟们呢?”
潇沅见潇雪阁如此荒凉,本就内里着急,被潇蒙这么一哭,更是七上八下没了着落,他忙拉起潇蒙不停地问着。
潇蒙将回来后的经过尽数说与潇沅听,潇沅听罢心如刀绞,跪在祠堂默默地流泪。
龙少泽站在潇沅身后,看着潇沅强忍悲痛而抖动的身体,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这种痛苦他最能够感同身受。
——这头秦潇雪和萧逸行至一处村镇,又是一个活人都没有,镇上四处弥漫着人濒死时的恐惧感,气氛压得人胸闷。
“这个混蛋,底藏哪去了?有本事出来啊!”
秦潇雪恨恨的说着。
“阁主在找什么?”
“一个老熟人...”
秦潇雪没好气的说着。
“此人可是始作俑者?”
“但愿不是它,若是...”
“此前可曾交手过?”
“嗯!被它侥幸逃了,这次我定不饶它。”
萧逸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她年纪也不大,什么时候交过的手?近年江湖上怎么从来没听过有什么大战?她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若你心里有事,可说与我听。”
萧逸郑重的看着她,秦潇雪很想说,但是说了能怎么样?他能帮什么忙?说不定到时忙没帮上,自己的小命也难保。
秦潇雪叹了口气,“你不明白!”
“只要你说,我必信你!”
“要我怎么说你才懂呢?你根本帮不了我!”
秦潇雪第一次对萧逸发脾气,萧逸看她似有难言之隐,愈发心疼了起来。
萧逸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着:
“阿雪,此生无论生死,我必护你周全!”
“你说什么?”
秦潇雪愣住了,等等,他刚刚叫我什么?
“此生无论生死,我必护你周全。”
“不是这句。”
萧逸低眉片刻,再抬眼时已是目光坚定,“阿雪,相信我。”
被萧逸这么一叫,秦潇雪更慌了,连忙别过脸去转身往前走。
萧逸默默跟随,二人就这么各怀心事的走着。
突然!空中升起了两道消雪令——“两个方向?”
“出事了吗?”
“阿雪,恐怕事情有变。”萧逸提醒道。
“我们赶紧回去看看,走!”
说罢,两人立刻启程返回潇雪阁。
沿路他们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路过的村落,无一幸免,人全都不见了。萧逸见秦潇雪神情越来越严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便开口问询,“可有线索?”
秦潇雪摇头,没有说话。
未行几日,一个傍晚,赫然看到天空中连发三道消雪令。
萧逸大惊,“糟了!”
说罢,手臂轻轻揽着秦潇雪的腰身,足尖轻点,腾空而起,运用轻功向潇雪阁飞驰而去。
匆匆赶至山脚,萧逸托着秦潇雪缓缓落地。劲苍山还是那个劲苍山,只是感觉有什么地方好像不一样了,似乎变得死气沉沉。
潇雪阁已经被重新打扫过,但那夜流的血实在太多,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久久难以散去。
两人走到门口就已猜到发生了什么,门口一个守门的弟子都没有,就连平时袅袅的炊烟都没了...
“阁主!”
“阁主你终于回来了!”
潇蒙、潇沅和龙少泽等人飞奔出来,众人见秦潇雪回来,终于不再故作坚强,嚎啕大哭起来。龙少泽拉着秦潇雪的手臂,“潇雪姐姐,我阿姐和姐夫,他们都死了...呜呜呜...”
“别哭,别哭!”
秦潇雪突闻噩耗,一时震惊无比,凤眸微湿,黛眉紧蹙,努力的压抑着悲伤。
萧逸的脸难得有了剧烈的表情,他目露寒光,剑眉凝聚,紧紧的握着天逸剑。
“是谁?”
萧逸沉沉的问着。
潇蒙擦擦眼泪,“是那帮鬼尸干的,是他们!龙渊阁也没了,潇冶师兄和诗云姐姐,还有师兄弟们和大长老,他们、他们都死了...呜呜呜...”
秦潇雪只觉头重脚轻,脑袋一突一突跳痛,那些个她熟悉之人的脸,一张张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大长老慈眉善目的笑,捋着银白的胡须给她讲解阁中琐事;弟子们那年冬天和她在后山玩雪,满山满山的红梅开的那么的热烈,大家玩着、闹着,都好开心;还有诗云姐姐和潇冶,诗云姐姐羞涩的样子,潇冶一脸不正经的要礼物的样子,他们、他们才刚刚开始...
这些人都不在了?全都没了?一个都没有留下?
秦潇雪顿觉天旋地转,胸口憋闷的要炸开,一时间急火攻心,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晃着。
“阁主!”“阁主!”
“潇雪姐姐!”
“阿雪!”
萧逸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这般叫她,急急的将她打横抱起,进了雪室。
外面的人擦擦眼泪,沉浸在悲伤中的人根本没有听清萧逸的话,只有站在一旁的裴禾听见了。
“他竟然叫她,阿雪?”
裴禾妒火中烧,气愤的回屋关好门窗,坐在桌旁悄悄地拿出了那枚寅虎令牌。
——雪室内,萧逸端着热茶仔细的喂着秦潇雪,秦潇雪根本喝不下去。第一次,萧逸看到了秦潇雪落泪,就那么无声无息的。她整个人似乎被悲伤淹没,在旋涡中挣扎,她晶莹的泪珠顺着白皙的脸庞一滴一滴的划落。
她眼眸里溺满了哀伤,自言自语的说着,“到底在哪?你到底躲在哪里,我要杀了你!”
萧逸不明白她说的‘他’是谁,“阿雪?”
秦潇雪抬眼望着他,“我不知道它到底躲在哪里,我什么都做不了!”
萧逸看不得她这般悲伤,坚定的望着她的眼睛,不顾一切将她拦在怀里,轻声说,“有我在。”
秦潇雪推开萧逸,“你?你能做什么?你去哪里找?你以为你是谁?我都找不到你怎么找?你只是个普通人,明白吗?”
萧逸被她问的哑口无言,他以为她嫌弃自己武艺不精,嫌弃自己能力不够,也没有资格说这些。
“对不起。”萧逸顿了顿,“那些故去的人,我已无力回天。但仍在的,我必拼死保护你们。”
秦潇雪缓缓闭上眼睛,任凭泪滴划落,她转过身,不再看萧逸,萧逸就这么望着她,静静的坐着。
这一幕不巧被前来找秦潇雪的裴禾看到,“本以为卖你个人情,让你放了萧逸,原来你们早已...”裴禾恨恨的说着,她嫉妒的发疯,“不如让你一个人去找他们,就算后来萧逸想救你,只怕也来不及!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