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的内心,是矛盾的。
身为王家人,自然是不能怕死。
他年轻时,也是刚正不阿,因为得罪宦官,几次被关入大牢,好几次都差点被问斩。
但是他不怕,身为天子之臣,愿为天子献上他的性命。
今日,他好似从王定身上,看到他自己的影子。
如此,才是王家的男儿。
王定既然敢关押西凉兵,自然是不怕董卓问责。
大不了就带着貂蝉逃出长安,去投奔刘备。
曹操就算了,太没安全感。
不管刘备是真仁义还是假仁义,至少对待手下不错。
他现在只是小打小闹,入不了那些大人物的眼。
王定和高顺之间,也是越发亲近,大有要义结金兰之意。
不管是在西凉军中,还是在禁军中,王定现在都小有名声。
只是王定和吕布之间,却是再没见过。
前段时间,董卓又遇到死士刺杀。
现在吕布每日贴身保护,就算是董卓休息的时候,吕布也需要站在殿外把守。
只是经过王定提醒,吕布如今对自己的位置,越发的不满。
但是他还不敢表露出来,每天很是尽职尽责,就连他自己的府邸都好久没回去了。
王允每天也都会到太师府去见董卓。
不仅是王允,其他大臣如果有事,也都要到太师府,至于皇宫,到处都是董卓的重兵把守,没有董卓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出。
“校尉大人,有西凉军堵在衙门口。”一个小吏慌慌张张跑进来。
王定正带着人在院子里训练,道:“有多少人?”
小吏道:“人数上百,一个个目露凶光,随时想闯进来。”
王定道:“都带上兵器,跟我出去看看。”
来到衙门口,王定大声喝道:“来者何人?”
“本将为相国麾下杨凤,汝就是王定?”杨凤道。
杨凤?王定没听过。西凉军中,除了死去的华雄之外,他知道的就是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几人。
王定道:“这里是长安东部校尉衙门,汝欲何为?”
杨凤道:“小小校尉,竟敢羁押军中士卒,速速放了他们,否则某家就带着弟兄,踏平此地。”
他本来是黄巾军的一个将领,后来黄巾军被朝廷剿灭,杨凤则是带着自己的部下投靠董卓。
“大胆叛军,竟敢围攻朝廷衙门,将他们全部拿下。”王定举起手中的长刀。
这是他依照记忆,让铁匠专门打造的,乃单手刀,如唐刀,可单手握,也可双手握。
麾下四十人,也都是相同兵器。
“杀。”
王定朝着杨凤冲了过去。
这段时间,他每天带着麾下士卒训练,也是跟着学了一套刀法。
相对长枪,刀法更容易掌握,短时间就能掌握,并且有很强的杀伤力。
麾下四十人,对王定唯命是从,特别是跟着王定,羁押了一百多西凉兵,西凉兵在他们眼里,也不过如此。
杨凤没想到,王定如此果决,也如此冲动。
他只是来要人而已,不就是语气硬了一点吗?
你有什么条件可以谈,怎么能谈都不谈,就要开战?
果然是毛头小子,没有脑子。
杨凤虽然本事不大,但好歹也是跟着黄巾军造过反,在战场上厮杀过,反应还是很快。
见王定朝着他一刀劈下,马上躲开,同时也挺着长枪,朝王定刺去。
或许是杨凤实力就是如此,也可能是他知道王定的身份,没敢下杀手,这一枪在王定看来,平平无奇,没有一点威胁。
王定一刀接着一刀,刀势连绵不绝,杨凤步步后退,竟是不敢和王定硬碰硬。
他带来的一百多西凉兵,也是被张羽陈山带着人马,杀的后退不止。
一百多人,竟是挡不住王定麾下的四十人。
杨凤今天带来的一百多人,说是西凉军,但其实就是当初跟着他的那群黄巾军,只不过换上西凉军的甲胄。
战力比起真正的西凉军还是差了很多。
而且董卓麾下真正的精锐,是牛辅麾下的那几万西凉铁骑。
“撤。”杨凤见打不过王定,于是就掉头跑了。
不过还是有十几人被留下,全部被塞进已经挤满的大牢中。
再来几次,这大牢真的就装不下了。
第二天,王定跟着王允一起前往相府。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相府,比之王家要大的多,也更加气派。
护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穿过五重院落,王定见了不下百人的护卫。
这还只是平时站岗执勤的,还有许多士卒隐藏在相府中,随时都会出现。
王定第一次看到董卓,是一个大胖子,少说也有三百斤重。
昨天被王定打跑的杨凤也在。
昨天的事情比之前闹的更大,杨凤带来的那一百多人,在混战中死了几个。
董卓看着年少的王定,心中有些羡慕,他的身体太笨重了,如今很是怀念他当初威武雄壮的身体,可以扛起一头牛。
“王定,杨凤说你无辜羁押他的士卒,可有此事?”董卓身体看起不行,但是身居高位,气势拿捏的很是到位。
王定道:“下官得相国之恩,才被委任为长安东部校尉,上任之后为了报答相国之恩,每日兢兢业业,不敢疏忽,被下官羁押的士卒,皆是骚扰百姓之流,下官也是按律捉拿。”
杨凤道:“他们是军中士卒,即使有错,自有军法处置,何时轮到王校尉出手。”
董卓笑呵呵的看着两人,似乎没想偏帮哪一方。
王定义正言辞道:“相国大人提拔尔等为军中将领,尔等却不思报答相国,故意纵容手下士卒劫掠城中百姓,尔等得了好处,这骂名却要相国来背。”
昨天夜里,王允就和王定说了,今早要来相府,王定早已准备好说辞。
杨凤被王定说的面红耳赤,不知如何反驳,只道:“汝胡说八道,某感念相国知遇之恩,愿意为相国赴汤蹈火。”
王定道:“要我说,相国遇刺,也与尔等有关。”
杨凤惊怒道:“休要胡说。”
王定道:“尔等若是能够善待百姓,则人心皆归相国,又怎会有人行刺相国。”
跪坐在上手的董卓,脸色不再平静,很是意外的看着王定。
相比在洛阳的时候,西凉军在长安有所收敛,但这些洗凉兵大多都是羌人胡人,还是难免有人会劫掠百姓。
只要他们不做的很过分,董卓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想要坐稳相国之位,甚至取而代之,最倚重的就是手中这支西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