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后记。

回国之后,我没有去找工作。

平和的日子,平和的生活。

在街边为家人买简单富足的食物。沐浴春风行走。午休会去公园,傍晚慢跑,或是快速的行走。

然后就如同和海唯说好的那样,用所有积蓄在河边开了咖啡店,名字叫做小鱼。

木质暗色地板,墙壁上挂满厚而朴实的画布,有海,蓝天,白云。会有散发木质幽香的桌,上面布满饱经沧桑的木的痕迹。有巨大柔软的沙发,一些巨大叶子的植物,几株白色的栀子,风信子。

养猫,不加管制的猫在屋子里,到处都是。会亲自制作食物与简餐,在旅行中学到的各种点心,北海道蜂蜜蛋糕,新西兰牛角面包,澳大利亚的三文治,还有海唯最喜欢的“玛麦脱”酱,在我的店里,它们叫做海唯酱,端出去的时候,客人会露出惊讶的微笑。

睡到自然醒便开业,关门要看最后一位客人的驻留。有书柜,上面大多是当代文学与小说,不掺杂廉价的爱情;以及侦探故事,有高大的杂志架,每天都有新鲜的杂志与报纸。

不会有太多的规矩,想做什么都可以。

随着旅行阅历的增加,感觉自己已经变为随和淡定的男子,喜欢抱着猫坐在落地窗前读书,写字,记录旅行中的点滴。

夜间的时候可以看到鱼型的霓虹挂在黑暗的尽头,冬暖夏凉。只是等着热爱生活的人们前来,或许会很安静,但会享受到一个人的简单与自由。

渐渐的发现自己已经不会再去爱,或者说离别了海唯给我带来了太大的打击,以至于开始觉得“玛麦脱”很好吃,以至于开始尝试吃刺身料理,一些习惯,都从海唯那里学来,每每想到这里,便会坐在窗前独自神伤。

很多次的,想写信给海唯让她来到我的身边,但想象她的父母以及现在的环境,每次写好的邮件又都装进了垃圾箱里。

再没有去旅行,一个人的旅行对我来说变成了困境,像是猫们去到陌生的地方之前的探索,那里有着无限的空间,陌生的气味,人群,完全没有接触过的生活。于是我就像猫们一样,徘徊在自己熟悉的领土的最外围,犹豫着是否依然要前进。可以看到远方海唯的影子在那里,仿佛在呼唤我一样的,然后渐渐消失。

若现在起身,便可以追赶,挽留。

但关键的一步仍然犹豫不决。需要付出多少,她才能回到我的身边呢。

就那样的,从她的身边离开,变成一个人,停留在自己的土地里,守护着自己。变成闭塞的小岛,除了食物,别无其他。

未然来过小店,孤身前来,与男友同居,争吵,被殴打,忍让,如此循环。再见到的她已经失去了很多,或者说,丧失了很多,剪了短发,不会化妆,穿着宽大的T恤和牛仔裤,囫囵的吃着我做的意大利面,给我讲述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

工作不顺利,索性不干了,两个人靠到酒吧唱歌演艺为生,他英俊潇洒,对女人有着天生的吸引力,整天喝酒,与酒吧里的女人鬼混,回家后对她撒气,发泄。终于闹到她割腕自杀,他又极力的挽回,哭诉,如此反复。终于离开,多次流产,已经丧失生育能力,现在的她只能靠在某报社打工维持生计。

“爱情这种事,”她擦了嘴边沾上的酱料,“需要放弃太多。”

但我依然不懂,包括那些伤痛,忍让,宽恕,对我来说,太难理解。

她晚上睡在咖啡店的阁楼上,那里已经打造成为客房,简单干净,有阳光可以透过的窗。晚上听到她的尖叫,“做了噩梦,”她浑身出汗,大口的喘气,然后安静下来。示意我坐在她的床边,她只用手拽着我的衣角,再度睡去。

第一次见到熟睡的未然。像以前的感觉一样,依然是那个会用叉子将蛋糕切成小块的女子。

然后在第二天的一早,她便独自离开。在那之后很久的一段日子里,我们都没有再见面。

我还是会给海唯写信,说一些不疼不痒的话题。她也会迅速的回信,告诉我她和家人的情况。

到最后,海唯站在圈外,那里有陌生的气味,人群,完全没有接触过的生活。我在圈子里面,看她看的亲切,却无法迈出步子。她拉着我的手,并不用力,也不牵强,我们就这样站在圈子的内外,却仿佛永远都不会跨越。

旅行的向日葵。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