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辰和宋妍一路带着所剩无几的大军朝着东虞方向前行,一路上宋妍倒是得空游览了许多景致,这山水之间竟然让他流连忘返,回到东虞城之时,已经年关将近。
百姓们夹道欢迎,东虞城也是一片红火的景象。陆景辰和宋妍进宫面圣后便直接回到太傅府。
陆景辰带着宋妍来到书房,此刻宋妍父母及兄长都围坐于书房,陆南珺带着儿子及陆伊也坐于一侧,宋夫人身侧则是宋妍的一双儿女。刚进书房,陆景辰便同宋妍一道跪在地上。
“太傅,景辰欲迎娶妍儿,还请太傅首肯。”
“妍儿自己决定吧。”宋太傅得知宋妍还活着的消息便已然放下了前尘往事。有些深入骨髓的爱意,即使忘却前尘,还是会再次爱上。
“谢谢父亲成全,女儿愿意。”宋妍众目睽睽之下,欣喜的抱住陆景辰,宋妍趴在陆景辰的肩头看到正目不转睛注视着自己的陆伊,一瞬间的欣喜在这一刻戛然而止。陆景辰也察觉到异样,连忙转过头看向陆伊,陆伊有着跟廖青青一样明亮的眼眸,此刻正注视着宋妍。
陆景辰将陆伊抱了过来,轻声的说道:“伊伊,日后姨娘便是你母亲了。”
“爹爹,我不要姨娘做我母亲,我不要。”
“伊伊,听话。”陆景辰和陆南珺无论如何也哄不好一向乖巧的陆伊,陆伊对宋妍并不算生分,往日也同陆南珺一同照看几个孩子,今日陆伊的举动委实让宋妍有些无所适从。
“景辰,要不还是让她唤我姨娘吧,她或许不适应。”
“不行妍儿,你是郡王府的正妃,自然是要唤你嫡母的。”
“我们暂且还未成婚,不妨日后慢慢来,今日你先带她回去吧。”宋妍推辞到,毕竟刚刚陆伊的眼神,让她感觉到极度的不适,也许自己一直不愿意去触碰的那部分往事,并非是假装视而不见就可以逃避的,他对陆景辰的往事知之甚少。
翌日,宋妍早早起床来到郡王府,一如王府,长风便前来相迎。
“宋小姐,少爷去上朝了,您有事找他?”
“倒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他,方便让我进去等他吗?”
“方便,方便,您是我们的王妃,我们的当家主母,这有何不方便的,您可以在府中随意参观。”
“我去书房等他吧,你前面带路。”
宋妍来到书房门口便停住了脚步转身说道:“你去忙吧,不用陪着我了,我就在里面坐着等他。”
“好,那属下去忙。”
宋妍缓缓推门而入,她要了解陆景辰的过往,便从了解陆景辰开始,引入眼帘的是随处可见的画像,一幅幅挂画上的女子皆是女子,可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可画中女子端庄典雅,温柔贤淑,仿佛风吹一下便会散架一般,与自己神态完全不同。
宋妍一一看着画像,看着画像的落款,皆是出自三年前,可那时自己还并不认识陆景辰,显然画中女子并非是自己。宋妍此刻才知晓自己到底与陆景辰的王妃有多么相像,除了风格不同,气质不同,样貌上竟然毫无区别。
宋妍此刻看着满屋子的画像,却感到极具嘲讽,原来陆景辰旧情难忘的不是宋妍,而是自己这张长的与他王妃一样的脸。这也解释的通,为何陆景辰私下里会表现如此大的反差。
“原来我不过是个替身。”宋妍自嘲的说道。
良久,宋妍整理好自己的状态,从书房里离开。
“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宋妍同长风告辞道。
“王妃不等等郡王吗?他马上就回来了。”长风脱口而出意欲挽留宋妍。
“我不是你们的王妃。不必告诉他我来过。”宋妍头也不回的离开王府,回到府中拿了数坛酒进屋,便将自己关在屋中,自饮自酌。
宋妍坚信那画像中的女子并非自己,更陷入陆景辰前王妃替身的死循环中,无法抽离。
陆景辰刚回府便得知了宋妍前来寻找他的消息,便满怀欣喜的,立即赶往太傅府中。来到宋妍房中确是宋妍的闭门不见,陆景辰敲了许久的门,宋妍都未曾开门。
正当踌躇之际,清渝蹒跚的跑到门前,敲打着房门。
“娘亲,开门。”清渝稚嫩的声音喊了好久都迟迟不见人影,陆景辰抱起失落的清渝,忍不住的逗弄着自己的女儿。
“清渝,娘亲也许不在房中,我们一会再来找她好不好?”
“好。”
陆景辰刚要带着清渝离开,转身便对上宋妍的丫鬟。
“参见郡王。”
“不必多礼,你家小姐呢?”
“回郡王,小姐许是喝多了,睡着了。”
“喝多了,大白日的她怎么会喝酒?”陆景辰随即转身用力推开房门,果然见到趴在桌子上喝得酩酊大醉的宋妍,地上散落的发叉,物件皆是此次渝州之行,沿途陆景辰所买给她的物件、首饰。
陆景辰将清渝放到丫鬟怀里,自己亲自去抱起醉酒的宋妍,将她放到床榻之上,细心照顾着,连午饭都没有吃,一直陪在宋妍身侧,等着宋妍醒来,期间陆南珺倒是带着饭菜来看望过陆景辰,都被陆景辰回绝了。
时至晚上,宋妍才慢慢醒来,借着烛光看清床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陆景辰。
“你醒了,来,我扶你起来把醒酒汤喝了。”陆景辰温柔的说道,便连忙端来醒酒汤,宋妍怒意未消直接将醒酒汤打翻在地。
“妍儿,你怎么了?”陆景辰耐心的询问着。
宋妍始终不答话,闻声赶来的丫鬟见状也不敢说话,快速清扫一番便要离开房间,却被陆景辰喊住:“等等,再去熬碗醒酒汤。”
“是。”
“不用了。”宋妍开口道,丫鬟为难的看向陆景辰,陆景辰示意她先离开。
空气仿佛都静止了,陆景辰终于妥协道:“妍儿,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跟我说,别跟自己怄气,也别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我身子好得很,不劳将军费心了。”
“宋妍!”陆景辰声音中带着怒意。
“怎么,陆景辰,这就没耐心了,我宋妍从来都是刁蛮任性,胡搅蛮缠之人,比不得你那端庄娴静的王妃,我宋妍从来不是任何人的替身,陆景辰你还是看清楚些。”
“替身?你怎么会是替身?你是谁的替身?”陆景辰不明白宋妍为何会这样说。
“我看到了你书房里那些画像,虽然我与那画像女子一般无二,但我们神态举止皆不相同,何况那些画像出自三年前,那时我们并不相识,如今你对我这般,无非是因为我长了一张同你王妃一样的脸。”
陆景辰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同宋妍解释,是告诉她那些画像中的女子皆是宋妍,她不过是同自己吃醋,还是该怪自己的画技太过精湛。
陆景辰笑着摇了摇,紧紧抱住宋妍,不让她动弹,双手捧着宋妍的脸,语重心长,眼神真挚的说道:“我陆景辰对天发誓,所爱之人从头到尾都是宋妍,妍儿,你就是你,从来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你别骗我了陆景辰,我不想听。”
“妍儿,我爱你,你不想听我也爱你,你若还生气,不妨杀了我,免得我痛苦。”陆景辰随手便将剪刀递给宋妍。
宋妍气呼呼的将剪刀扔到一边,无助的哭着,她也不知道此刻如何应对陆景辰,而陆景辰则坏笑着上前亲吻着宋妍,将她压在身下,邪魅的说道:“妍儿,我爱你,别再推开我了,我们都经历了那么多,你还看不清我的心吗?”
陆景辰继续攻陷着宋妍“我爱你,我等不到大婚之日,我现在就要要你。省的你看不清自己的心。”
宋妍慌乱的抗拒着:“别,陆景辰,等大婚的。”
“我怕你反悔。”
“我不反悔。”
“那早一日晚一日也没什么,妍儿,给我,也看清你自己的心。”
翌日清晨,宋妍早早的便醒了,她看向环抱着自己的陆景辰,一时之间倒也忘记了身体的难受。
“醒了,昨日醉酒,今日可还难受?”陆景辰宠溺的看着宋妍。
“嗯,难受。”
“你躺着,我去让她们给你做点清淡的。”陆景辰随即便要起身穿衣。宋妍连忙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身体的触碰让陆景辰为之一震。只听宋妍缓缓开口道“别去,陪我睡会,不想起床。”
宋妍慵懒的声音像摄魂的咒,陆景辰随即又重新躺回被窝,柔声道:“妍儿,你可知大早上不能招惹男人?”
“为何?”
陆景辰用行动为宋妍解释着,以至于太过于沉迷而误了早朝,陆景辰索性没去早朝,陪着宋妍一同赖床。
清溪和清渝如同往常一样起床后,便跑来向宋妍请安,没等宋妍的丫鬟阻止,清溪和清渝已经闯入宋妍房中,身后跟着奶娘。等宋妍丫鬟看到之时,已经为时过晚,三人此刻正立于宋妍房中,只有陆景辰的声音从床幔里传来。
“先带他们出去,晚些时候再来。”
“是。”
“娘亲不要我们了吗?”清渝的哭声随即响彻屋内,清溪也跟着一同哭着,无论奶娘如何哄骗都不肯走出宋妍房中。宋妍闻声起身,却被陆景辰按倒在床上,小声说道:“你好好休息,我来哄他们。”
陆景辰随即穿了里衣从床榻上出来,径直来到清溪和清渝身侧,柔声说道:“娘亲需要休息,我带你们出去玩好不好?”
“好。”
“那你们现在要乖乖听话,等我洗漱后我带你们出去玩。”
“好。”两个小家伙一听要出去玩,便立刻乖巧的坐在椅子上等候着陆景辰洗漱。奶娘站在一侧,显得有些局促,此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奶娘,你帮我唤妍儿婢女来伺候我梳洗。”
“是,郡王。”
陆景辰穿戴完毕,吃了早膳便要领着两个孩子外出游玩。
“清溪,清渝,去跟娘亲说你要同爹爹一块出去玩了。”陆景辰故意将“爹爹”二字说的极重。果然床榻上的宋妍连忙探出脑袋说道:“陆景辰,她们姓宋,日后也并非要同我嫁过去的,不必挂在你的名下。”
“不行,妍儿,她们就是我陆景辰的孩子,百年之后还要承袭我陆家的一切。”
宋妍只当陆景辰是爱屋及乌,心里感动不已,还是小心翼翼的说道:“那这样他们可就是嫡子,你父母能同意吗?”
“放心,妍儿,这些不需要你来操心,你只管做陆景辰妻子就好,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宋妍看着清溪和清渝,欣慰的对她们说道:“以后就唤他爹爹吧,这样我们清溪清渝也有爹爹了。”
清溪清渝围绕着陆景辰兴奋不已,陆景辰也为父子相认这一刻而颇为欣慰,蹲在地上双手环抱着儿女,亲吻着宋妍。
“谢谢你妍儿,让我有这么一对好儿女。”
“谢谢你景辰,让我们有一个家。”
陆景辰依依不舍的同宋妍告别,随即抱着一双儿女转身向府外走去。
“爹爹带你们回家好不好?”
“好。”
陆景辰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丞相府,陆母看着孙子孙女,不禁老泪纵横,连忙亲自照顾着孙子孙女,一时之间,陆伊看着最疼爱自己的祖母此刻正在哄着其他的小孩,随即嚎啕大哭了起来。陆景辰耐着性子上前抱起了陆伊,温柔的哄着:“伊伊,以后弟弟妹妹会跟你一起玩,你们都是爹爹的掌上明珠,日后想不想同爹爹一起住?”
“想。”
“伊伊乖,日后爹爹不会再离开你们了,你也要好好照顾弟弟妹妹,日后一起玩好吗?”
陆伊在陆景辰的安慰下,止住了哭泣,随即陆景辰带着三个孩子在丞相府中玩了一上午,陆母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及孙子孙女们,她庆幸自己称病诓骗儿子归朝,不然何年何月才会见到如今承欢膝下的场面。
陆景辰让奶娘们陪着孩子们玩耍,自己则来到母亲身侧陪着母亲喝茶,母子俩已经许久没这般静下心来好好说说话了。
“母亲,谢谢你为儿子做的一切。”
“傻孩子,跟母亲还说什么谢谢,你跟妍儿能顺顺利利的,母亲就没白辛苦。”
“嗯,还得辛苦母亲操劳一阵子,等妍儿嫁过来,母亲就可以整日弄孙为乐了。”
“好,听闻你昨日宿在太傅府上了,今日连早朝都没去,等你爹地回来,免不了对你一顿责骂。”
“无妨,爹爹骂就骂去,母亲开心就行,若非昨日宿在妍儿那里,今日儿子如何能把您的宝贝孙子孙女带回来给您看看。”
“是,是,真是辛苦我儿了,那妍儿可有想起来?”
“并没有,她是真的忘得彻底,她昨日同我置气,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像我的前王妃,她觉得自己是前王妃的替身,儿子一时之间真是苦笑不得,她竟同自己吃醋,还信誓旦旦的说,我画像中的人不是她。”
“罢了,辰儿,你多哄着她些,纵使日后想起前程往事,这么久以来的朝夕相处也抵得过过去那些伤害,妍儿不会怪罪你的。”
“嗯,母亲,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现在凡事都纵着她,我要把曾经亏欠她的都补回来,连同现在这份。”
“那便好,辰儿,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珍贵的,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