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马车穗子

“我叫……记住了吗?”

“姬霜,姬霜!”

谁在叫她?好烦,重要的地方都没听到。

她又问了一次,“什么什么,你叫什么?”

“我叫……”

“姬霜,快点起来吃饭啦!”那个声音更大了。

姬霜忍无可忍,怒火中烧,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没看见她有正事要办吗?一顿不吃又饿不死,一直叫她干什么,烦死人了!

“姬霜,姬霜!快点起床了!”

到底是那个不长眼的坏她好事?她一定要好好跟他算账!

姬霜猛地睁开眼,看着熟悉的房间顶梁好半天才回过神。

原来真的是做梦啊,那么好的公子佳人,真是可惜了……

把她摇醒的正是安大哥和安大嫂的儿子安诚,此刻正拿着一块白面馒头冲她做鬼脸。

“我就知道是你这个兔崽子坏我好事!”

“什么好事?你梦见什么了?”

姬霜狠狠瞪他一眼,“天大的好事,都怪你,不然我就能……”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了,太可惜了。

“能干什么?”安诚嫌弃地看着她,“姬霜,你该不会是梦见男人吧?”

被一个小屁孩戳穿心事姬霜脸上有点挂不住,“用你管!吃你的饭去!”

安诚扒着脸皮做鬼脸,“羞羞,姬霜想男人啦!姬霜想男人啦!”

说完他转身就跑,姬霜在后面追,“臭小子,你想死是不是!”

“姬霜想男人喽,姬霜想男人喽!”

整个后院里都是安诚的声音,姬霜简直想把他打死,“臭小子闭嘴!看我抓住你不把你裤子扒了抽你屁股!”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哪有女人随随便便就扒别人裤子的!”

“那正好,姑奶奶我今天让你长长见识!”

安大嫂端着两盘菜从厨房出来,叫他们:“先回来吃饭,一会儿你再收拾他。”

安大哥补充一句:“顺便让他把千字文背一背,都一个多月了,背起来还是磕磕巴巴的。”说完无力地叹息一声,好像对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实在没办法。

照理说安大哥安大嫂都是安静温和的性子,就算再怎么生也不该生出安诚这么个活泼好动的混世魔王才对,平时想干什么干什么谁也不怕,除了偶尔姬霜发狠能把他管住以外,还真没人能管得了他。

这不去年有私塾招收年龄合适的孩子去读书,结果还没两天,私塾的先生就来找安大哥诉苦,说他上课不是偷吃就是和别人扔纸团玩,要么就是把墨汁涂的哪都是,根本没法上课。安大哥没办法,只好把安诚又送去别家,结果还是老样子,待不了两天先生就又找上门了。最后实在没法,安诚只能留在家里自己念书了。

一听还要背千字文,安城的脸蛋都皱巴了起来,“爹,一会儿街那头的小胖说要找我玩的。”

“不许去!什么时候背会了什么时候再去!”

安诚看了一眼板着脸的爹爹,识趣地没有再找理由推脱,只不过心里却打着一会儿等酒馆开张爹爹忙起来就偷跑的主意。

知子莫若母,安大嫂瞅一眼就知道安诚打着什么鬼主意,叮嘱姬霜:“今天你不用去前面帮忙,就好好地看着安诚,他敢跑就打断他的腿。”

安诚立马不干了,“你是不是我亲娘,还让人打断我的腿?”

安大嫂也是气呼呼的,“那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儿子,你爹读了那么多书,你呢,一篇基础的千字文一个多月了背不下来,整天想着出去玩,那腿不要也罢!”

安诚哼一声,郁闷地在饭桌上坐下。

姬霜拍拍胸脯,“放心吧大嫂,我一定会好好监督他的。”

吃完了早饭,姬霜突然想起她那许久未归家的爹,“对了大嫂,我爹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安大嫂算了算日子,“姬叔走的时候说去临镇看望朋友,要多住几天,现在的算算日子应该快回来了。”

她爹经常几天几天的不着家,听安大嫂这么说她也就不担心了。

安大哥和安大嫂去前堂开张营业,姬霜就在后院盯着安诚读书。安诚不情不愿地翻开道《千字文》那一篇,咿咿呀呀地哼唧起来。

姬霜拿着一快窄窄的木板,那是她从柴堆里捡的,觉得非常适合打安诚的手板就留下了。

“你这个小子平尝尝看着机灵,这《千字文》你念了一个月我都会背了你还不会背,你的脑子是不是从高屠户那借来的?”

安诚向来不服气她,“我才不信你会背了,你背一个我看看。”

姬霜冷哼一声,然后真就把一篇《千字文》背了出来。“我是不认字,又不像你一样是傻子。”

“你说谁是傻子?”

“谁背不会谁就是傻子喽。”

安诚年纪小,完全不懂什么是激将法,还真就老老实实地背起来了,姬霜也就回想起昨晚的那个梦来。

也真是神奇,他们也才第一次见面,怎么就直接梦到成亲了呢?这是不是说明那位公子是她命定的良人呢?

姬霜越想越觉得这个说法靠谱,不然这皇城脚下这么多人,怎么就偏偏是他呢!

不过她也够笨的,做梦的时候只顾着开心,连公子的家在哪里都没注意到,没注意也就算了,但怎么能连公子的名字都没打听清楚呢,真是没用!

她决定了,一会儿就去街上打听打听,那位公子长得那么好看……不对,他好像走的时候是坐的马车,那辆马车也很好看,应该会有人注意到的。

可偏偏天不如人愿,下午姬霜出去打听了一圈,确实有人见过那辆马车,刚开始路线还很清楚,在酒馆朝东走上一个路口再往南,可再往后的路线就说不清楚了。有人说看见那辆马车是往东拐了,也有人说是往西拐了,还有人说是一直往南走到头了。姬霜也不知道该相信谁说的。

不过也不奇怪,皇城里不说朝廷官员,就是商贾贵人也多的是,家里有辆漂亮的马车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姬霜也没气馁,她没事了就在街上闲逛,东城逛完西城逛,南边逛完北边逛,总有能和公子偶遇的机会,但偏偏就这么寸,十天半个月过去,不仅没和那位公子遇到过,也没打听到他家住何方,姓甚名谁,就是连梦也没能再梦到一次,她都快忘了那位公子长什么样子了……

她简直后悔死了,怎么那天就没跟上去,这样也好看看他家在哪,这样随便找个什么由头去他府上找他也方便些。

哎……

姬明拎着酒壶从后院出来,看着姬霜一脸的愁眉苦脸,顺嘴问了一句:“怎么了闺女,出什么事了?”

“爹,这次又是去找谁喝酒啊?这么大年纪了,能不能少喝点?”

“你王叔,放心,晚上就回来。”

“王叔可还欠着咱家三两酒钱呢,你别又搭两壶进去。”

姬明吹起嘴角的两撇胡子,“你王叔跟爹是多少年的兄弟了,那点酒钱……”

“行行行。爹,不是我说你,就咱们这小馆子,挣得钱全让你送人情了,你就等着哪天咱们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吧。”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和你王叔是过命的交情……”姬明知道说不过姬霜,就含糊应付两句溜了。

这时一辆马车从酒馆门口驶过,黛蓝色的穗子迎风招展,正好姬霜回头看了个正着。

是那辆马车!

姬霜连忙追出去,但眨眼间马车已经跑的很远了。

“算了,不急,反正他还会回来的。”姬霜欢欢喜喜地坐在门槛上等着。

等呀等,等啊等,听到有马蹄踏地的声音姬霜就探着脑袋张望,发现不是虽然也有些失望但马上就又恢复到满满的期待继续等。

就这样一直等到天黑,客人来了又走,一桌接一桌,直到天黑打烊了她也没能等到回来的马车。

安大嫂心疼她晚上没吃饭,叫她去厨房吃,“锅里给你温着饭,去吃点吧。”

姬霜有点累了,无精打采的,“好。”

他这是去哪儿了?这都要关城门了,还不回来吗?

姬霜匆匆吃了两口饭就去睡了,一夜无梦直到天亮。

早上她和安大嫂照常开张营业,才刚打开门她就看见了那辆日思夜想的马车。

马车速度不快,她二话没说就追上去,悄悄跟在后面。

东拐西拐,左转右转,马车最终在一座宅子前停下。

宅子倒是挺气派的,就是那牌匾上的字她不认识,但这么大的宅子,应该是个大官或者什么大商人的家吧。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下来一个年纪跟她差不多的小娘子。

姬霜停下要上前打招呼的脚步,心中大为震撼,什么,他还真成亲了……

刚想到一半,那位小娘子又伸手迎下来一位夫人,这位夫人年纪要大一些,衣着也要比那才那个小娘子要繁杂庄重一些。

姬霜庆幸,还好刚才没有上去打招呼,原来马车里坐的不是那位公子啊。

不知道那位公子的名字就没办法打听他是不是住在这里,那她要怎么确认他住在这呢?

她抬头看了看身边高高的围墙……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姬霜才爬上墙头,确认周围没有人才准备翻身下去。

好,好高啊……

上墙的时候不觉得,但是下去的时候怎么看着那么高啊。

在上面足足待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做好会摔断一条腿的准备,姬霜才深吸了一口气……

“哎呦!”

好疼!刚才落地的时候没踩稳,脚好像扭了。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