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章夫人怒气冲冲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长子章怀喻。
她好不容易嫁入家底殷实的章家,没几年就守了寡。
长子平日里本分木讷,对她言听计从。
今日他竟然张口提了文家那小门小户的女儿,那印章铺子的小女儿她听过的,女红极差,规矩学不好,怯弱无能,怎么配得上章怀喻!
“你可是要考取功名的,日后要娶那些高门贵女的!怎么眼皮子这么浅,瞧上这样一个女子!”章夫人气极,重重打了一下章怀喻的脸,留下深红的印子。
章怀喻抬起头,眼眶蓄满的泪落下,他一改往日温润甚至木讷的模样,第一次正面抵抗她的怒火。
“母亲!这些年我听话读书,可我无心功名更无心名利富贵,我只愿归隐山林,与心悦之人琴瑟和鸣……”他显然没说过那么多话,竟有些吃力。
“放过我吧,我想做自己愿意的事,不想诸事都靠母亲决断!”他坚决的样子让章夫人更觉怒气上涌,她是严厉了些,事事都要掌控。
可他居然要离开自己,离开章府,抛去一切和那个女子流落乡野!
“为什么啊!那些圣贤书你都读到哪里去了,这样对母亲!”她无力跪倒在地,捧着章怀喻的脸,看那道印子。
她想要抚摸那道红印,却被章怀喻避开了。
“母亲根本不懂我要什么!”章怀喻再也不是她记忆里那个温顺好拿捏的样子了,他的翅膀硬了,要飞离巢穴了!
“二弟书读得极好,母亲却逼他放弃!而我天分不够,母亲日日劝我用功……”章怀喻看着章夫人的脸,记忆里温柔和善的母亲也变得遥远,成了如今咄咄逼人的样子。让他恐惧这一生是否都要活在母亲的安排下。
“让我走吧,母亲!求您放我离开这个地方吧!让章怀锦读书考取功名吧!”他恳求眼前的女人,求她放开那些枷锁,每个苦读的夜晚,每个低头听训的日子,让他没有一刻是轻松的!
她一味地付出,却从不睁开眼瞧瞧她的孩子需要什么。
“母亲再也不打你了,小喻别闹了好不好!”章夫人试图温柔劝慰章怀喻放弃挣扎,她的手紧紧抓住章怀喻的衣服,留下深深的褶皱,就像一道道无法修复的裂痕。
这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她只想抓着孩子,让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裂缝成了荆棘丛生的深谷,可有人还想粉饰太平,将荆棘装扮成爱的蜜糖。
控制是一道深渊,一旦触发就无法回头。可制造深渊的人不知,以为是爱的赋予。
经过一年多的折磨,章夫人终于忍痛放手。
她看着文嫣穿着正红色衣裙出现,手中的茶盏险些摔碎在地。
“这样家世的,当个妾也算了,竟是正妻!”章夫人努力克制自己狰狞的表情,接过文嫣的茶水。
文嫣和章怀喻婚后恩爱,不久便搬去僻静的乡野隐居。
章怀锦重拾学业,金榜题名,官运亨通。
听闻颜氏女嫁入章家,两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