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为人嫁衣

沐舒若实在想不通,于是来到长队的后面,找到排在后面的客人。

“这位客官,前面排了这么长的队,又是正午,太阳如此炙热,你为何还要苦苦排队买酒啊?”

那人说道:“你不知道吗?许靖大人重启月旦评,在月旦评品评东坡先生为‘天下第一词人’,而且他的词都是千古绝唱……”

听到此,沐舒若突然想起之前秦牧说东坡先生是他的好友,没想到这么快,这东坡先生已经如此闻名了!

旁边排队的人也说道:“这不是最重要的,我们听说月旦评上,许靖大人还品评了这舒记酒铺的婵娟酒,说是‘人间仙品’,一酒难得啊!”

“是啊,是啊,听说那首《水调歌头》正是因为喝了这个婵娟酒,才写出来的,如此神奇的酒怎么能不买啊!”

……

什么?

婵娟酒上了月旦评?

还被评为“人间仙品”?

这,这怎么可能……

听着众人的回答,沐舒若彻底怔住了。

此刻,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做梦都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良久,又喃喃道:“可这酒甚是昂贵,斗酒万钱,你们也愿意买?”

谁知,排队的人闻言,都大笑了出来。

“姑娘,这你就不懂了,我们又不是傻.子,若是寻常的酒,斗酒万钱自然不会买!”

“没错,听闻这婵娟酒的酒壶上刻有东坡先生的曲词,你想一想,只花万钱就能喝到被誉为‘人间仙品’的美酒,又能收藏东坡先生的词曲,这还不划算吗?”

“就是,别说万钱,就是十万钱我也愿意买!”

……

听着众人的议论,看着排得长长的队,沐舒若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兴奋、激动、震惊、难以置信……

莫名的,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秦牧的身影。

真没想到,事情竟真如秦牧所说,婵娟酒竟真的如此火爆!

月旦评上品评东坡先生的曲词也就罢了,可为何会品评婵娟酒呢?

想到此,她突然又想起秦牧之前说的那句“找明星代言”!

虽然她不懂找明星代言是何意!

但此刻,她似乎有点明白了,无非就是让名士品评婵娟酒!

她可以肯定,这一切定然是秦牧所为!

从制作出蒸馏酒,再到后来秦牧说要将东坡先生的曲词篆刻于酒壶上,又重新翻修酒铺,直到最后东坡先生在月旦评上一举成名,婵娟酒也在月旦评上被评为“人间仙品”……

这一切,看似都是巧合,但聪明如她,心中已然明白,这一切都是秦牧一手设的局。

为的就是让这婵娟酒大卖,更是为了帮她在春季结算中获胜!

“秦牧啊秦牧,你既然有如此大的能力,又为何要整日装作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呢?”

正说着,她突然又想起了秦牧的嘱咐。

“每日只能卖三百斗!”

于是想也不想,连忙跑回酒铺,吩咐道:“通知下去,婵娟酒每日只能卖三百斗!”

老掌柜疑惑道:“小姐,这是为何?生意如此火爆,怎么只卖三百斗啊?”

灵儿也忍不住问道:“小姐,难得生意这么好,那些人不顾炎热,排了这么长的队,咱们却只卖三百斗,肯定不够啊……”

沐舒若正色道:“你忘了,姑爷吩咐过,每日只能卖三百斗!”

灵儿追问道:“小姐,你怎么就这么听姑爷的话啊?”

沐舒若说道:“因为他很厉害!”

见灵儿还想开口,沐舒若抢先说道:“好了,别废话,虽然我也不懂为什么,但听姑爷的肯定不会错,快去,通知下去!”

很快,三百斗就被一抢而空。

甚至导致不少辛辛苦苦排队却买不到酒的人牢骚不断,有的甚至为了买到酒,还插队起了争执,以至于大打出手!

可沐舒若却坚持按照秦牧说的,一天只卖三百斗,先到先得!

晚上,当沐舒若清点完账目回到沐府时,便第一时间来到了秦牧的房门前。

可房间里黑灯瞎火!

“小姐,我就说吧,他肯定又去听曲儿了!”灵儿没好气地说道。

沐舒若正色道:“灵儿,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在听到你对他不敬,我就要重罚你!”

灵儿疑惑道:“”小姐,我哪里不敬了?”

沐舒若说道:“你应该喊姑爷!”

灵儿撇了撇嘴,说道:“好,我以后永远都喊他姑爷,可是,小姐,你今天都忙了一天了,不累吗?我们就在这儿一直等着?”

沐舒若叹息一声,说道:“你到大门前等着,只要见他回来,就将他带到我房间里,哦,不,将他请到我房里来!”

灵儿叹了口气,说道:“小姐,我也跟着你忙了一天了,很累的!”

沐舒若瞪了眼灵儿,说道:“别废话,快去!”

……

与此同时,沐景安终于等到父亲沐友德回来。

“父亲,您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见沐景安一脸焦急,沐友德疑惑道:“怎么了?为父只不过去陪客人应酬……”

“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您就是去喝花酒了,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有心思去喝花酒?”沐景安焦急地打断道。

“休要胡言,为父一向都是正人君子,从不喝花酒,倒是你,少去喝点花酒!”沐友德拿出当父亲的威严,沉声说道。

“都火烧眉毛了,您还有心思训斥我,难道您不知道沐舒若的舒记酒铺推出了一款婵娟酒吗?”

“知道啊,今日我们应酬时喝的就是婵娟酒啊,还别说,此酒真的不愧‘人间仙品’之名!”沐友德捋了捋胡须,赞美道。

“您知道?那您也知道许靖在月旦评上品评婵娟酒一事?”沐景安震惊道。

“知道,而且听说今日下午,舒记酒铺门前排满了队!”沐友德仍旧是一脸淡定。

这可把沐景安急坏了!

“爹啊,你是没心没肺呢?还是反应迟钝?”

“放肆,有这么说你爹的吗?”沐友德厉声道。

沐景安愣了愣,解释道:“爹,许靖在月旦评上品评婵娟,此酒一定会大卖,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如此下去,咱们沐记酒铺在季度结算中只怕会输给沐舒若啊,您就不担心吗?”

沐友德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孩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刚开始我也挺担心的,可你知道吗?舒记酒铺一天只卖三百斗,你想一想,就算这酒声名鹊起,就算斗酒万钱,一天只卖三百斗,到春季结算时也卖不了多少!”

“可是……”

沐景安刚想开口,又被沐友德打断了:“孩子,为父总是教导你,做生意要沉得住气,你忘了,州牧刘璋大人宴请刘皇叔的酒都被你承包了,那可是宴请大军啊,又要持续百日,所需用酒更是不计其数,你想想,仅凭这一单,咱们沐记酒铺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话说回来,这还都是你的功劳,她沐舒若也算是厉害,能制作出婵娟这样的绝世美酒,还能被许靖在月旦评上品评,中间肯定下了不少功夫,可这些都是无用功!”

“无用功?”沐景安有些不明所以。

沐友德欣慰地看向沐景安,缓缓说道:“她始终还是不如你的,刘皇叔入蜀一事,若非你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承包下宴席所需酒水,咱们定然会败,但此刻就不同了,她败局已定,纵使发明出这婵娟酒,最后也只是为咱们做嫁衣!”

“为我们做嫁衣?”沐景安愣了愣。

沐友德得意道:“孩儿,你是不是急糊涂了,方才我说了,只要有刘备这一单,咱们就立于不败之地,到时候赢了,舒记酒铺就是咱们的了,那婵娟酒不也就是咱们的吗?”

经父亲点拨,沐景安也反应了过来,随即大喜道:“没错,没错,她这正是给我们做嫁衣!”

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先知先觉,早早便承包下宴请刘备所需用酒!

他知道,若非如此,他定然会输给舒记酒铺!

现在,宴请刘备的这笔大单,俨然是他最后的保障!

想到此,他也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沐舒若啊,沐舒若,要怪就怪你后知后觉,没有早早推出婵娟酒,更没有承包下宴请刘备的大单,到时候,你就等着你那舒记酒铺与婵娟酒都落入我手中吧!”

正在此时,一位下人匆匆跑来,神情十分焦急。

“不好了,老爷,公子,不好了,大事不好!”

二人闻言,脸色瞬变。

“不好了?谁不好了?”

下人焦急地说道:“老爷,公子,不是谁不好了,是酒不好了!”

“酒不好了?到底怎么回事?”沐景安沉声道。

“刚收到官府来报,说州牧大人对我们的酒不满意,将我们所有的酒都退回来了!”

轰……

如同五雷轰顶!

沐家父子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这,这怎么可能?都,都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