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请二哥前来,只为能了了家宜心结,请二哥莫要让家宜再为二哥劳心……”
肖善宜的心又提起来,家宜自从嫁给严晓,他就有意的避着她。并不是对她有什么意见,只是每每见到家宜他就会自责万分,他这么疼爱的妹妹为了他的前途放弃了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现在是严晓宠她,若是日后她过得不好,他又该如何自处?
如果她因为孩子的事情,受到了伤害,那他万死难辞其咎。
他是哥哥,可从小到大,他都是被妹妹保护的那一方。他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他保护不了自己的妹妹。
“我懂了……”他的妹妹,在为他的婚事担心。
“我来之前已经与大哥说明过了,这件事不会有任何变故。”肖善宜向严晓保证,他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再担心了。
“那便多谢二哥……”严晓答谢。
肖家宜再进来时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的改变了些,她之前在严晓这里受了委屈是在二哥哥面前哭过,所以二哥哥对严晓很是不待见,可现在是怎么了?两个人好像缓和了些。
“二哥哥……?”
“二哥哥今日特地从昭陵带了你喜欢的酸菜牛肉,吃了午饭再与二哥哥聊聊。”
肖家宜听见酸菜牛肉就把什么都抛在脑后了,兴冲冲地往饭厅去,可见了牛肉又是另一副模样,直说二哥哥骗她,这酸菜牛肉根本不是昭陵带来的,味道不一样。
肖善宜听着心里更是心疼愧疚,他的妹妹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他的妹妹如今像换了一个人。
严晓则在一旁想方设法的哄肖家宜多吃几口别的,她的口味早变了,不,应该是一天一个样,肖善宜不知道以为家宜是生病了,看来他的话起了些作用。
用过饭,严晓借口称有公文要看,留下肖善宜和肖家宜两人在凉亭里,画屏侍候在凉亭外面,随时等着主子吩咐。
“这么说肖萍外聘出去了?”肖善宜见丫环是个生面孔,问起肖萍才知道肖萍已经嫁人了。
“是的,朔阳见肖萍年纪也不小了,做主将肖萍聘给了左廷琛将军。”肖家宜笑道。“那时候事情没有办的太大,所以也没有跟哥哥讲明。”
左廷琛……肖善宜是见过左廷琛的,听见此也没再多说什么。
“这院子里人手也太少了些,一个丫环恐怕照顾不来。”肖善宜环顾四周,道:“明日我和大哥哥说将肖若和肖婕送来,多谢人手形势也方便一些。”
他妹妹现在这样的情况,多几个人手他才安心些。
肖家宜知道这两个人,一男一女,这两人是大哥哥身边的左右手,肖若这些年随着大哥哥走南闯北,见过些市面。肖婕是大哥哥身边的贴身丫环,这些年侍奉哥哥嫂嫂,帮着嫂嫂打理内院事务,也是个干练的人。
“不用这么麻烦的,那两人是大哥哥身边的人,若为我要来岂不是大哥哥身边就没人了?”肖家宜拒绝道。“左右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要那么多人岂不是浪费?”
“家宜,如此我才安心。”
“二哥哥有何不安心的?这院里藏着不少武功高强的侍卫,怎么能不安全,再者有朔阳护着我,不会有事的。”肖家宜以为肖善宜看她这里人少才担心,直言这园子里藏着不少武功高强的侍卫,让肖善宜安心。
“也罢……”肖善宜放弃。
“二哥哥?”
肖家宜不解,他好像有心事?
“前些日子,我见过一次景倾,他为我诊脉说我已无大碍。”肖善宜沉吟道,似乎想了许久要怎么说,最终只能从头说起。“前几日大哥气势汹汹的来寻我,要我说出那酒的下落,要为我上门提亲去。”
肖家宜静静的听。
“家宜,我那时没有告诉你,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初见时她偷偷穿着男装往文人常聚的画舫上挤,见我时热情大胆直言她女儿身份,说喜欢我爱慕我的文采要与我做朋友。”
那种勇敢,像极了曾经的某一个人。
“我也觉着这姑娘极为有趣,渐渐地便熟络了起来。”肖善宜似乎想起了曾经的美好,凉亭外的一朵芙蓉花映入他的眼中。
“她爱热闹,对事情也是大大咧咧,当初看中那只梅花簪她本想男装自己去赢来,却在路上遇上她家中奴才,将她强行带回了家里。”
所以,那次肖家宜才见到二哥哥一个人在那店里,对着那只簪子心神向往,可二哥体弱不能习武,这件事上实属力不从心,所以才拜托她想办法赢来。
“那簪子和酒全数送给了她家里人,只为能赢得她家里人的赞赏。可后来她家里人知道我旧疾缠身,怕我耽误了她的幸福,便不准她与我来往……”
“二哥哥……”肖家宜心疼的叫他,肖善宜却只是了然的笑一笑,示意她不必难过。
“她是高门大户里的姑娘,本身与我就门不当户不对,家里禁止她与我见面,她每日被长辈环绕,慢慢地也妥协了……”
“没过多久,二哥哥在御花园遇见十公主,十公主天真烂漫毫无心机,二哥哥因酒的事愧对于她,才自己打磨个只玉簪子送与公主……”
“没想到,十公主极为喜爱,后来的事,家宜就知道了。”
肖家宜点头,没想到才经过了这短短的时日,二哥哥竟受到了这些磨难。
“这些事大哥哥不知道的,我知你定是担心我才特意与你说的,二哥哥没有苦衷,十公主也是个好姑娘。”
“从她家里人嫌弃我的酒颜色血红,口感粗糙酸涩的时候,二哥哥就已经放弃了,家宜,二哥哥没事。”
大家相互赞颂中,肖家宜知道自己二哥哥和这些考生很是熟络,甚至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今年要应试的考生,完全没有一点官样。
“夫……小姐这可就不知道了,这在咱们京城是很普遍的,大人们装成考生和这些人打成一片,为的就是知道这些考生本来的品行。”画屏见肖家宜不解低声解释道,她能知道是因为贺东泽经常会做这样的事情。
肖家宜很满意画屏的称呼,她今天特意把自己打扮的模棱两可比较中性,一是为了气一气严晓,二就是想自己普通些好混进这些人里面去。
“您可别小看这些人,他们现在看起来人模人样的,骨子里不少自命风流的人呢,以前少爷就是和他们鬼混才带回去了两个夫人。”画屏愤愤道,怕肖家宜被这些人的外表骗了,以为他们是什么好人。
原来如此,看来这衣冠禽兽还觉得自己是风流才子呢。
“成忆兄,别来无恙。”几位俊朗的年轻公子向他们走来,见肖善宜身边还站着肖家宜和画屏,一时间不知怎么称呼。
“不知这两位是……”
“此乃……”肖善宜想介绍肖家宜但是一时也想不出该怎么说。
“已然,小女子命唤已然。”肖家宜笑道。
二哥哥都知道用假名字,这名字连他的字都不是,那她也用假名字好了,这样才更有趣。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们俩果然是兄妹,胸有灵犀一点通啊。肖家宜觉得自己自己真是有才华,甚至还机灵。
肖善宜见她一副得意的模样,也没多说什么,只说是自己的朋友。
“肖姑娘,有礼了。”几位年轻人向肖家宜行礼,这里多汇聚才子因此也常见姑娘家在此来往,所以肖家宜来也见怪不怪了。
不过这些人真是有趣,肖家宜紧跟着肖善宜,来往不少的考生都会与他们打招呼闲聊几句,说些自己新作的诗词来回探讨探讨。
不过听来听去,不是歌功颂德就是风花雪月。
肖家宜觉得无趣起来,抬头环绕四周,向肖善宜说自己出去逛逛之后悄悄往门外走去,这次不能让二哥哥发现了,她刚才就发现门外有个卖木雕的,雕了许多有趣的东西,她出去多看看。
“夫人……”
肖家宜冲出门,听见门后有人叫夫人,但是声音不是画屏的,因此没多想,这摆着的木雕可比里面的书生有趣多了。
“夫人……”
身后响起一个怯弱的女声,似乎有些不确定却又强装勇敢。
肖家宜这下肯定了这声音是在叫她,可是现在她乔装打扮过后,到底是谁能认出她?
肖家宜回头,声音的主人和她的声音一样怯弱,满脸泪痕,紧张的绞着手指,见肖家宜回头看她,缩起身子想把自己藏起来。
没过多久肖善宜发现肖家宜不在身边,连忙推掉几个友人的邀约出门来寻她。却见肖家宜独自站在一个根雕摊前发愣,肖善宜放心下来,走到她面前问她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肖家宜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里面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肖善宜刮了刮她的鼻子,笑她调皮。
“我们去用午饭好不好,我突然饿了。”肖家宜笑道。
肖善宜知道她一心都在淮河上面的游船上,吃不吃饭都是小事,可自己妹妹现在嘴上喊叫饿却是不能不管的。
吩咐画屏通知鸣仙楼将饭菜送到早就包好的船上,两人缓缓的往岸边走去。
“不行!秦楼楚馆的里鱼龙混杂,你怎么能见她们。”肖家宜和肖善宜说了自己此次出来的目的,没想到却被肖善宜严词拒绝。“那些个做皮肉生意的女子迎来送往的再有才情再清高,也没资格见你这样身份的人。”
“可是……”
“没有可是,你不准再提这种话!且不说将军,要是让大哥知道我带你去见那种人,你我都有的好受了!”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夫人往那种地方跑,要是他真的带她去了,到最后连他也要落个不是。
“可你们不也是总去么,还说什么慕情惜文什么的……”肖家宜被拒绝后,跟在肖善宜身后喃喃道。
她总是不服的,和女眷去慕情她们是不准上船的,她只能和男眷去,眼下她认识的人里面最有可能带着她的就是二哥哥了,可没想到他也会拒绝她。
“迂腐!”肖家宜故意大声地喊他。“你们不总是说什么风雅么,既然人家才情高,那我们探讨一下琴艺又有什么不好。”
眼看着肖善宜上了船,回身接肖家宜上船,肖家宜扁扁嘴,和他闹别扭起来。
“那种地方出来的脏人,有什么要和你探讨的?!”肖善宜看着有些动真格的了,吓得船上的奴才一抖。
“污水缸里出来出来的下流坯子,一身心眼往男人身上钻,再高的才情那也是糟蹋了!”
“可你们总说英雄不问出处,这般看人还不是迂腐?我见你们平时也是总夸人家的么,怎么这会儿又撇的这么清?!”这就是男人的劣性,翻脸比女人还快。要人家的时候千金万金的往人家那里送,现在又贬的人家肮脏龌龊。
“夸?!”肖善宜进了门,画屏还没回来,船还没开,将船舱们关上,避免来往的船客看见遐想。
“谁夸过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