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哭嫁

那天肖家宜回房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谁叫都不开门。

青扇在房门外跪着求着也无济于事,大嫂赵艺如也来过几次,隔着门劝说了许多。

肖府的下人手脚利索,仅一日便将肖府装饰的喜气洋洋,仿佛他们肖家是第一次嫁小姐。

整件事里最开心的就是肖老夫人了,她只知道这个二嫁的女儿嫁给了一个保护国家的英雄,从此嫁入高门,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而肖善宜,肖世宜只告诉他是肖家宜自己同意的亲事,他只是担心妹妹以后的生活。

其他的事肖老夫人和肖善宜一无所知,应该说没几个人知道,圣上下命严密封锁此事稳定人心,知道的只有那么几个人。

婚礼前一晚,肖家宜开门,让青扇送给大嫂一样东西,只说景倾要是回来,就把这东西给他。

整个事件里,她唯一安慰的就是没有成功利用他的婚事,这让她的良心有些安慰。

只是她和他,从此天涯不相识。

夜半里,肖家宜的房间被丫环和喜娘占满,来来回回摆弄打点着婚礼要用的物品。

此次出嫁肖萍是不能跟着了,因此选了青扇和连柒,随嫁的丫头七七八八都是肖世宜亲自挑选的人,甚至有几个都是有功夫底子的,生怕她在将军府里受了委屈没人保护。

肖世宜竭尽所能的给她最好的补偿。

大嫂忙里忙外,梳妆打扮不假他人之手,看着大嫂,肖家宜有些恍惚。

三年前,肖家宜成婚时,大嫂也是这样子生怕她懵懂无知,教了很多为人妻子该知道的事情,她因为心中太过欢喜,只听了个七七八八。

两个人呆在她的房里,欢喜的聊了一整夜嘻嘻哈哈,她这个新嫁娘硬是把大嫂问的羞红了脸,直到花轿来了,才急忙盖上盖头送她出门。

现在,大嫂不用再教她这些了,可眼里的疼惜和不舍,活像一个送女儿出嫁的母亲。

“大嫂……”肖家宜眼中酸涩,拉住赵艺如的手,让她不要再忙活了。

“画的再好看也是这样了,大嫂也休息一下吧。”

赵艺如连忙擦了擦眼中的泪,吩咐所有人都出去,一时间喜气洋洋的房间里只剩她们俩。

“我自嫁过来,你大哥哥对我极好,在别个人眼里,我都是有福人。我也把你当自己亲妹妹疼爱,今日这些事本该是婆婆讲,可婆婆身子不爽,只能由我这个嫂嫂叮嘱与你。”赵艺如拿着红色胭脂,涂抹在肖家宜唇上,上一次婆婆也是抱病称不舒服,这一次没想到还是她。

想起主院里的婆婆,赵艺如心中感叹,婆婆对这个妹妹着实不上心。

“从此以后,要学聪明一点,切不可像上次一样把心掏出去。”赵艺如自己都说不出话来安慰她,前线生死未卜,新姑爷存活与否都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嗯!我知道的,以后定不会丢了咱们家的颜面。”肖家宜点头,头上的珠花随着她点头不住地摇晃,本来眼里藏着的泪也再藏不住,滴落下来。

一颗……两颗……无数颗……

她很久都没有哭过,犹记得三年前出嫁那一夜,她心里高兴哭不出来,嫂嫂还笑话她:“现在不哭,到时候有哭不尽的眼泪。”

那时候她不信,结果第新婚那一夜,她一连哭到二夫人进门,后来就少有让自己哭的事发生。

可现在,面对这个嫂嫂对自己的叮嘱,竟然忍不住自己的眼泪,这一次她真的不想离家。

“这下可好了,当年哭嫁让你哭,你只知道笑,硬是挤不出半点眼泪,现在这次哭成这个样子,妹妹以后一定美满幸福。”赵艺如止住泪,大红的帕子也擦去肖家宜脸上挂着了泪珠子。

肖家宜不说话,只点头。

赵艺如看天色不晚,连忙拿出胭脂香粉为肖家宜补妆。

“胭脂要多擦一点,才有个新娘的样子,以后当了官太太可不准这样哭鼻子了。”

哭嫁……对肖家宜来说真的这么准的话,那为现在哭再多以后又能怎么样子?一个生死未卜的夫君,死了她是寡妇,活着她又能真的幸福吗?

门外响起鞭炮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门口。

“来,大嫂嫂送你出去。”赵艺如擦干眼泪,提起精神,给肖家宜把龙凤呈祥的盖头盖上。

一手搀扶着肖家宜往门外走去,着一场婚礼很盛大,却因没有新郎官而显得冷清。

大将军府的迎娶队伍很是隆重,武将模样的人骑着马开路,从昭陵一路到京城两天一夜,所到之处锣鼓喧天喜气洋洋,行人无不羡慕肖家宜的好福气。

肖世宜作为家主送她出门,上了马车,青扇放下帘子,将她的红盖头揭起,一路陪着她说话,为她宽心不少。

连柒骑马,守在马车边和迎亲的队伍打探一些将军府的事情。

行至京城已经是第三日,观礼宾客围的街道水泄不通,这阵势半个京城都惊动了,只是这婚礼与别人不同,迎亲的队伍前方没有意气风发喜上眉梢的新郎,人们都知道新郎还在边城赶不回来。

严晓命悬一线的事情是军中机密,没几个人知道。

旁人只知将军夫人嫌义子年岁渐大,便作主替子娶妻,至于为什么娶肖家宜,众说纷纭。

好的坏的都被一路上的鞭炮声掩盖,肖家宜知丑话入耳,因此自己避开这些闲言碎语。

车队是由平南大将军府准备,都是当年曾跟随大将军镇守边城,后随大将军回京卸职的武将,训练有素的向将军府走去。

将军府一派喜气洋洋,肖家宜红盖头遮面手里抱着那把剑,由青扇和两位喜娘搀扶着下了车,一步一步缓缓走进将军府。

路上被很多人撒了鲜花喜糖,走了一会儿才到正堂,在一众人赞赏的声音中,肖家宜听话的拜了平南大将军夫人,与宝剑拜天地高堂,被人送回喜房。

她抱着剑,听礼官高呼礼节,叩谢隆恩。

这样独特的婚礼,没人敢说任何不是,肖家宜手中捧着的是御赐宝剑,圣上准许它当作信物,说明这婚事就是圣上赐婚。

这是恩宠,是肖家宜日后赖以生存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