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风凌的院落现在灯火通明,贺东泽等在门外急的来回踱步,房门口左右各守着两名侍卫,身上穿着灰色长袍,胸前绣着金龙张牙舞爪面目狰狞,手中金刀已经出鞘一脸肃穆。
肖家宜见此景不禁一愣,这事情已经严重到连皇后娘娘宫中禁卫军都已经出动?!
绣儿早就守在门口,见肖家宜来快速将她迎进去,贺东泽想跟着进去,却被侍卫金刃横在胸前挡住,仿佛他是凶手一般,若他此刻要硬闯,定然不会手下留情,就地正法。
肖家宜顾不上这些,跟着绣儿走进去。
外间里太医院的老太医几乎全员到齐,汇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一边宫女们守着药炉熬着太医新配好的药。
整个院子全是皇后娘娘的人,恐怕这事气的不轻。
肖家宜进到内间,叶风凌披头散发的守着床上的儿子,模样憔悴的还不如乡野跑出来的野妇人。
贺寄思躺在床上已经昏迷,脸上散发着不自然的红晕,应该是高烧。
“嫂嫂救命!”叶风凌见肖家宜进来,身形不稳直接扑过去,哭泣这祈求肖家宜。
“嫂嫂!快救救寄思!求求你!我不能没有寄思……嫂嫂……”
肖家宜把她扶起来,往床边走去,伸手探了探寄思的额头,温度烫手,问:“什么时候开始烧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烧成这样,怕是也熬不住多久。
“昨夜孩子从祠堂会来,身上有伤,上了些药就睡去,今早迷迷糊糊的嘴里还说腿软起不来,说着就昏迷没了意识。”叶风凌哭道:“太医过来诊治,孩子说是跪得太久,腿跪伤了,再加上祠堂阴冷,恐怕受了风寒,谁知道解了裤子,孩子整个腿都青紫青紫的,我连忙命人去昭陵请嫂嫂回来,入夜时寄思还清醒了些吃了些粥,结果没过一会儿全都吐出来,就开始发热,太医也束手无策……”
叶风凌说着崩溃了好几次,若不是绣儿扶着,已经腿软的站不住倒下去。
“太医的药吃不进去,烧也一直退不下去,皇后娘娘送了好些个灵丹妙药也用不上,太医说若是再不退烧恐怕……恐怕……”
恐怕不死,救回来也烧成个傻子。
不止这些吧?
肖家宜看着这满屋子人和眼前这个随时会昏厥过去的孩子母亲,再想想关在门外的孩子父亲,多少能猜出一些来。
“寄思,寄思。”肖家宜轻轻拍着贺寄思的脸,贺寄思昏迷着根本听不到,潜意识因为热无意识的扭着。
“绣儿,扶你们小姐坐下,把姑爷放进来。”肖家宜吩咐,这时候不能让孩子的父亲这么轻松。
“不准去!不见!我的孩子被他害成这个样子,让他走!让他走!”叶风凌反应激烈的拒绝,散乱的头发更是凌乱不堪。
“去!”肖家宜命令:“他自己造的孽让他自己咽下去!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儿子受的什么苦!”
看来那个媚如是真的动手了。
叶风凌趴在桌子上痛哭,绣儿领命让金刀侍卫放人进来。
贺东泽进来内室,看见眼前一片兵荒马乱,有些不可置信,他温柔优雅的妻子如今像个女疯子一般抽泣着,双眼通红,周身的恨意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
而他的儿子,前两天还活泼好动的孩子,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这时候发什么愣!看见了就过来!”肖家宜也不客气,一个是自己妻子一个是自己儿子,他还能在这个时间点发愣,果然是能把孩子害成这样的人。
肖家宜使眼色给绣儿,绣儿连忙去安抚叶风凌换了贺东泽过来。
床边温度高了许多,寄思全身通红,痛苦的来回扭动。
“寄思……”
“他已经昏迷,听不见他爹叫他。”肖家宜冷冷的说道,对外间唤了几个有经验的医女进来,从自己随身带来的箱子里拿出一瓶药丸,对叶风凌说:“风凌,景大哥远在天边,一时半会儿是赶不回来了,怕孩子也等不到那一刻。”
叶风凌绝望:“嫂嫂那怎么办?”
肖家宜安抚她:“我小时候跟着二哥哥在药王身边长大,也时常帮着药王一起照顾二哥哥,所谓久病成良医,这些药都是药王亲手调制,只有我知道药性,眼下只能请你放心把寄思交给我了。”
其实不只是偶尔,她有记忆起,肖善宜的药都是她在打理,后来她也跟着药王学习药性,药王经常下山,她缠着景倾教过她不少本事,那时景倾也喜欢她缠着他,所以对她是毫无保留的教授。
后来回了肖家之后,肖家嫌她野性难驯,不准她再摆弄。
再后来,药王断断续续的来看诊,也指点过她很多医术药理。
贺东泽有些犹豫,本能的不信任眼前这个女人,可见叶风凌果断点头,两人沟通之间,根本没人搭理贺东泽的意见。
肖家宜得到同意,把手里的药瓶给医女,吩咐她们把药丸磨成粉混进烈酒。再让人打了干净的水,把洗脸布递给贺东泽,揭开贺寄思盖着的被子,让贺东泽为他擦干净孩子流出的汗。
正面好擦,可当擦到孩子背面,贺东泽实在下不去手,孩子幼小光滑的背上纵横交错的青紫痕迹,有一些还留着黑色的血痂。
这是他用藤条打的,以前他打他时,这孩子都会上蹿下跳寻求庇护,前日他生气打他时,这孩子连躲都不躲。
他以为孩子敢和他置气,再加上叶风凌这几天对他冷淡,媚如向他哭诉了些,不自觉的下手就重了几分。
“速度快一些!耽误了孩子,不然就出去!”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只是皮肉伤,肖家宜更担心贺寄思的右腿。
他的右腿已经呈现出乌黑的颜色,毒血淤积在右腿的膝盖上,把膝盖上的皮肤撑得几近透明,远远看去就是一个装满黑血的气球,随时都能爆裂开来。
贺东泽轻柔的将孩子背部的伤擦拭干净,一盆净水染成淡淡的红色,丫环连忙把血水换下,把混着药的烈酒放下,换了块质地更柔软的布,贺东泽沾了酒替孩子擦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