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出来的时候，广场上已经聚满了人。
身旁，同为游客的女孩半靠在男友身上，双手交握放在胸前满眼写着期待。
——听说了吗？等会还会放烟花，肯定好看死了。
——你也好看。
男人摸了摸她的脑袋，答非所问的话却撩得女孩颊边一红。
她锤了男友一下，娇嗔着又埋怨了句什么后，却还是将脑袋紧紧埋在了那人心口处。
一旁，栗棠言站在温昭年的旁边偷偷看了他一眼。
夜色朦胧，暖黄灯光照出了空气中细小的尘埃。
他抬着眼，视线落在了最前方的钟楼上。
神色淡然，微仰着头时喉结缓慢滚动着，在视野当中划出一道性感的弧度。
不经意间，栗棠言已经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身子放低，对着温昭年就又偷偷拍了一张。
将照片放进收藏夹的同时，还不忘切换界面回了姚卿在群里问她在干嘛的消息。
栗子喝粥：【在赏月。】
温昭年的昭片被发出来的时候，三人的群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很快，其余两人便很有默契地发了三个省略号以及一张相同的表情包。
请叫姚卿小仙女：【你看自己说的是人话吗.jpg】
徐渺渺：【你看自己说的是人话吗.jpg】
“在笑什么？”
耳畔，温昭年的声音传了过来。
栗棠言脸上笑容一滞，随即做贼心虚般就将手机藏到了身后。
她脸上一热，视线变得有些闪烁：“没...没什么。”
温昭年看了眼那白皙耳廓上染上的点红，漆黑的眸里此刻带上了点的打趣。
眼皮一掀，作势就要倾身去看她的身后。
阴影落下的同时，栗棠言感觉手里握着的手机又震动了几下。
她微睁着眼看向温昭年，灯光打下落在身上照得他越发长身肩宽。
她的手机可没设密码，屏幕还停在自己那专门设的收藏夹里。
里头可还截了点关于那些年我和姐妹不能说的聊天截图。
被温昭年看到还得了？
这么想着，油然而生的羞耻感漫上心头，迫使她抬脚便又要往后退。
然而还没等她有所行动，就感觉肩上一紧。
下一秒，栗棠言就已经被温昭年带向了另一边。
等站定后，她回头一看，才看到自己原来站着的位置后面的几节台阶。
肩上的力道未松，还没等她开口道谢，就听到温昭年的声音在头顶缓缓传来。
“栗棠言。”
“嗯？”
栗棠言抬了抬头，入眼先看到的是那清晰的下颚线。
晃神间，就见那人已经低了低头，黑曜石般漆黑的眸里在路灯的照耀下像是掺着点点星光。
“其实我听力还是不错的。”
“？”
“没注意到吗？”
“刚刚你的快门声又忘关了。”
清冽的嗓音带着隐隐的笑意很快就消散在吹过的夜风当中。
衣袂飘飘，迎着那人打趣的目光，栗棠言却觉得整个人由头到脚噌的一下都热了起来。
不言而喻的话比起被直面拆穿更让人难为情。
搭在肩头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收了回去。
隔着衣服，栗棠言似乎都还能感觉到那纤长骨节覆上时的触感。
黑长的睫毛颤了颤，按亮屏幕的时候刚刚那张偷拍的照片就跳了出来。
与此同时，脑海之中还回荡着温昭年最后说的话。
栗棠言的目光落下，便发现了第一眼看到时自己并没有发现到的细节。
照片上，光线撒在他身上衬得皮肤越发白皙。
眉高鼻挺，流畅的脸部线条一切都是她刻进心底的熟悉。
而唯一不同的时，在按下快门时，那原本抿着的唇瓣却勾起了一道很浅的弧度。
温昭年其实什么都知道。
只是她过于沉浸，以至于周遭的喧嚣轻易便掩住了某些实际很容易发现的细节。
整点的钟声悠远而沉，随着周围倒数的欢呼声结束。
深色的夜空中接连的咻声响起，没一会，璀璨的烟花伴着天上圆月就成了最美的景色。
将每个人的脸上都照得多了份柔和。
夹杂在各种欢呼声下，温昭年的声音显得清冽好听：“中秋快乐，还有...生日快乐。”
她笑着，对上温昭年视线的时候，眼眸明亮，像藏着星辰熠熠生辉。
栗棠言重重点了下头，眼底笑意渐浓。
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夜空当中就又升起了新一轮的烟花。
亮光之下，她看着温昭年浅色的唇瓣又动了动。
伴随着烟花被点燃时的响声，温昭年开口的瞬间让栗棠言感觉周遭的一切瞬间静止了下来。
抓着手机的手握拳抵在心口的位置，感受着频率加快的震感之余，一阵夜风吹过，将周围的嘈杂声一点一点重新带了回来。
思绪渐渐回笼，望着那双漆黑的眸里，她听见自己顺着喉间溢出的声音还带着点涩：“你说什么？”
夜色之下，女孩握着手机的指节上已经泛着点点的白。
刚齐肩的头发被吹扬了几缕，露出了纤细的脖颈，皮下青细经脉隐隐显着衬得颈上皮肤越发白皙。
温昭年弯了弯身，指节微凉擦过脸侧将那落下的几缕发丝撩上了她的耳后。
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随着男人的靠近显得低沉而又清晰：
“我说...”
“要在一起试试吗？”
“...”
回去的路上，路灯将温昭年和栗棠言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一直到了居民楼下，期间的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气氛像是凝结了一般带着点淡淡的尴尬。
旁边老旧的路灯闪了闪发出滋滋的声音，惊得原本落在凌霄花上休息的蝴蝶没一会就振了振翅往别处飞去。
栗棠言捏了捏耳垂，指了下楼上，笑容还有些僵硬：“那，我就先上去？”
说完，她转身刚要离开，就感觉被人从后揪了下领子。
温昭年扬了扬手上已经熄了的灯笼。
目光之下，只见她的耳尖还带着点淡淡的粉：“东西不要了？”
啊？
栗棠言愣了下，跟着才反应过来转回了身子。
刚要伸手去接，就见他转瞬间便抬高了手。
下一秒，空着的另一只手已经准确落在了栗棠言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