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擅长告别就约着下次见面吧

我们要经历多少次离别,才能学会笑着说再见。对于一个不善于告别的人来说,离别的时刻越近,心中越是难熬,越是假装毫不在意。

我特别喜欢钱钟书先生的一句话:约着见一面,就能使见面的前后几天都沾着光,变成好日子。

刚结束长达31天的暑期集训,像是一场梦一样,开始的那么突然,结束时所有的欢声笑语也戛然而止。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会有离别的时刻,可真的到了那一刻,心中还是会有抑制不住的难分难舍。无数次打开日历,倒数着离别的时间,甚至几天几小时都计算得清清楚楚,向来我是不擅长告别的,也不懂得如何笑着说再见,只能假装毫不在意,一个人悄悄藏起那不堪一击的不舍,期待着下一次的相见。

其实一起集训的人,也才刚刚认识,只不过一起度过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却能让彼此之间的难舍难离更加浓墨重彩,我觉得这真的很奇妙。大家在一起时简单纯粹,百事可乐,或许这些就是我们最值得留下记忆的东西吧。

离别虽然很难,说再见也很难受,不管是怎样的离别,永远也不要忘记只属于你们的时光和回忆。

小时候最期待的就是周五放假爷爷来接我放学了,因为一到周五我就可以去爷爷家玩。所以那些年的周末都是爷爷接我放学,每次我看到爷爷都很开心,我们一起走到公交站,然后坐着40分钟的公交车,来到爷爷家,奶奶已经做好了晚饭,我们仨一起吃晚饭。吃完饭,我就早早洗澡,然后看很晚的电视。那时我还记得早上六点起床的我在写着作业,因为上午堂姐就要过来和我一起玩了,可以看电视,可以去公园撒野,可以去玩很有趣的充气蹦蹦床……可是每到周日下午我就得回家了,姐姐也要回家,我会偷偷问爷爷,姐姐什么时候回家,会悄悄告诉爷爷,下周五要早点来接我,会望着姐姐回家的背影满是不舍,我不会说再见,因为只要等五天我又可以和姐姐一起玩了。

等到每次相见的时候,姐姐都会和我玩得很开心,也会和我一起买很多零食吃,像个小小的派对一样,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我们都还是保持着很好的关系,虽然我们不再玩那些幼稚的游戏了,也不再嘴馋小零食,但是只要一见面我就会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她。我不会说再见,因为我们还有很长的日子可以见面,我们也还会一直都是彼此最好的姐妹。

可是不会说再见,真的好吗?

我还期待着每一次的见面,所以坚信每一次短暂的告别都会有再次见面的机会,可是我坚信的实在太浅薄了。我不记得那时的天气怎么样了,也不记得当时自己在干些什么,我只看见爸爸接了个电话,然后嘴里说着:我爸爸死了。眼睛泛着泪水,一滴泪顺着脸颊落下,这大概是第一次看到会落泪的爸爸吧,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我没有哭,只是好像一下子到了孤岛,周围一片空荡荡,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然后我们就坐着几小时的长途车回到老家,虽然只是六七个小时的车程,但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一样,久到每隔一会我就在问快到了吗,总是期待能早点到家,然后看到爷爷,然后发现一切都是假的。可是一切都太突然了,我无法想象爷爷在病床的时候有多么痛苦,垂垂老矣,最后的时光满是那些药水的味道,痛苦无法诉说,只能等待奇迹的发生。

一回到老家,我们就直奔爷爷的房间,安安静静,只有些床铺被褥,还有一摞摞的医院开的药,走向客厅,却看到一个老人平静的、安详的躺在四四方方的柜子里,无论多少人来来往往他都不醒,无论发生什么他也不知道,我们声嘶力竭试图能叫醒这个在沉睡的老人,但是他还是一动不动。他再也不会拉着我的手带我坐公交车了,再也不会给我削好吃的雪梨了……爷爷走了,但是他并没有完全离开,因为还会有我记得他,他只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去生活,他只不过化成一颗星星在天上,他只不过永远住在我们的心里。只是我还没来得及问爷爷要去哪,我还没问他我该去哪里能找到他,我还来不及好好地告别,我还没告诉他我要一直一直做令他骄傲的孙女。

我当然知道人和人之间没有人可以陪你一辈子,但是我希望这一小段路的陪伴是值得回忆的,是回味甘甜的,也请在离别之际,给我一点点缓冲的时间吧,至少让我在面对离别时能更加自然和平静。既然不擅长告别,那我也不打算学习如何告别了,因为我要和你约定着下一次的相见,让我们谁也没有办法为今天的离别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