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无路可逃了,诺诺在那堵大理石的墙壁前站定,拍了拍墙,感觉自己是在地层的深处,拍着百万年沉积而成的岩层。
她身后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头,火光由远而近,越来越盛大,墙壁上渗出来的雨水在楼道里横流,又蒸发为袅袅的白色蒸汽。
白色蒸汽幻化为无数的金色奔马疾驰而过,骑马的恶灵遥遥地站在雾气中,他的威严已经缓缓推了过来,简直就是一座山推到诺诺面前。
“奥丁……原来世间真有你这种东西!”诺诺咬着嘴唇低语。她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但在这种情况下神明只会比恶灵更恐怖。
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带着奥丁穿越了无数的楼层和走廊,远离了苏小妍所在的放射科诊室,但她也没法确定神明是否只需一步就能跨越那漫长的距离。
不过她已经确定自己才是奥丁的目标,因为每当马蹄声逼近的时候,她就会觉得锁骨下方剧痛,此时此刻她拉开衣领往里看去,素白的肌肤上裂开了一道有着多重睑的眼睛,一只诡异的暗绿色眼珠正在咕噜噜地转着,而奥丁手中的矛头上也有同样的一只眼珠。
她后腰还插着双虎牙,手里提着沙漠之鹰,本可一战,但在奥丁的重压下,她的脑海渐渐空白,双膝瘫软感觉随时都会跪下。
她还是太高估自己了,说什么雷霆师姐,归根到底只是个傲气的女孩。
奥丁缓缓地举起了昆古尼尔,隐约的白紫色电光连接了诺诺胸口的眼睛和矛头上的眼睛……原来是这样,难怪路明非一直盯着她的胸口发呆……
那个衰仔已经不是孩子了,对她早已不是绮念和欲望,他是觉察到了她的死亡临近,所以眼神晦暗,惶惶不可终日。诺诺还记得图书馆事件的当夜,诺诺正坐在床边昏昏欲睡,路明非骤然惊醒,扑上来紧紧地抱着她,说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大口地喘息,好像刚在梦里跑了很远很远的路,上天入地地找她。当时诺诺被吓到了,竟然没能立刻飞腿把他踹翻,而是默默地任他抱着……侧写能力在他眼里读到了刻骨的恐惧。
真想跟他说对不起啊……对不起路明非,是师姐太小看你了,你早就不是笨蛋了,是师姐对你的认识还停留在当年。
八足骏马马鬃飞动,空气中雷屑翻飞,宿命之枪昆古尼尔上翻动着死亡的黑色气息,奥丁的动作那么缓慢、强大而又优雅,这是一场仪式,一场剥夺生命的仪式。
他以身体为巨弓,以骏马为基座,以昆古尼尔为利箭,弯弓如圆月!
这就是死亡降临的感觉么?诺诺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量抬起双枪,对着神倾泻弹雨!
震耳欲聋的枪声中忽然有苍凉的歌声浮现,它很轻微,却无法被压制,狂风暴雨,雷鸣马嘶,枪声震耳,都压不住它。
那是爱尔兰的荒原上,无边绿草上,茵茵高树下,父亲和女儿高声对唱,伴随着狂暴的引擎声。
有人来了,开着一辆大马力的车,风驰电掣。
诺诺隐约记得自己听过这首歌,好像是在一辆车里,路明非在开车,车里放着这首歌,雨水在车窗上爬动,他们像是在旅行又像是在逃亡。
听引擎声那辆车距离医院还有好一段路,可是属于某人的音乐已经提前赶到,就像某位大人物要来了,你会先听见领头那位乐师吹奏的风笛曲。
诺诺知道是谁来了,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她很确定那个家伙正把油门狠狠地踩到底,他的车在山路上左右甩尾,轮胎摩擦地面冒着焦糊的烟味。
“路明非!路明非!别他妈的来了!快跑!快跑啊!”她边开枪边吼,黄铜弹壳在空中翻滚,弹头在奥丁的高温中融化四溅。
真的……别来了,谁都别来了,谁来都没用。那是昆古尼尔,命运的投枪,无人能够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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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巴赫在山路上狂奔,路明非死死地盯着山坳里的微光,那里就是圣心仁爱医院。油门到底,转速表在红线区里跳动,迈巴赫强横地撞碎风雨。
可所谓望山跑死马,山路弯弯绕绕,你已经看到目的地了,却还要开上好久,他急得边开边捶方向盘。
“省省吧,你赶不上的。这是辆好车,可没有车能跑得赢命运。”副驾驶座上的人慢悠悠地说。
“我不想听大道理!如果你是来帮忙的,就帮我想想办法!如果不是,那就滚!”
“当然是来帮忙的,”路鸣泽叹口气,“可是你又不愿意卖命给我,让我免费帮忙,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你要什么理由?理由我不都跟你说过了么?108次的γ之春!没有一次陈墨瞳放弃过我!你叫我怎么放弃她?”
“时至今日,你已经知道了自己不是一般人,你的命运线和世界线纠缠在一起,跟你相比,陈墨瞳就是个路人。恕我直言,她根本配不上你,你俩的相遇是个错误。从昆古尼尔在陈墨瞳的身上种下道标的那一刻开始,她的死已经是历史进程的一部分了,你这是要为一个错误去修改历史进程,那会伤害很多人。”
“世界线那玩意儿跟我有屁的关系!但陈墨瞳的命跟我有关系!每个人是不是都该活个问心无愧?今天晚上!此时此刻!陈墨瞳就是我的问心无愧!”
路鸣泽瞥了他一眼:“如果我告诉你,就算你逆天改命救回陈墨瞳,你俩的命运线也不会关联,你还准备那么玩命么?”
“我走我的路,陈墨瞳走陈墨瞳的路,”路明非转过头,凝视着小魔鬼的眼睛,“我只是很高兴我跟她的路交叉过。”
路鸣泽点了点头:“行吧,这忙我帮了。连芬格尔那家伙都下场玩命了,我不帮你显得我不是你兄弟,这个脸我丢不起。”
十分钟前,路明非和芬格尔被数不清的英灵围在高架路上,围成了铁桶,几乎弹尽粮绝,别说来救诺诺,自身都难保。
芬格尔夺过路明非手里的长刀,把霰弹枪的子弹带缠在了脖子上:“去吧,开那辆迈巴赫去救你师姐,这里师兄帮你扛。我是你用夜宵养出来的,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这条忽然仗义起来的败狗,他当然想去救诺诺,可牺牲芬格尔这种事他同样做不到。
“女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芬格尔叹气,“你特么的不快点儿,我白白牺牲了怎么办?”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是故意说错的么?”
“可那个女人也是你兄弟啊!”芬格尔咔地合上霰弹枪的弹匣,“放心吧!我那么多女朋友,我忍心死么?我可有特别的逃命技能,密不外传,你不走我不好施展。”
败狗兄就这么扭头杀向了英灵群,他大步而行,连连开火,枪口焰照亮了那身漂亮的腱子肉,终结者也不过如此。
最后一眼路明非是从后视镜里看见芬格尔的,败狗兄已经打光了子弹,正倒提着村雨,带着无数的英灵在高架路上狂奔,跟跑马拉松似的。
那愚蠢的长跑就是你特别的逃命技能么?路明非的眼泪涌了出来,他跟芬格尔说过不知多少次你去死吧,可这一次他害怕那些话会变成真的。
“NOS系统已经帮你装好了,倍儿好用,试过就知道。”路鸣泽拍拍他的肩膀,“那我先走一步,开快点儿,我挡不了多久。”
他如黑烟那样飘散,片刻之后,一道滚滚的浓烟从后方赶来,越过了迈巴赫,冲向远处灯火微明的山坳。
路明非伸手在仪表台下面一摸,果然摸到了一个红色的开关。
他扳下开关,浓缩的氧化二氮涌入发动机,迈巴赫再度加速,化作山道上的白色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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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诺停止了射击,右手的弹匣里还剩最后一颗子弹,她把枪口指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遥遥地望着奥丁,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
她倒不是放弃了求生的希望,而是不想死在那支诡异的矛下,陈家大小姐到死都不想服输,命中注定她要死在那支矛下,可她想改一改这个命运。
坚不可摧的墙壁忽然崩裂,黑烟尖啸着涌了进来,烟雾飘散之后,娃娃脸的男孩挡在了诺诺和奥丁之间,黑色西装背带短裤,锃亮的大头皮鞋。
男孩随手就下了诺诺的枪,跟着一脚踹翻她,眼神冰冷:“陈墨瞳,别急着放弃自己。能走到这一步,你确实很努力了,但你可不是最辛苦的那个。在你觉得自己就要累垮的时候,想要放弃的时候,还有个人为了你被刀扎、被狗咬、被火烧,开着车冲下山崖,死了不知多少遍,别以为就你英雄!”
他转身直面奥丁:“某人托我给你带个话儿,你要敢这么做,完蛋的只会是你自己!那家伙可是个狠人,别说我没有早提醒你!”
他自称某人的信使,可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位真正的君王,他的威严横在奥丁和诺诺之间,像是崇山峻岭。
奥丁舒展手臂,昆古尼尔脱手飞出,疾风闪电,仿佛有成群的亡魂缠着那支矛,发出刺耳的嘶吼。
“昆古尼尔你个王八蛋!真特么给脸不要脸!”路鸣泽的双瞳瞬间转为赤金色。他从一开始就没搭理过奥丁,一直在跟那支矛说话。
他一拍胸口,神色转为狰狞:“神之武装·黄金圣衣!”
瞬息之间,路鸣泽化身为金甲罩身的武士,笔直地向昆古尼尔冲去。
《圣斗士星矢》中号称来自神话时代的超级武装,就像拿出超能玻尔炮的那次,状态紧急,他再次启用了这种调用虚拟武装的能力。
闪光的碎片还没散开,路鸣泽又是一拍胸口,换上了金牛座黄金圣衣:“巨型号角!”
金牛座黄金圣衣……崩坏!双子座黄金圣衣……崩坏!巨蟹座黄金圣衣……崩坏!
神话时代的武装在顷刻间损耗殆尽,昆古尼尔毫不减速。
“热身环节结束!我要认真啦!炽天覆七重圆环!”路鸣泽双手交叠,掌心中吐出层层叠叠的光盾。
在某部动漫里,这件武装是传说中的英雄埃阿斯之盾的具象化,原型曾在特洛伊战争中防御了赫克托尔的无敌投枪。
七层巨盾花瓣般展开,号称每一层都可以匹敌一座城墙。
昆古尼尔每刺破一层光盾都发出轰然巨响,它的速度显而易见地下降了,但依然保持在稳定的轨道上。
路鸣泽少见地流露出紧张的表情,就在这时,车灯照亮了诺诺的眼睛,白色的迈巴赫撞破墙壁,破碎的引擎中喷出浓密的蒸汽。
音乐声还在继续,父亲和女儿高声对唱,车门被人狠狠地踹开,伤痕累累的皮鞋踩在了流水的地面上,下车的人步履蹒跚。
“你搞什么鬼?”路明非愣住了,身为死宅,炽天覆七重圆环他一眼就能认出来,这种时候小魔鬼还有心情玩?
“昆古尼尔是由宿命和死亡概念构成的武装,能够阻挡它的也只有概念武装,可人类还没有制造这类武装的能力,只好从幻想之物中提取!”路鸣泽吐出一口血,双手强撑住光芒的巨盾,“快跑哥哥!去找你的问心无愧!我的存货也不多了!昆古尼尔你个王八蛋,我跟你说我哥来了!真正的狠人他来了!”
炽天覆七重圆环也崩溃了,光明的碎片四处飞溅,路鸣泽的身影被爆炸的烈光震退。
他再度张开双臂,又撑开了一面八角形的光盾,背后幻化出六枚修长的羽翼。
绝对领域!天使形态下的绝对领域!那是用灵魂构建的神圣空间,是孤独的心的壁垒,在某部动画里那是人类最终的避难所,连神权都无法干涉。
昆古尼尔的矛尖撞上去的时候,绝对领域发出了叹息般的声音,光芒如血。
绝对领域奏效了,昆古尼尔悬停在半空中,矛身弯曲如弓,但就是刺不穿那面看似空无的盾。
路明非冲向诺诺,诺诺却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狠狠地按在了大理石墙上。昆古尼尔还没抵达,但她觉得心脏已经被无形的气息贯穿了,像是被钉死在祭坛上的羔羊。
“路明非!你来干什么?你快走!”诺诺大吼。
她看不到路鸣泽,在她看来昆古尼尔先快后慢,途中似乎遭遇了重重阻碍,但那是宿命的矛,谁来都没法翻盘。
“快啊哥哥!去跟你的问心无愧说说你的心里话,别白费我的命!”路鸣泽高呼。
绝对领域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声音,昆古尼尔缓缓地旋转起来,像一颗钻头那样越来越快,暗红色的裂纹在巨大的光盾中展开,不断延伸。
“不要逼我出绝招啊!”路鸣泽大吼着踏上一步。这一步曼妙无双,简直就是一位穿着盛装的超模要踏上专属她的T台。
疾风扑面而来,吹散了路鸣泽身上的黑色礼服,风中有粉红色的光带飘舞,还有飞扬的裙摆和……电锯的吼声!
萝莉裙、大蝴蝶结、白色过膝丝袜,路鸣泽满脸杀气,手持一把粉红色电锯。路明非早已熟悉了他的多变,这回也看傻了眼。
他看过那部后宫动漫,漫画里的男主角因为身为僵尸,被女朋友们虐杀无数遍都能原地复活,因而成为坐拥后宫的人生赢家。
不仅如此,那家伙还意外地继承了魔装少女的力量,变身的时候身穿粉红色的萝莉裙,手持一把嗡嗡作响的电锯!
粉红色的路鸣泽一把攥住了昆古尼尔的矛头,冷冷地看着昆古尼尔摧毁了他的手,然后是胳膊。他根本没当回事,用另一只手挥舞着电锯猛砍昆古尼尔,砍得火星四射。
根据那部动漫的设定,因为身为僵尸,所以他是没有痛感的,真正阻挡昆古尼尔的不是那把电锯,而是他自己的血肉。
路明非终于来到了诺诺面前,诺诺像是被无形的绳子挂在了墙上,嘴唇和眼角都是俏丽的樱红色,带着油画般哀伤的美,让路明非记起他们第一次遭遇奥丁、在桥上翻车的那一刻。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么?换了时间换了地点,他终究还是亲眼目睹了这悲伤的时刻。但他似乎已经不再恐惧,他凝视这个女孩,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终于他还是赶上了。这个世界上如果真有神明的话——不是奥丁这种——他会很感恩,因为神明在这固定上演悲剧的世界里还是留存了隐藏结局给他。
诺诺觉得冷,冷得瑟瑟发抖。有那么几个人的影子在她的脑海中闪过,有恺撒,有苏茜,还有某个女人,她希望能握住其中某个人的手来感觉到哪怕一点点的温暖。可他们都不在这里,此时此刻她眼里就只有路明非,她很想握他的手跟他说别忘记我,如果连你也忘了我,我就真的死了……但这个念头在她的心里只是一闪而过,那样对他不公平,让他记住自己,只是徒增他的难过。
她奋尽全力踹向路明非:“滚开!快跑!忘了我吧!”
路明非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脖子,拍了拍她的面颊:“别闹,你不会死的!”
路鸣泽的身影如尘沙般零落,昆古尼尔终于还是射穿了他,空气中留下他的叹息:“哥哥,我尽力了!”
“辛苦了兄弟!剩下的交给我!”路明非伸手到诺诺背后,拔出了藏在那里的虎牙丸。
他转过身,正对着昆古尼尔,冷静地看着它贯入自己的胸膛!同时两支虎牙丸十字交叉,顶在了矛头的独眼上!
他赶来可不是为了跟诺诺说什么心里话,他心里的事诺诺都知道,一个还没死的男人手里握着刀,那他的故事就还没结束!
昆古尼尔的眼睛坚硬得就像干枯的树瘤,以虎牙丸的锋利,在眼球表面连条痕都没割出来,那只眼还在兴奋地眨着。
“路明非!路明非你疯啦?”诺诺惊呼。
矛头从路明非的后背钻了出来,但他屹立不倒,连半步都没退。昆古尼尔像活蛇那样扭动着,发出尖利的嘶叫。
他的心脏已经被刺穿了,还被昆古尼尔携带的死亡气息灼烧,浑身碳化变黑。昆古尼尔露出了挣扎的态势,一厘米一厘米,艰难地往里钻。
“不!不!不!”诺诺尖叫。
路明非狠狠地推开她,昆古尼尔爆发最后的力量,把路明非钉在了墙上。两只眼睛的对视被打断了,昆古尼尔因为错失目标而愤怒地吼叫。
矛头的眼睛上沾了路明非的血,它眨了眨,然后痛苦地哀嚎起来。片刻之后那只眼睛爆炸了,爆出一团墨绿色的浆液。
路明非伸手在矛杆上一捋,把沾满血的手按在诺诺的胸口上方。手心里传来尖利的嘶叫声,好像一个恶鬼正在炼狱中被烧烤。片刻之后嘶叫声消失,道标消失了。
他露出欣慰的笑容,咳嗽几声,咳出满嘴的血块:“好了好了……没事了……这样就没事了……”
“恭喜哥哥,真的被你找到了阻挡昆古尼尔的方法。”黑烟从上方降下,在路明非的面前凝聚成路鸣泽,“果然没有什么游戏能难得住你。”
“只有怪物能与怪物为敌,昆古尼尔是能穿透世界线的怪物,我也是!能阻断昆古尼尔的武器,就是我自己!”
“是!抹去道标的代价,就是献祭某个比昆古尼尔更高阶的生命。”路鸣泽轻声叹气,“可这个秘密我怎么能告诉你呢?你的命是我的,我可不想你为别人献祭它。”
“又说这些废话,不是你一直暗示我来着么……每次我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都是你鼓励我别放弃……”
“值得么?生命的代价,换回了虚无之物。你死以后她还是会回到原本的生活里去,穿着雪白的婚纱,捧着橘子花束,嫁给那个能照顾她一生的人。”
“我跟她打过包票,我说要是有一天她丢了,我也会满世界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我就不回家。人生在世,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