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周五。明哲来到诗词部,此时已经放学,夕阳西下,映红了天空。风儿轻轻地吹进了诗词部,轻轻地吹到了明哲的身上。明哲已经下班了,但他还是想再待一会儿。
这是九月下旬,至少在这个城市,这是夏天的末尾。天气也有一点点转凉,不过还是十分的炎热。窗外,蝉鸣声停止了,蝉仿佛都叫累了,约定好了不鸣叫一般。
明哲经常来到诗词部,一个人孤独地坐在讲台上,欣赏着窗外的美景。每次他坐在诗词部里,总会勾起他青春的记忆,他喜欢这种记忆。它们仿佛有一种魔力,吸引着明哲,这并不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他爱这青春时期淡淡的轻狂幼稚与青涩,也爱学校生活的点点滴滴。
桌上,放着他和晓枫的诗词本,他经常把诗词本放在这里。
此时,一位学生背着书包缓缓走了进来。他是高二(3)班的——明哲和晓枫以前的班级,他是明哲的一个十分优秀的学生,明哲也非常重视他。应该已经放学了,但他还没有走。
“明哲老师?”学生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疑惑和无助。明哲看着他,仿佛找到了自己之前年少的样子,高兴地笑了。
“这么晚还不走,有什么事吗?”明哲和蔼地问他。
“我……我有一个问题。”那位学生看着明哲,语气中透露出疑惑。明哲微微一笑,仿佛知道了他要说什么一般。他很像自己,很像。
“说吧。”
“您能告诉我喜欢是什么吗?”
就连眼神和语气都和明哲很像。明哲愣了一愣,想到了高一的自己,又想到了文博,突然发现,自己和他们两个都很像。
“喜欢啊。喜欢就是特别单纯的一种情感,就像喜欢一个东西,要呵护她。比如说,你喜欢一个女孩,就是对她有很深的好感。一看见她就特别开心、很激动。不知不觉中就会偷偷地看她,喜欢上她的笑容,喜欢上她的动作、神态。关注她喜欢什么呀、平常爱做什么呀、想保护她之类的。”明哲努力地将戚老师的话重复了一遍。每一句,在他和晓枫身上都有体现。说完,他无奈地笑了,是苦笑。他顿了顿,眼睛仿佛望向了空间深处。
明哲猛然发现,六年半前,戚老师也是这样的神态。
学生微微笑,明白了什么。
情感越来越强烈,他忍不住继续说。
“它如同一片茫茫荒漠中,开出的第一朵鲜艳的鲜花;它如同在久旱几年后,降下的第一滴甘霖;它如同在夜幕的繁星中,那颗为你指路的第一颗最明亮的星星;它如同在翻越万水千山之后,看到的第一道蓝色的海浪。”明哲将自己的想法淋漓尽致地说了出来。
“一定要去表白,一定要好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暗恋,最可悲的就是连表白的机会都没有。”明哲用亲身经历告诉学生,又不由得苦笑起来。
“你很像我,还有我的一个学弟。”明哲看着他。
“放心。我现在就去表白!”学生鼓起勇气说。
“加油!”明哲拍了拍学生的肩,学生立刻跑了出去。
明哲靠在椅子上,想起了自己勇敢轻狂的时候,却再也回不去了。他望向窗外。突然,一只蝉开始鸣叫起来,如同心灵感应一般,其它的蝉也开始叫了起来。
晚霞铺在天边,美丽无比,晓枫却不在身旁。
他不由得苦笑起来,或许,他已经麻木了,只会这一种表情了吧。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苦笑,只是一想到这些事,本能就让他不由得地苦笑起来。
晚霞下,他看见一只蝉向着夕阳,飞向远方。
几个月后,寒冬将至。现在已经是2022年二月了,迎来了新的一年,春节刚刚过完。
晓枫恋爱了这件事一直在他的脑海之中,无法抹去。每次不经意的一想,总会想起这件事情。就连上课的时候,有时也会心不在焉的。他极力想专心致志地上课,不让这些事情烦扰自己,可是还是无济于事。他决定了,要趁着寒假的最后两周,好好出去旅行一次。他已经订好了今天下午的高铁票,目的地是他高二时春游的古城。
一个人去旅行。
他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周围的人来人往,车流不息,繁华的都市显得格外的喧嚣,比学校吵闹多了。在这个繁华的地方,他能够深深地感受到自己内心的孤寂与渺小。
“爸、妈。我今天下午要坐车趁着寒假出去旅行了。”明哲回到家,跟父母说。屋内开了暖气,显得十分的暖和。明哲走到暖气片旁,捂了捂手。
“哎呦,这么着急啊,在不在家吃晚饭呢?”母亲连忙走了出来,焦急地说。锅里,煮饺子的热气化为白雾,飘到空中,一股股的香味飘到了明哲的鼻子里。
“这么早就煮了饺子啊,晚饭我就不吃了。”
“快清东西吧。”父亲走了出来,对明哲说。明哲连忙回房清行李,清完后,饺子刚好煮好。一家三口坐到桌上,慢慢地吃着饺子。
“好好出去玩吧,玩的高兴啊。我们就在家里等着你。”母亲有点失落地说。
“放心了,就出去玩几天。”明哲边吃饺子边说。窗子上,结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订好了什么时候回吗?”父亲问。
“还没定好,大概这个月中旬吧。”明哲思考了一下说。饺子就一会儿吃完了。
“慢走啊。”母亲和父亲一起说。三点左右,明哲提着行李箱,背着行李包,走出了家门。
他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周围的人来人往,车流不息,繁华的都市显得格外的喧嚣,比学校吵闹多了。在这个繁华的地方,他能够深深地感受到自己内心的孤寂与渺小。
仅仅是这微小的一步,面前,是人生星辰大海的征途。
最后,他来到了火车站。火车站里依旧是人满为患。明哲坐在等候区,静待着发车时间。到时间了,他坐上高铁,前往古城。
到达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正是古城开灯的时候。江面依旧被月光给笼罩,倒影着灯火,美轮美奂。已经五年多了,古城的样子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不过烟花表演没有了。游客们在江边走着,玩耍着,好一片喧闹景象。
明哲走上那座巨大的桥,走到栏杆边,看着和以前一样的风景,周围却没了以前的那帮人,心里不禁落寞起来。江水悠悠,月光皎洁,星光灿烂。五年前,明哲曾在这里和晓枫十指相扣,紧紧地依偎再一起。现在,却回不到从前了。
“多好的青春少年时光啊。”明哲感慨从前,语气中少了一丝少年的稚气,多了一份成熟。他掏出包里的诗词本,依旧不敢打开。
“但烟花仅是刹那的绚烂,灯火终究变得阑珊,独有繁星是永恒的灿烂。”
明哲还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轻轻念了出来。
月光洗涤着少年的心灵,江水诉说着遗憾的过去。
去完古城之后,明哲继续出去旅行。
旅行似乎只是让他放空自己,是自己不再想晓枫的措施。他喜欢旅行,从小就喜欢。他喜欢看那壮丽的山川河流,喜欢看那辽阔无垠的蓝天,喜欢看那灿烂优美的晚霞。近距离感受这些绝美的大自然的风光,仿佛让他的灵魂得到了升华。看着这盛世太平,他的孤独感却越来越强烈了,在这广阔的世界中,他如同一叶孤舟,四处飘荡。
他去到海边,看着那蓝蓝的、泛着白沫的海浪,感受海风轻柔的吹拂,闻着大海的气味。他登上高山,站在山顶眺望远处,延绵不断的青山与远方的都市似乎融为了一体。他去到更加繁华的都市,品尝那里的美食,感受时代扑面而来的感受,跟随潮流,不念过往。
每去一个地方,他都会去拍几张照片纪念。
这一天,他准备坐火车去下一个城市旅行。中午,他吃完了午饭,戴上口罩,提着沉重的行李箱,背着包,来到了火车站门口。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多,遮挡了整个天际,雪花却迟迟落不下来。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密密麻麻的乌云的压迫感让他喘不过气来。电话铃声响了,他用因为天气冻得比较不利索的手拿起手机。是云弈给他打的。
“喂,兄弟,干嘛呢?你应该毕业了吧,找到工作了吗?”云弈的语气似乎也变得成熟了,但还是不改当年大大咧咧的性格。
“在原来的高中当语文老师,现在趁着寒假出来旅游在呢。你呢,你继续考研了吗?”明哲问,眼睛又望向了天空,回忆起自己的过往。
“不错啊。我已经毕业了,幻桃也毕业了。我们两个都找了工作,刚刚下班。你倒出去玩闲得自在啊。”云弈无奈地说。
“异地了四年,每年我都会去看她一次。现在又回到了家乡,我们在一起了。”云弈高兴地硕,明哲听了,又想到晓枫,就又有点失落。
“最近我好像惹她生气了,你帮我支支招吧。”云弈叹了口气。
“我又没谈恋爱。”明哲说,又陷入了回忆当中去。他走进火车站,来到候车厅。
“还是没跟晓枫表白啊?我听其他同学说,晓枫最近好像也恋爱了。”云弈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慢慢说。明哲听完,怔在了原地,风呼呼地刮着。
又是熟悉的沉默。
“我知道。”明哲轻声说。
“别太在意啊。”云弈又停了一会儿,好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安慰明哲。
检票时间到了,明哲提起行李,走向检票口。
“要检票了,就这样吧。”
“再见。”
明哲坐到火车上,天空中的雪花终于纷纷扬扬地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