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关于中央红军长征出发时间和地点的回忆与表述

（一）当事人的回忆

由于年代久远，加之当时所处位置不同，当事人的回忆存在着诸多说法。现把所能找到的有关当事人的回忆记述如下：

1.伍修权（时任共产国际军事顾问、长征出发前夕苏区“最高三人团”之一的李德的翻译）1984年3月28日在接受美国作家哈里森·索尔兹伯里的采访时，专门谈到长征出发问题。他说：“关于长征出发的时间问题，有的人说是10月16日，可是我记得是10月10日从瑞金开始出发的，我和好几个同志交换了意见，他们也记得是10月10日。”[1]

2.刘伯承（时任中央红军参谋长、红五军团参谋长）在《回顾长征》一文中表述：1934年10月“仓促转移”。[2]

3.聂荣臻（时任红一军团政委）在《红一方面军的长征》的回忆文章中记述：“1934年10月10日，中革军委发布了长征命令。10月16日以后，红军先后离开瑞金地区。”[3]

4.何长工（时任粤赣军区司令员兼政委、红九军团政委）在《回忆长征前红军对陈济棠的统战工作》一文中记述：“1934年10月10日，军委主席朱德、副主席周恩来下达了中央关于中国工农红军第1方面军长征行动的命令。”[4]

5.项英（时任苏维埃中央政府副主席、中革军委副主席）在1937年12月所写的《三年来坚持的游击战争》一文中记述：“一九三四年十月十日，野战军正式向南行动。”[5]

6.陈毅（时任苏维埃中央政府办事处主任）在1957年7月所写的《三年游击战争的回忆》一文中记述：“一九三四年十月十日，最后宣布红军突围……”[6]

7.陈丕显（时任少共中央儿童局书记）在《赣南三年游击战争》中记述：“十月十日晨，我红军主力的指战员们，含着热泪，依依不舍地告别红色的土地，踏上了新的征途。”[7]

8.吴吉清（时任毛泽东的警卫员）于《在毛主席身边的日子里》一书中记述：“1934年10月16日前后，这是中国工农红军史上，也是中国革命史上难忘的时刻！就在这个时候，中央红军分别从瑞金、会昌、兴国、宁都、福建汀州等地出发。18日这天，毛主席带着我们，从于都迈开了史无前例的震撼世界的二万五千里长征的第一步。”[8]

9.杨成武（时任红一师四团团长）在《忆长征》一书中记述：“军号响了，我们红四团，迈出了战略转移的第一步。这是1934年10月16日。谁也没有想到，这竟是我们战斗、行军一年零两天的二万五千里长征的开始！”[9]

10.裴周玉（时任中央教导师特派员）在《踏上艰难的征途》一文中记述：“10月中旬的一天，教导师全体官兵背着武器行装，抬着、扛着、挑着600多件大小不等的担子从瑞金附近的高围出发，迈开了长征的第一步。”[10]

11.钟光（时任毛泽东的勤务兵）在《迈开长征第一步》一文中记述：“一九三四年十月十八日下午六点钟左右，毛泽东同志从于都北门出发，渡过东门浮桥，开始了长征。”[11]

（二）有关著作的表述

1.美国作家埃德加·斯诺撰写的《西行漫记》中记述：“到全部红军在赣南的于都附近集中后，才下令作大行军，这是在一九三四年十月十六日开始的。”[12]

2.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编写的《中共党史大事年表》中记述：“二十一日，中央红军连同后方机关共八万余人，从福建长汀、宁化和江西瑞金、于都等地出发，向红二、六军团所在地的湘西进军，开始长征。”[13]

3.美国作家哈里森·索尔兹伯里撰写的《长征秘闻》记述：“中国的长征从1934年10月16日红军渡过中国南部一条小河于都河开始，一直发展到1949年10月1日毛泽东在北京天安门城楼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14]

4.《毛泽东著作选读》上册第436页“注释91”表述为：“1934年10月，中国工农红军第一、三、五、八、九军团（即中央红军，1935年6月与红四方面军会合后，恢复第一方面军的番号）及中央和军委机关、直属部队编成的两个纵队，从福建西部的长汀、宁化和江西南部的瑞金、于都等地出发，开始战略性的大转移。”[15]

5.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朱德年谱》中记述：“10月10日晚，中共中央和红军总部从瑞金出发，率领红一、红三、红五、红八、红九军团连同后方机关共八万六千余人，开始转移。”[16]

6.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编写的《中国共产党历史大事记》中记述：10月10日，“由于国民党重兵已推进到中央革命根据地腹地，中央红军被迫实行战略转移。当日晚，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机关从瑞金出发，前往集结地域。从17日起，中央红军主力第一、第三、第五、第八、第九军团及中央、军委机关和直属部队8.6万余人，陆续从集结地出发突围。随后，红二十五军，红四方面军，红二、红六军团（即后来的红二方面军）也相继撤出鄂豫晥、川陕、湘鄂川黔等根据地，进行战略转移。”[17]

7.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编写的《综述大事记表册》表述为：“10月10日晚，中共中央、中革军委率领中央红军主力第1、第3、第5、第8、第9军团和第1、第2野战纵队，共8.6万余人，开始向湘西转移。”[18]

8.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军史编审委员会编写的《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史》记述：“10月10日晚，中共中央、中革军委率领第一、第二野战纵队，分别由瑞金县的田心、梅坑地区出发，向集结地域开进。”[19]

9.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写的《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上卷中记述：“10月10日晚上，中共中央、中革军委率红一、红三、红五、红八、红九军团及中央、军委机关和直属部队共八万六千余人，开始从瑞金等地出发，被迫实行战略大转移。”[20]

10.力平等著《中国红军长征史》中表述为：“10月10日晚，中共中央、红军总部从瑞金出发，踏上征途。”[21]

11.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编写的《红军长征史》表述为：“1934年10月10日晚，中共中央、中革军委率领第一、第二野战纵队，分别由瑞金县的田心、梅坑地区出发，向集结地域开进。中央红军开始实行战略转移。”[22]

12.金冲及主编的《毛泽东传》中表述为：“10月10日晚，中共中央率领中央红军主力和中央机关人员共8万6千余人，从瑞金等地出发，被迫实行长征。”[23]

13.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共产党历史大辞典（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表述：“10月10日，中共中央红军主力8.6万余人，从瑞金等地出发，开始长征。”[24]

14.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共产党80年画卷》中表述：“10月10日，中共中央、红军总部率中央红军主力8.6万余人，从瑞金等地出发，开始长征。”[25]

15.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编写的《中国共产党简史》中表述：“10月中旬，中共中央机关和中央红军8.6万多人撤离根据地，踏上向西突围的征途。”[26]

16.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编写的《中国共产党历史》第1卷中表述：“10月10日晚，中央红军开始实行战略转移。中共中央、中革军委机关也由瑞金出发，向集结地域开进。10月16日，各部队在于都河以北地区集结完毕。从17日开始，中央红军主力五个军团及中央、军委机关和直属部队共8.6万余人，踏上战略转移的征途，开始了著名的长征。”[27]

（三）几种主要说法

可以看出，上述当事人的回忆和有关著作的表述，对长征开始的时间和出发地域的看法很不一致，归纳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种：

1.出发时间是10月10日，出发地点是瑞金。持这一说法的是绝大多数。

2.出发时间是10月16日，出发地点是于都。持这一说法的有吴吉清、杨成武、钟光等人的回忆。

3.出发时间是1934年10月（或10月21日，或10月中旬），出发地点是江西的瑞金、于都和福建的长汀、宁化。伍修权持这种说法。《毛泽东著作选读》上册注释、《中共党史大事年表》、《中国共产党简史》均持这一说法。

除此之外，就长征出发的时间，史学界还有5种说法，即“11日”、“12日”、“17日”、“18日”、“22日”之说。总共有8种说法，也就是“10日”、“11日”、“12日”、“16日”、“17日”、“18日”、“21日”、“22日”。

主张“10日”之说，是因为中革军委主席朱德与中革军委副主席周恩来、项英于这一天签发了中革军委第五号命令，即中央红军长征出发的命令，且军委纵队于这天开始从瑞金出发。

主张“11日”之说，是因中革军委第五号命令原件记载是1934年10月11日发布的。至于10月10日红军总部开始转移，仅表明在第五号命令发出之前首脑机关的移动，而11日才是全军的战略转移。

主张“12日”之说，是因为中革军委主席朱德于这一天发出《关于野战军全部行动日程推迟一天执行的通知》，通知要求各军团及中央纵队全部行动日程推迟1天执行，但中央纵队仍于12号晚行动。中央纵队仍是中共中央、中央政府所在的部队，既然于“12号晚行动”，当应视为长征起始之日。

“16日”之说，是根据《西行漫记》所述。另一说法是因为长征出发时组成了前后左右卫，担任前卫的红一军团于这一天开始渡于都河，有人认为长征应以前卫行动之日算起。

“17日”之说，认为这一天中央红军主力5个军团及中央、军委机关和直属部队全部渡过于都河。

“18日”之说，主张此说者以毛泽东的行动为长征的标志——毛泽东于这天下午6时从于都北门出发，走过东门浮桥。这一说法在“文革”时期最盛行。

“21日”之说，是以红军对国民党军队的第一道封锁线发起总攻为标志。

“22日”之说，因为红军于此日突破国民党军队第一道封锁线并离开了中央苏区地域。

很明显，以上各种关于红军长征起始之日的争论，所争论的不是史实本身，而是以什么作为长征起始的标准。目前，有许多史著往往采用笼统的表述方式，称之“10月中旬”或者“10月”。

那么，应以什么标准作为长征的起始日？长征的第一步是从哪里迈出的呢？

注释：

[1]《党史资料征集通讯》1986年第10期，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

[2]《星火燎原》（选编之三），第3页，战士出版社，1980。

[3]《红军长征回忆史料》，（1），解放军出版社，1990。

[4]《红军长征回忆史料》，（1），第46页，解放军出版社，1990。

[5]《党史资料》，第1辑，第215页，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

[6]《党史资料》，第1辑，第215页，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

[7]《党史资料》，第1辑，第215页，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

[8]吴吉清：《在毛泽东身边的日子》，第169页，中央文献出版社，2007。

[9]杨成武：《忆长征》，第13页，解放军文艺出版社，1982。

[10]《党史资料》，第1辑，第122页，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

[11]陈毅：《回忆中央苏区》，第531页，江西人民出版社，1981。

[12]［美］埃德加·斯诺著：《红星照耀中国》，第131页，作家出版社，2008。

[13]《中共党史大事年表》，第38页，人民出版社，1931。

[14]《长征秘闻》，第1页，新华通讯社《参考消息》编辑部，1986。

[15]《毛泽东著作选读》，上册，第436页，人民出版社，1986。

[16]《朱德年谱》，第131页，人民出版社，1986。

[17]《中国共产党大事记（1919—2005）》，第63页，中共党史出版社，2006。

[18]《红军长征综述大事记表册》，第12页，解放军出版社，1989。

[19]《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史》，第496页，解放军出版社，1993。

[20]《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上，第435页，中共文献出版社，1993。

[21]力平等：《中国红军长征史》，第41页，中共党史出版社，1996。

[22]《红军长征史》，第46页，中共党史出版社，万卷出版公司，2006。

[23]《毛泽东传（1893—1949）》，第331页，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

[24]《中国共产党历史大辞典》（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第342页，中共中央党史出版社，1991。

[25]黄修荣主编：《中国共产党八十年画卷》，上，第160页，中央文献出版社，2001。

[26]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简史》，第42页，中央党史出版社，2006。

[27]《中国共产党历史》，第1卷（1921—1949），上，第485页，中共党史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