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阳光普照着万物,文熙双手抱膝安静的坐在自家菜地的一块大石板上,目之所及是不远处蹲在菜地中认真摘菜的身影。
“喂,过来帮一下忙啊,把我摘好的菜都收到背篓里去;喂,又钻小说里去了,太阳快下山了,回家了;喂,你别动镰刀啊,小心伤到手,喂...”文轩的声音和身影占剧了她的脑海和她的眼睛。
“好惭愧啊!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好遗憾啊!我己经在给你存娶媳妇儿的钱了啊!如果早知道这样,姐姐就不会总是对你撒娇耍赖了”她抬头对着天空自言自语。
“文轩他喜欢你撒娇耍赖啊,在这个世界上他最喜欢最疼爱的就是你了,他也知道你疼爱他啊,大家都看在眼里”吕刚哽咽着在她身边坐下。
她依旧呆呆的看着天空。
良久之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人生总有无法预料的意外,但同样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小熙,我们都是凡人,能做的只有面对和接受”他同样仰望着天空。
“刚子哥,谢谢你,但我们家你以后尽量不要再来了吧,爸妈看见你就会想起文轩”她眉眼低垂着咬了咬嘴唇,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不,我会代替文轩做家里的儿子,小熙,总有一天我们所有人都会坦然面对生离死别并以另一种方式铭记”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刚子哥”她转身将头靠在他的肩膀,泪水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
眼前这个她十几年来不曾认真看过一眼的男孩子这些天给了她太多的力量,她不知不觉将他当成了像弟弟文轩一样的依靠。
“乖,不哭不哭,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累了我的肩膀就是你的憩息地,小熙,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娘家”他轻轻抚触着她的头安慰,声音依旧温柔但泪水同样成串儿的往下掉。
“你怎么会这么好”她从他肩膀上抽离并伸出双手揉着红肿的眼睛。
“才知道啊?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趁我暂时还没给别人机会”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头。
“谁稀罕,哼...”她习惯性嘟了嘟嘴。
“这就对了嘛,三句话两句怼我才像你,我们小熙天生就是一个战士啊,加油”他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她不说话但明显清瘦的脸上同样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不过仅仅只是这一丝浅浅的笑容就足以宽慰他的心了。
女人的谈笑声传来。
抬头看见不远处背着背篓有说有笑走来的两个女人吕刚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
“妈妈早餐午饭几乎都没吃,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会垮掉的,晚饭做什么好呢?”她向吕刚投去求助的目光。
“喂,大白天偷东西还要不要点老脸?”他没理会文熙而是起身冲那两个女人一声怒吼。
“地里蔬菜很多,她们摘一点也没关系”她急忙起身拉住他的手。
“哟,刚子啊,我说什么风能把你这大少爷吹地里来呢,原来是文熙在啊”其中一个女人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小凤姨,又是什么风把您吹我家地里来了?”她双手环胸冲女人淡淡一笑。
“哟,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知道护...”女人似笑非笑上下打量着文熙,但话没说完就被吕刚的怒吼声吓得闭上了嘴。
“摘了多少痛快放下,你这张老脸可以不要你儿子的死活得顾吧,什么人的东西能碰什么人的东西不能碰你给我重新惦量惦量”他目光如炬盯着另一个女人。
“刚子哥”文熙眉头紧锁拽了拽他的胳膊,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疾言厉色的样子。
“小刚,这菜可是文熙她妈让我摘的,你这还没...”女人还想说什么但被刚才与文熙对话的女人阻止。
“几颗菜而已”女人一脸不情愿将手中的菜放下后拉着另一个女人转身匆匆离开。
“乡里乡亲的你干什么?她一个远嫁过来的女人不容易,再说这些年只要地里有的我妈谁都送”她嘟着嘴埋怨。
“吃不完喂猪,走,回家”他扭头冲她咧嘴一笑,她弯腰捡地里的菜时却被他一把拉住。
“不要了,让它们烂在地里当粪”他边说边拉着她往回走,一脸的厌恶让她疑惑不解。
“喂,人家怎么得罪你了?你宁愿扔了也不给,果然是暴...”她欲言又止。
“暴发户家的傻儿子对吧,不对,这一刻你应该想说更难听的话”他一脸委屈。
她什么也不说却忍不住噗嗤一笑。
“如果咱们都还在上学该多好,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他呆呆的看着她。
“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我说过的,再说就算一直留在这里我也不会嫁给你”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我知道”他眉眼低垂着继续往前走。
“人生不是演戏,没有喊停更没有重来的机会,何况我...”她在心里默默低语。
专属铃声突然响起。
她微微一怔后依旧眉眼低垂着往前走。
“怎么不接电话?他会担心你”吕刚停下脚步看着她,她犹豫了一下后掏出手机接通。
“熙熙...”熟悉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一旁的吕刚微微皱眉。
“我和刚子哥在地里摘菜,你好好照顾自己,我明天就回去”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好,我在家等你”林昊的声音依旧有些哽咽,她轻轻答应一声后将电话挂断。
“小熙,林昊他”吕刚似有什么话说。
“刚子哥,我,我其实心里很矛盾,现在这种情况离开家我放心不下,可继续留在家里我又怕...”她泣不成声。
“我知道,但你必须离开,小熙,去奔赴自己喜欢的人生吧”吕刚双目含泪,她不再说话但泪水早已经模糊了双眼。
她看不清未来的路。
但她却不得不摸黑前行。
“他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你的眼光很好,我们小熙是最幸运的女孩”他满眼心疼。
“是啊,他真的很好”她眉眼低垂着笑了笑但心却撕裂般的疼痛,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该如何向他解释。
她不敢想像他的反应。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取舍。
与她通完电话后林昊陷入深深的绝望,他从她说话的态度和声音中明显感觉到了疏离。
虽然明白她的用意但他依旧心如刀绞。
原本就因为不能陪在她身边吃不下睡不着受尽煎熬,知道她动了离开的念头对他来说更是雪上加霜,她是他的命啊。
“打起精神来,她明天下午就回来了”黎斌眉眼低垂着坐在床边削苹果。
“我该怎么说服姐姐和爸爸?”他像是在问黎斌又像是自言自语。
“什么?”黎斌一脸疑惑抬头看他。
“离开啊,陪熙熙一起离开,天大地大她去哪儿我去哪儿,我不可能让她孤零零一个人去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他一脸坚定。
“昊子,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明白她为什么会在这种情况下选择离开”黎斌双目含泪。
“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才更心疼,让我眼睁睁看着她受煎熬我宁愿去死,没有她在身边我还活着做什么?活着做什么?”他的声音接近于失控。
“昊子,我知道我明白我理解,可咱们应该尊重她的选择,爱一个人就是无论任何时候都别为难她”黎斌含泪相劝。
“这不是她的选择,这只是她迫不得已的妥协,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我什么都知道,熙熙她心里苦”他泪如雨下。
“别担心,她走不了,我不可能让她离开”大飛推门而入,两个人同时抬头。
“大飛哥,您怎么也跟着犯糊涂呢?有什么事能比她好好活着更重要?”黎斌含泪起身。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谁能保证她去到一个未知的世界就能平安?留在身边天塌下来至少有咱们先扛着”大飛一脸坚定。
“就怕她会偷偷离开,我一想到她孤零零的去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我,我不敢想像她一个人要怎么生活”林昊泣不成声。
“放心,她走不了,机场火车站汽车站都有我的人,只要咱们活着一天就不能让她离开,她不能再受伤害了”大飛的声音有些哽咽。
“就怕咱们的坚持反而对她是一种伤害,有些事咱们掌控不了,家里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文熙她不能出任何差错”黎斌哽咽着流下眼泪。
“就是因为不能出任何差错才要阻止她离开,她的命运和咱们...”他看了一眼林昊后欲言又止。
“熙熙她会好好的,她一定会好好的,我会尽力让她毫无顾虑留下来,我相信她是放不下的,我相信”林昊微笑着流下眼泪。
“就看你的了,大飛哥我们俩对她来说是亲人,但你是她的命,她对你的心和你对她的心是一样的”黎斌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去。
“你们俩各自忙去吧,我去接她,本该由我做的事刚子做了太多了”他伸手擦了一下眼泪后起身下床。
“你身子这么虚就踏实在家等着吧,吕刚他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不多这一件”黎斌伸手扶他。
“我没事,让小武和将军陪着,我想早点见到她,她需要我,我相信她最需要的是我”他含泪拿起枕边的衣服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我,我再休一天也没事”目送他进入卫生间后黎斌将目光投向大飛,他没说话但嘴角却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