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曹优

黑夜,一道光从厨房透出来,映出了一个佝偻着背的女人站在洗碗池旁边洗碗的身影。

我在窗外驻留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勇气进去拥抱她。

之前听我姐说,温迪的大哥经常三天两头的来家里闹,他不是把垃圾洒在厨房就是把尿尿到客厅的沙发上,他就是个疯子。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是恐怖分子,一种是丧心病狂的疯子,另一种是穷途末路的傻子。而他大哥,两者皆占。

从监狱出来的这一个月,我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只能蜷缩在自己的出租屋里。李好来看我时,摆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会吓到他,我的胡子像杂草一样困在我糟糕的皮肤上,我的啤酒肚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塌塌的贴在我的身体上。我看起来就像一个流浪汉。

他一边把买来的水果洗干净,一边小心翼翼的看我,我知道他在思考用什么措辞既能鼓励我又不伤害我。

“欠你的钱可能今年还不了了。”

“没事,慢慢来,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先来我公司工作。”他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翼翼的帮我刮胡子。

我一下子没忍住,眼泪滴到了他的手背上。

他愣了几秒,然后说道:“曹优,没事!困难只是一时的,没事!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在他到厨房做饭的期间,我滑动着手机,看到了顾小北的朋友圈。

他现在的朋友圈有一大半是记录他和黛莎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他和黛莎站在夕阳西下的桥边喂鸽子、他和黛莎穿着情侣卫衣在海边牵着手奔跑,他和黛莎穿着同款条纹睡衣站在阳台上浇花。。。。。。他们可真让人艳羡。

令我没想到的是,我的前女友林阳现在也混的风生水起,以前沉默不语的她还上了几个访谈节目,在节目里她高贵的像只骄傲的孔雀。

她们都在发光发热,而现在的我就像只油缸里的老鼠,令人作呕。

“你在看林阳的节目啊!真是没想到,她有这样的才华!”李好一边把菜端到饭桌上,一边说道:“不过曹优,你振作起来也会东山再起的。”

“你信吗?”

“你是我兄弟,我当然信你了。赶紧来吃饭,别成天就知道吃薯片和辣条,这些垃圾食品还是少吃点好。”

“我也是个垃圾。”

“曹优,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挫折只是一时的,你不是遇到了跨不过去的大坑,也不是因为这些破事,生命就要就此终结了,你还有我,还有爱你的家人。”

我沉默的点了点头,李好说的没错,道理都懂,但是心里的这道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就在这一刻,我想起了温迪爸爸的那句话。

“如果时光能倒流就好了,我一定会在资历尚浅的那些年里,好好听父母的劝告。”

我吃完了饭,对李好说道:“我想去唱歌,想发泄。”

李好点了点头。

在KTV的小包厢里,李好点了一些啤酒和零食,而我点了一首信乐团的《假如》。

“假如时光倒流我能做什么,找你没说的却想要的,假如我不放手你多年以后,会怪我恨我或感动。。。。。。”

在我喝的醉醺醺的时候,我看到了满脸沧桑的姐姐,她说:“曹优,你别这样。”

我笑了,我也想别这样。

她说道:“你那个温迪的大哥今天又来家里找你了,他一边咒骂一边嚷嚷着要我们把你交出来,但是有件事很奇怪,他看到了咱爸给安安画的画像后,就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这是为什么?”我也纳闷了,他那么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怎么会突然被一张画吓到,除非他和这件事有关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他之前失去过孩子,或者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经历吧!总之曹优,你少惹他,他那种人是没人性的。”我姐说道。

我点了点头。

离开了KTV,我来到了温迪大哥的住所,只见一道光从卧室里透出来,映出了一个女人站在窗帘背后的身影。

门一开,我看到了一个满身伤痕的女人。

“郭。。。。。。”我始终记不起她的名字。

“郭芙丽,很遗憾,他不在家。”她说道。

“我不是来找他的,对了,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这不用你管。”她冷冷的说道。

我沉默了一会,说道:“你有见过这个孩子吗?六年前他在桃源村被人抱走了。”

温迪看了一眼照片,然后抬头看了我一眼回道:“没见过,真的没见过,你好像喝醉了。”

我的头是晕乎乎的,所以才会觉得他们和这件事有联系。

“你看起来伤的很重,为什么不离开他?”

“与恶魔共存,要么变成恶魔,要么变成他的奴隶。”她看了我一眼说道:“我劝你尽快离开,他脾气很不好。”

她说完就关上了门。

我呆呆的站了几秒,一转头,便看到一张愤怒至极的长脸。

“曹优,你这个混蛋。”他一个拳头打到我脸上。

我想还手,但无奈,我只能嗓子发力,身体因为被酒精麻痹,完全使不出劲。

“她如果不走后面那水船,这批货物就不会被海关查验,都是因为你,犹豫不决,耽误了货物上前面那水船。”

“查验本来就是随机的,她迟早会栽在自己手上,我是劝她放弃这个订单,奈何她没放弃,只是延迟出货。”

“我不管,反正她现在进去了,你也别想好过。”说完,她大哥的拳头就像冰雹般落在我身上。

“你是不是认识这个孩子。”我把照片拿了出来,“六年前他在桃源村被人抱走了。”

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迟疑了半天回道:“不认识。”

“不可能,你的眼睛告诉我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只是想到了我和芙丽那个刚出生就夭折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