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民国词集研究
- 朱惠国 余意 欧阳明亮
- 8701字
- 2022-09-09 14:32:38
第三节 《双树居词》《五厄词集稿》中的晚年心境
1936年前后,为避人事的杨铁夫迁居香港,在大屿山凤凰峰下筑室,名“双树居”。他卜居大屿山的目的是为自己修佛诵经求一清净之所,如叶恭绰在《百字令·题杨铁夫画像》词序中即称:“铁夫近结茅大屿山,专修净业。”(40)香港释明慧在其所编《大屿山志》中也将杨铁夫列入《居士传》:“民国二十五年,(杨铁夫)时年七十,来大屿山栴檀林,在东涌地塘仔买地建静室一幢,初名桐庐,后改双树居。”(41)杨铁夫将室名改为“双树居”,寓含佛家“娑罗双树,荣枯无常”之意,黄咏雩在《贺新郎·壬午重九怀铁夫湘山、玉虎申江、矍禅永嘉》中便称杨铁夫“娑罗双树孤栖久”,而杨铁夫生前第二部正式刊印的词集也正是以此为名,即《双树居词》。
《双树居词》分上、下两卷,共收录114首词作。从时间上看,这些词作大致作于1935年至1940年间,其中《解语花·游宜兴善卷洞》《水调歌头·游焦山,效方回平仄通叶体》《红林檎近》(枕絮偎逾湿)、《绕佛阁·别情依清真四声,与唐圭璋同作》《女冠子·用牛峤体》《风入松·丁丑正月十八日,离梓舍赴山作》《解连环·和清真声韵》《夜行船·宿鼎湖寺,吊慕经和尚。和梦窗宿化度寺韵》《曲游春·晓坐凤凰山华严阁天街,和周密》《青玉案》(天河倾向床头注)、《金菊对芙蓉》(絮帽团峰)、《苏武慢·丁丑端节》《祝英台近·生日后初作》等13首词作也收录于《抱香室词集外稿》中。另外,《双树居词》中也有数首词作曾在《国专月刊》上发表,如《月中行·题爪哇陈寒光天上人间集》发表于1935年第2卷第1期;《念奴娇·丙子邓尉讨春玄墓寺。僧出示诗册,见郑叔问张子复两先生联句,爱而抄之,内衣袖间。阅三月检出,因而和之,以志鸿爪》《红林檎近》(枕絮偎逾湿)发表于1936年第3卷第4期;《点绛唇·宿竹林寺有怀钱仲联酬其赠别调也》发表于1936年第4卷第1期等,且文字略有不同。如《念奴娇》一词,《双树居词》中为:
芝荒鹤老,绝空山人迹,臞仙谁侣。流水小桥天欲晚,可惜落英无数。寒食单衣,江城哀笛,凄咽欺花雨。问谁索笑,冷香薰透诗句。 宵来梦入罗浮,翠鸟殷勤,促我摇鞭去。算到江南春赶上,又唱送君南浦。三嗅芳馨,一番惆怅,恨不香中住。残阳虽暖,湿云尚拥归路。(42)
《国专月刊》中为:
芝荒鹤老,绝空山人迹,臞仙谁侣。流水小桥天欲晚,可惜落英无数。寒食轻绵,江城闲笛,凄咽欺花雨。问谁索笑,冷香薰透诗句。 宵来梦入罗浮,翠鸟殷勤,促我摇鞭去。算到江南春赶上,又唱送春南浦。三嗅芳馨,一番惆怅,恨不香中住。夕阳虽暖,湿云尚拥归路。(43)
与铅印本《抱香词》一样,《双树居词》的卷首列有诸家所题词作,分别为唐圭璋《绕池游》(历红羊劫)、黎国廉《最高楼》(沧洲梦)、黄佛颐《青玉案》(藜床世外尘难涴)、夏承焘《鹧鸪天》(校梦庵中领瓣香),其中尤以唐圭璋《绕池游》一词最能概括杨铁夫晚年的心境与词境:“历红羊劫,憔悴天南一老。伤晚景、寸心都灰了。深山孤隐,长侣幽花幽鸟。茅亭小小。翠阴围绕。 光风高操。曾踏千崖舒啸。承平事、一例烟云杳。夜长难晓,谁识觉翁凄调。肝胆冰雪,月华自照。”(44)词中“伤晚景、寸心都灰了”一句,点明杨铁夫晚年选择栖隐山中的原因,而“夜长难晓,谁识觉翁凄调”一句,则道出杨铁夫与梦窗词的密切关系。
的确,与铅印本《抱香词》相比,《双树居词》流露出词人更为强烈的遁世之情,我们可以明显感受到年近古稀的杨铁夫寻求一块尘世净土的内心渴望,如集中收录的《引驾行·穷新界深阻处觅可居地,得之。用屯田韵》一词,正是杨铁夫晚年栖山之愿的诗意注解:
溪痕添雨。山妆罨翠层峦暮。鹢孤飞,鹂三请,田田叶荷晴举。遥睹。尽兽石嶙峋,蛇流宛转赴前浦。渐天黯、苍茫一片,没人家,止烟树。 尔许。流莺引路。野鹤幽巢相遇。定十笏芟荒,团瓢结个,孰云孤负。环视如此云山,不堪栖隐又何处。总胜似、残蓬寸梗,逐风波去。(45)
杨铁夫早年从政,一心希望有用于时,他积极主张革除旧制,实施新政,尤其重视发展教育,振兴实业。但时局的艰难和国事的动荡让生性耿介的杨铁夫处处遇挫,乃至备受屈辱,此后杨铁夫虽弃政从教,且究心诗词,少涉时务,但国运之衰与时局之乱无不一一摄入心底,幽咽成词。如1932年上海“一·二八”事变后,时居沪上的杨铁夫曾作《锦帐春·吴淞和约成后作,用稼轩体》一词以讽喻时事,抒发内心感慨:
动地惊雷,欺花骤雨。正春困、鹧鸪庭户。霎时晴,残醉醒,又燕莺歌舞。有谁知苦。 送客尊罍,割鲜刀俎。敲梦断、邻家砧杵。楚江皋,神女佩,抵阳关旧谱。有人堪语。(46)
虽然这是一首明确以时事为主题的词作,但寄托遥深,用语隐晦,颇得“意内言外”之旨,若非词题有所明示,恐怕很少有人能猜透词人感慨的具体缘由与真正心曲。
这首词作也表明,词人当时已经意识到1932年上海的中日交兵只是更大风雨来临的前奏,淞沪和约签订之后的“燕莺歌舞”不过是“霎时晴,残醉醒”而已。因此,“伤晚景、寸心都灰了”的杨铁夫才最终决定避地香港,为自己寻觅一块深阻尘嚣之所,希望暮年的自己能躲开将要到来的惊天风暴。
基于以上原因,《双树居词》中的许多词作都流露出词人于尘世之外觅得心灵栖所的快慰,如《向湖边·新筑近泉源,策杖往听,坐卧巨石上,衣袂为湿,拂拂寒生毛发间。拟作草亭覆之,一邱不可专,一壑居然我有矣》:
腹稿林峦,首邱云水,弹指须臾即现。泉脉蜿蜒,费芒藤寻遍。喜霎逢、龙吻飞珠,蛇鳞赴壑,音韵琤千变。倦客临流,比依松多健。 濯足风前,快慰扶桑愿。休再恼,听孺子、沧浪歌怨。状谱清泠,洒肝肠寒战。问出山、忙碌凭谁劝。暂留我、清涤可怜尘土面。凉沁苔扃,胜淞图分剪。(47)
又如《婆罗门引·山居补植花木》:
庐非人境,山深四月未闻莺。飞花空忆春城。最恼无情野烧,收拾到陈青。尽黄云红叶,一望芜平。 荒畦几棱。豆坼甲,怯寒轻。剩有劫余幸草,识我经行。饾饤阴晴。试种竹、移蕉环护庭。锄未了,雾冥冥。(48)
可见,双树居是杨铁夫为自己寻觅到的一片可以聊避风雨的净土。在山水花竹之间避世栖隐、歌咏自适,或许是杨铁夫对自己人生最后岁月的美好设定,因此他遍延好友为自己描绘《双树居图》,如集中《昼锦堂·六禾出赠冼玉清女教授词相示,适求其作双树居图未成,和以促之》一词即是为此而作。此外,为杨铁夫绘制《双树居图》的还有黄宾虹。中国嘉德2003年秋季拍卖会上曾拍卖黄宾虹所绘《双树居图》手卷一件,上有黄宾虹题识:“铁夫先生筑双树居,栖隐山中,歌咏自适。近示大作,感佩尤深,因写此图寄博粲正。”杨铁夫在画后撰有跋语:“己卯夏,黄宾虹先生自旧都寄《双树居图卷》南来。欧战适起,速付装池。”同时,他还将自己栖居双树居时所填《引驾行》《卜算子慢》《长亭怨慢》《霓裳中序第一》《花心动》《祝英台近》《长相思》等十余首词作题于画后。
由于杨铁夫此时身居海屿,《双树居词》一集是由远在上海的夏承焘代为删削校定,并付诸印行的,前后历时将近一年。夏承焘在《天风阁学词日记》中对此事有较详细的记录:
1940年6月14日:铁夫寄其双树居词稿来,嘱代删代印。因访郑午昌于汉文正楷印字局谐价,云须四、五角一册。(49)
1940年6月15日:阅铁夫双树居词,尚多可删者。念诗人割爱之难,删诗要有大英雄手胆。(50)
1940年6月16日:阅铁夫词完,拟为删去十余首。(51)
1940年9月27日:接铁夫寄来二百二十五元印词,即交百元与汉文正楷印书局。(52)
1940年10月24日:为铁夫校双树居词印样,此翁学梦窗,嫌其存词太多。予前为删十余首,犹未尽也。(53)
1940年11月1日:校铁夫词样张。(54)
1940年11月13日:得铁夫函,问词集。(55)
1941年1月6日:得铁夫香港函,问词集印成未。印局屡催无效,夜为此琐事失眠。(56)
1941年1月7日:印局送铁夫词印样来,校四纸。……复铁夫片,告词集事。(57)
1941年2月1日:接铁夫信,怪予久不作复。(58)
1941年2月3日:发铁夫香港复,告印其词集事。(59)
1941年2月22日:为铁夫校词稿竟。(60)
1941年2月24日:重校铁夫词集。(61)
1941年3月27日:复铁夫片,其词集印本,仍屡催不来,印书真大苦事。(62)
1941年4月15日:发铁夫片,告词集已印成。(63)
这些记录显示,夏承焘对杨铁夫的词作进行了较大的删削,毕竟“素所不喜梦窗”的夏承焘更倾向于疏朗隽秀的词境,对盛行当世词坛的梦窗词风颇有不满,而晚年的杨铁夫在摹习梦窗的道路上依然高驰不顾,于是作词之人与选词之人在审美上存在龃龉,这并不奇怪。此外,杨铁夫屡屡致信夏承焘,催问词集情况,乃至令夏承焘倍感压力,可见杨铁夫对刊印《双树居词》一事十分牵挂。杨铁夫的牵挂是有原因的,他很可能是出于对时局的忧虑,因当时的上海已经沦为孤岛,而此时又正处在太平洋战争爆发的前夜,局势难以预料,一如他在黄宾虹所绘《双树居图》的跋语中强调“欧战适起,速付装池”,杨铁夫同样担心一旦局势动荡,自己的词集不但无法顺利刊印,甚至连词稿也有遗失的可能。
《双树居词》最终在1941年4月印出,但就在同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香港随即沦陷,双树居中宁静自适的生活被彻底打破,暮年的杨铁夫最终没有躲过时代的震荡,陷入困顿流离之中。夏承焘在1942年3月3日的日记中记录了杨铁夫的来信:“得铁夫函,谓香港陷时日军未到,家藏被匪人劫掠一空,且耳被刀伤。港物价大涨,食米二元一斤,且买不到。一月中仅食饭五顿,余估粥及豆粉充饥。随难民疏散,以十二月十五日还中山县故里。其已成三分之一之说文音义勘补,亦随家资尽散,嘱予为买《词律》,谓此书不可少。”(64)可见,即便在如此窘迫的景况下,杨铁夫对词学的热情依然没有丝毫减少,他嘱托夏承焘为其代购《词律》,认为“此书不可少”。同时,返回中山故里的杨铁夫也开始着手整理自己的另一部词集,即《五厄词集稿》。
《五厄词集稿》于1942年整理写定,但杨铁夫生前并没有看到它的刊行,直到1967年才被其长子汇入《杨铁夫先生遗稿》排印问世。与此前的《抱香词》《双树居词》都没有词人自序不同,《五厄词集稿》卷前有杨铁夫写于1942年1月5日的一篇自序。这篇序文的内容较为独特,不同于我们通常看到的词集自序,因为它并非讲述自己的学词经历,也没有阐发自己的词学主张,而是以极其细腻的笔墨描写了自己在乱世中的各种不幸遭遇:
辛巳秋,余任香江广州大学、国民大学两校国文课,僦居深水埗青山道一小店。十一月英日战机渐迫,十八日晨兴,机警报呜呜起,旋闻天空机声轧轧然,继以炸弹隆隆然,扰攘半日始已。如是者三日,廿一日有歹人来店索保护费,付以七十元始去。入暮,又闻打门声急,店主人大哗,知无幸。歹徒已分前后门蜂涌入。初入余室,余曰:“余乃租客耳。”即出,继又一人入,搜余身,尽括纸币时表去,继换一人入,则倾箱倒箧,遍觅无所得,乃紧挈余胸,大声索款。余曰:顷汝伴已搜去,又何存,不信,可问汝伴去。彼曰:不必问。乃以刀指余曰:汝不再拿款出,即刺汝。随牵余出院中,交用拳脚加老鸡肋上。一人曰‘不必打他’,随拉余出厅中,刀加余颈,曰:无钱,即刺汝。余曰:既无钱矣,即刺死我亦无用处。时店主人已尽出所有买命,颇得自由旁坐,见余受困,乃曰:彼一老教书先生耳,安得有钱。彼即割耳边,见流血及面,见余无乞怜色,复牵余入房,释手去。未几事完,即呼啸去。(65)
此外,杨铁夫在自序中也历数了自己的词稿在乱世中所遭遇的各种劫难,这也是杨铁夫将其名为“五厄”的原因:“总而计之,匪也,火也,水也,雨也,加以人之揭去也,是为‘五厄’,今回乡小暇,稍为整理而录存之,即以‘五厄’为名,并述其经过如此,亦以知名山之藏,其传与不传,非人事之所可勉为也。”(66)
《五厄词集稿》共收录92首词作,基本上是杨铁夫1940年至1942年间的作品,其中最具特色的是写于香港沦陷前后的词作,虽然杨铁夫依然努力延续着一直以来的创作习惯,用意求晦,用辞务涩,极力营造深邃幽转的词境,但时代的罡风已不可阻挡地吹入杨铁夫的词作之中。如,《惜红衣·送中央在港考选海军新生飞渝入学,和白石》一词对海军新生寄寓厚望:“树木十年,桐材挺新碧。横汾下濑,期有待、昆明池客”(67);《水龙吟·港地避难室四郊棋布,诚危急中一保障安全壁垒也,宜有以落之》一词对香港战前乱局的无可奈何:“文场战罢,兵间劫始,惊魂余几。广厦千间在,何曾见、颜欢寒士”(68)。
也正因如此,《五厄词集稿》中的不少词作已然跳脱于梦窗之外,表现出与之前杨铁夫词大不相同的风格面目,如《虞美人·许直臣县长示我感时长歌,读毕书后却寄》一词直抒胸臆,任凭心中怨闷倾泻无端:
虹霓壮吐胸中气。血泪斑斓字。哀弦变徵不成声。莫认转移别调学风筝。 鸡唱风雨天如晦。魑魅逢人侮。世间醒醉尽由他。奈我肝肠得酒露槎丫。(69)
而《金缕曲·题陈炳权校长万里封侯图》(70)一词更是下笔奇壮,用语直白,满纸慷慨之气:
好男儿、峥嵘头角。何甘窗下枯槁。横腰三尺青蛇剑,风雨欲来狂啸。吟未了。起健者班生,商略从戎好。长门官道。是万里初程,一鞭先路,忍恋栈边草。 西陲事,天末狼烽正照。将军度幕征剿。燕然麟阁真机会,休负锦旌牙纛。君莫笑。王尊驭、俳佪陇坂供凭眺。沿边荡扫。须脚踢黄龙,腰悬金印,尚及人年少。(71)
总之,国家的不幸、社会的动荡,再加上自己的遭际,让历经波劫的杨铁夫不时将胸臆之语喷涌词中。据《五厄词集稿》自序,杨铁夫曾将词稿交付友人保存,但友人迫于形势,“取词稿之稍影响时忌者,大加揭去,而词不全矣”(72)。可见杨铁夫当时还有许多不加隐晦、直涉时忌的作品,但最终因为险恶的政治环境而散佚无存。至于幸存的这些词作是否能度过劫难,留存后世,杨铁夫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所谓“亦以知名山之藏,其传与不传,非人事之所可勉为也”(73)。
此外,在人生的最后阶段,杨铁夫对自己倾倒梦窗的创作道路也作了总结,他在《百字令·自题七十五岁小像》一词中写道:“有涯生遣何凭,庄严七宝,倾倒修楼手。举似苏辛姜柳派,鱼掌两难兼有。”(74)可见,杨铁夫并非不知道自己偏执一端的局限。自清末以来,由王鹏运、朱祖谋所倡导的“梦窗热”发展到民国中后期,已弊病丛生,渐行衰歇,朱祖谋自己在晚年也开始有意识地“融苏入吴”,而夏敬观、吴梅、夏承焘、龙榆生等一大批词人更是对“梦窗热”提出过直接的批评,杨铁夫对此显然有所了解。不过,杨铁夫在这个问题上有自己的看法,他认为,即便是推崇“苏辛姜柳”的诸派词人也未必没有各自的藩篱与局限,“鱼掌两难兼有”虽然是一种遗憾,但也常常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梦窗词因其雕绘晦涩,被讥为七宝楼台,拆之不成片段,然而苏、辛、姜、柳也同样为后人留下过各种口实。任何一种独具特点的艺术风格要得到所有人的认可、满足所有人的喜好几乎是不可能的,惟从心之所好、惟求性之所近,这才是杨铁夫一生心追手摹、沉潜梦窗的真正原因。
总之,从《抱香词》到《双树居词》,再到《五厄词集稿》,诸部词集是杨铁夫一生心血所萃。而诸部词集的集名也成为杨铁夫不同阶段的人生心态与遭际命运的隐喻:《抱香词》的“独抱幽香”,体现了词人对自己前半生操守品格的孤芳自赏,《双树居词》的“荣枯双树”,成为词人晚年寸心已灰之后遁世心态的写照,而《五厄词集稿》的“三灾五难”,则象征着遁世不成、再历劫波的无奈与悲哀。然而,无论心态如何变化,际遇如何困顿,词都是杨铁夫心灵的最后栖所。从诸部词集之中,我们可以看到杨铁夫是如何向他的词坛师友讨教请益,又是如何不惮其烦地修改、锤炼自己的作品,从而一步步地向“恍惚迷离、曲折炫幻”的梦窗词风靠近;同时也可以看到时局的纷乱动荡、境遇的窘迫逼仄是如何被暮年的杨铁夫一一摄入词中,从而为其幽邃深密的词境带来些许松动。
(1)钱仲联:《吴梦窗词笺释序》,杨铁夫著,陈邦炎、张奇慧点校,《吴梦窗词笺释》,广东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第3页。
(2)见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藏油印本《抱香室词》。
(3)〔清〕王奕清等:《钦定词谱》卷三十,影印清康熙内府刻本,中国书店2002年版,第545页。
(4)http://book.kongfz.com/item_pic_17850_119063680/
(5)夏承焘:《抱香词题序》,杨铁夫:《抱香词》卷首,民国铅印本。
(6)夏承焘:《抱香词题序》,杨铁夫:《抱香词》卷首,民国铅印本。
(7)陈衍:《浣溪沙·题抱香词》,杨铁夫:《抱香词》卷首,民国铅印本。
(8)杨铁夫:《抱香室词》,民国油印本。
(9)杨铁夫:《抱香词》,民国铅印本。
(10)杨铁夫:《抱香室词》,民国油印本。
(11)杨铁夫:《抱香词》,民国铅印本。
(12)夏敬观:《忍古楼词话》,唐圭璋编:《词话丛编》,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4784页。
(13)杨铁夫著,陈邦炎、张奇慧校点:《吴梦窗词笺释》,广东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第13页。
(14)杨铁夫著,陈邦炎、张奇慧校点:《吴梦窗词笺释》,广东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第6页。
(15)杨铁夫:《抱香词》,民国铅印本。
(16)杨铁夫:《抱香词》,民国铅印本。
(17)杨铁夫著,陈邦炎、张奇慧校点:《吴梦窗词笺释》,广东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第10—11页。
(18)叶恭绰:《广箧中词》卷四,影印1935年叶恭绰家刻本,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732页。
(19)杨铁夫:《抱香室词存》,澳大利亚国家图书馆藏稿钞本。
(20)杨铁夫:《抱香室词存》,澳大利亚国家图书馆藏稿钞本。
(21)杨铁夫:《抱香室词》,民国油印本。
(22)杨铁夫:《抱香词》,民国铅印本。
(23)杨铁夫:《抱香室词存》,澳大利亚国家图书馆藏稿钞本。
(24)杨铁夫:《抱香室词》,民国油印本。
(25)杨铁夫:《抱香词》,民国铅印本。
(26)杨铁夫:《五厄词集稿》,杨兆焘编:《杨铁夫先生遗稿》,香港杨百福堂1976年排印本。
(27)杨铁夫著,陈邦炎、张奇慧校点:《吴梦窗词笺释》,广东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第10页。
(28)杨铁夫:《抱香室词存》,澳大利亚国家图书馆藏稿钞本。
(29)首句“篱”字原作“月”,当为笔误。1924年11月2日《华字日报》载有此词,作“篱”,据改。
(30)杨铁夫:《抱香词》,民国铅印本。
(31)杨铁夫著,陈邦炎、张奇慧校点:《吴梦窗词笺释》,广东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第10页。
(32)杨铁夫:《抱香室词集外稿》,杨兆焘编:《杨铁夫先生遗稿》,香港杨百福堂1976年排印本。
(33)杨铁夫:《抱香室词存》,澳大利亚国家图书馆藏稿钞本。
(34)杨铁夫:《抱香室词集外稿》,杨兆焘编:《杨铁夫先生遗稿》,香港杨百福堂1976年排印本。
(35)杨铁夫:《抱香室词集外稿》,杨兆焘编:《杨铁夫先生遗稿》,香港杨百福堂1976年排印本。
(36)杨铁夫:《抱香室词集外稿》,杨兆焘编:《杨铁夫先生遗稿》,香港杨百福堂1976年排印本。
(37)杨铁夫:《抱香室词集外稿》,杨兆焘编:《杨铁夫先生遗稿》,香港杨百福堂1976年排印本。
(38)杨铁夫:《解语花·游宜兴善卷洞》,《国专月刊》1935年第1卷第2期,第58页。
(39)杨铁夫:《解语花·游宜兴善卷洞》,《国专月刊》1935年第1卷第2期,第58页。
(40)叶恭绰:《遐庵词甲稿》,民国三十二年(1943)铅印本。
(41)释明慧:《大屿山志》,杜洁祥主编:《中国佛寺史志汇刊(第二辑)》第6册,台北明文书局1980年版,第109页。
(42)杨铁夫:《双树居词》,民国刊本。
(43)杨铁夫:《念奴娇》,《国专月刊》1936年第3卷第4期。
(44)杨铁夫:《双树居词》卷首,民国刊本。
(45)杨铁夫:《双树居词》,民国刊本。
(46)杨铁夫:《抱香词》,民国铅印本。
(47)杨铁夫:《双树居词》,民国刊本。
(48)杨铁夫:《双树居词》,民国刊本。
(49)夏承焘:《天风阁学词日记》,《夏承焘集》第6册,浙江古籍出版社、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208页。
(50)夏承焘:《天风阁学词日记》,《夏承焘集》第6册,浙江古籍出版社、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208页。
(51)夏承焘:《天风阁学词日记》,《夏承焘集》第6册,浙江古籍出版社、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208页。
(52)夏承焘:《天风阁学词日记》,《夏承焘集》第6册,浙江古籍出版社、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233页。
(53)夏承焘:《天风阁学词日记》,《夏承焘集》第6册,浙江古籍出版社、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242页。
(54)夏承焘:《天风阁学词日记》,《夏承焘集》第6册,浙江古籍出版社、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244页。
(55)夏承焘:《天风阁学词日记》,《夏承焘集》第6册,浙江古籍出版社、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245页。
(56)夏承焘:《天风阁学词日记》,《夏承焘集》第6册,浙江古籍出版社、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263页。
(57)夏承焘:《天风阁学词日记》,《夏承焘集》第6册,浙江古籍出版社、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263页。
(58)夏承焘:《天风阁学词日记》,《夏承焘集》第6册,浙江古籍出版社、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272页。
(59)夏承焘:《天风阁学词日记》,《夏承焘集》第6册,浙江古籍出版社、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272页。
(60)夏承焘:《天风阁学词日记》,《夏承焘集》第6册,浙江古籍出版社、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278页。
(61)夏承焘:《天风阁学词日记》,《夏承焘集》第6册,浙江古籍出版社、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279页。
(62)夏承焘:《天风阁学词日记》,《夏承焘集》第6册,浙江古籍出版社、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289页。
(63)夏承焘:《天风阁学词日记》,《夏承焘集》第6册,浙江古籍出版社、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295页。
(64)夏承焘:《天风阁学词日记》,《夏承焘集》第6册,浙江古籍出版社、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374页。
(65)杨铁夫:《五厄词集稿》,杨兆焘编:《杨铁夫先生遗稿》,香港杨百福堂1976年排印本。
(66)杨铁夫:《五厄词集稿》,杨兆焘编:《杨铁夫先生遗稿》,香港杨百福堂1976年排印本。
(67)杨铁夫:《五厄词集稿》,杨兆焘编:《杨铁夫先生遗稿》,香港杨百福堂1976年排印本。
(68)杨铁夫:《五厄词集稿》,杨兆焘编:《杨铁夫先生遗稿》,香港杨百福堂1976年排印本。
(69)杨铁夫:《五厄词集稿》,杨兆焘编:《杨铁夫先生遗稿》,香港杨百福堂1976年排印本。
(70)按,词牌名当为《摸鱼儿》。
(71)杨铁夫:《五厄词集稿》,杨兆焘编:《杨铁夫先生遗稿》,香港杨百福堂1976年排印本。
(72)杨铁夫:《五厄词集稿》,杨兆焘编:《杨铁夫先生遗稿》,香港杨百福堂1976年排印本。
(73)杨铁夫:《五厄词集稿》,杨兆焘编:《杨铁夫先生遗稿》,香港杨百福堂1976年排印本。
(74)杨铁夫:《五厄词集稿》,杨兆焘编:《杨铁夫先生遗稿》,香港杨百福堂1976年排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