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忆及故人

看完姜娴跳的舞后,陈答应直接想称病不起了。

陈答应捂住脸:“不行啊,太丢人了,偏偏六宫上下都知道我和你是同时从新手学起的,偏偏你竟领先我如此之多,教我如何做人?”

别的不说,姜娴是挺需要她来帮忙打掩护的。

姜娴哄了她一会,陈答应便分开掩住脸庞的手指:“得加钱。”

一旁的荷香大感意外。

自家主子终于从隔壁那学到点东西了!就是学得有点歪,假以时日,说不定也能分到一星半点的圣宠。

“放心吧,我从不亏待自己人。”

舍得下本钱才有下属愿意跟着卖命,这道理姜娴是懂的。光有银子在宫里不好使,她承诺以后陈答应馋了或者缺衣少穿的,就来她的主殿跟她吃一锅饭,以后有了小厨房也随她点菜,一个一个大饼画得陈答应眉开眼笑:“万一内务府归你管了,可不能像他们那样,克扣我的份例。”

姜娴:“……”

她给下属画了个员工福利饼,下属回敬一句公司快上市进全球500强企业了吧,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小主,快别说这种话了。”

荷香觉得她家小主也别升上去了。

在后宫里,一个答应开口说话的机会不多,不容易惹事。

做通陈答应的思想工作后,姜娴放心许多。

“其实你也不用太介怀其他人盯着你的事,万寿节宫中设宴,她们都盼着能见到家里人呢,心思不全在送礼上,”陈答应啃起了瓜子,炒过的瓜子特别香,是她以往在宫中吃不上的:“我没这烦恼,我爹官小,还不配进宫贺寿。”

姜娴:“巧了,我爹连进京的资格也没有。”

两人相视一笑。

爹娘是地方官,恐怕下半辈子也见不着几回。

只是有个原主的故人旧识,恐怕是会在万寿节宴上见到的。

姜娴的思绪飞出去很远很远。

贵妃被禁足后,宫中的气氛活泛起来,御花园也能见到打扮得漂漂亮亮想来偶遇皇帝的妃子了。

同一时间,后宫里多了位受宠的姝常在之事,终于传到了姜娴这辈子的老家梅泽县。古代的消息来往不比现代快捷,要搁现代,姜娴封为姝常在的事得上三条热搜。

标题姜娴都给想好了。

[初次侍寝,姝常在竟做出这种事情]

[惊!选秀爆冷,黑马力压官推]

[郭贵人强推之耻,姝常在天降C位]

[寒国专家发言:姝常在有1/4的高丽血统]

但在这车马很慢的年代,消息传到梅泽县的时候,姜家人已经在提前准备女儿的牌位了。

倒不是盼着姜娴死。

“怎么能干这么晦气的事儿,就不能盼着你女儿点好么?”

张氏恼道,从姜恪手中夺回牌位。

她虽是姜恪的续弦,姜娴也不是她生的,可她怜她孤女无依,是把她当作亲闺女来看待的。

“我不是不盼着她好,”姜恪叹气:“娴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晓得,她最是单纯又多愁善感,若不是出了那事,又岂会赌气进京选秀。”

听到姜恪提起旧事,张氏面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姜恪作为县丞,在公务上和文官何教谕来往颇多,因此原主也和何教谕之子何思远自幼相识,是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马,两家交好,何思远私下又对原主许诺了很多,只等他考取功名就回来求娶心上人。

还真让何思远考中了。

不仅如此,主考官之一左副都御史的独女对何思远一见钟情,他衣锦回乡的时候,身上婚事已经定了,将二人往事一笔勾销不说,何夫人还轻描淡写地说:“我向来是把姜娴当作女儿看待的,思远待她之情,也如同亲妹。”

教谕负责县一级的教育事业,是没有实际权力的文官,和姜家相比,何家更是穷得响叮当,以往因着这层关系,姜恪对何家可是多有招拂——但,何家独子成了进士,又娶得三品官的嫡女,是真的改换门庭了。

攀上高枝,翻脸不认人的戏码上演。

关键姜家还不能对外扬声,这事说出去顶多给渣男泼点脏水,可自家闺女的名声就真要坏掉,别想嫁人了。

姜父气恼懊悔,后娘张氏也借故拜访何宅,想替继女寻说法,听到衣锦回乡的何思远对母亲说:

“等娶了荣芝,我就是可以进皇宫吃宴的身份了。”

“这些,可不是穷县丞的女儿能给我的。”

“以往,儿子受他们家的气也受得够多了。”

三句话,把张氏气得头晕脑胀,回去就病了半个月。

原主郁结成疾,没熬过一冬就去世了,从此内里换了芯子,变成现代打工人姜娴。

对此,姜娴却很能理解。

这不就是考公成功上岸后分手嘛,多常见的事。

姜闲性子和原主判若两人,张氏倒是想给她再寻一个好人家出嫁,她又想到自己的焦虑症,在乡下肯定闲不住,便想到进宫。刚好今年秀女大选在即,她便以官家少女的身份上京去了。

原主是传统的闺阁女子,受着从一而终的教育,也相信何思远会对自己一心一意。

姜娴穿越过来后,回望何公子对原主说过的话,亦不怪原主傻傻上当——如果何公子名落孙山,那原主就是他所能攀附到最好最合适的高枝,何家对原主也甚是满意。原主以为嫁过去会是婆媳和睦,夫妻相爱的一生,她把何公子当第一志愿,人家把她当保底大专,在她一心一意希望何公子高中的时候,何公子正三心二意地想着如何把她换掉。

可这世间,往往薄情负心人最能成事。

升官发财换老婆,换个视角也是本男频科举爽文。

以原主这被辜负就要郁结性疾的性子,入了宫的确是个等死的命运,但姜娴没有一刻轻看过她——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忠贞是被整个大环境规训出来的,规训她的人是男权,辜负她的人是男人,冤有头债有主,姜娴只怪何公子。

而这何公子攀上的夏荣芝,乃三品官的嫡女。

按本朝朝制,能从万寿节的宴会分到特别特别边角的座位,属于宴会气氛组,皇上举杯环顾全场也瞧不着脸的背景板。可毕竟是进宫,始终是件荣誉得脸的事儿。

在老家梅泽县,那是特别值得说嘴的。

是何夫人嘴巴快咧到耳后根那么欢喜,也是何思远口中,姜娴一辈子也给不了他的荣耀,要怪就怪她爹不够上进吧。

老父不努力,儿女徒伤悲。

姜恪受此事刺激,却也无可奈何,他是个很好的清廉父母官,深受梅泽县居民的爱戴,却不擅长官场钻营,一辈子晋升无望。

在进京之前,姜娴握住原主父亲的手,对他说:

“子不嫌家贫,爹娘给了我很多的爱,没因为我是女儿身而轻视我,女儿已经很感激。以后的路,由女儿来走,爹且等着,总有一天,女儿要爹父凭女贵。”

姜娴这话说得有点糙,让乡下爹娘更担心了。

没想到,姜娴得了封号又晋封常在的消息,一路传回了老家。

而当姜家人得知这事的时候,万寿节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