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牛在林中疾行,杜宇提着长矛,背上弓和箭,没有了车子的牛,跑的才快。
他此番要去消灭俞康的儿子和孙子,永绝后患。
他查看了俞康的记忆,他们祖孙约定,如果天黑后没有回来,儿孙就前去找他。
此时已经入夜很长一段时间,这二人也该找来了。
野兽们再次尾随他,趁着牛的速度降下来之后,伺机发起进攻。
这牛倒是不容易受到惊吓,换做其他生物,早就跑了。
杜宇转身,将手中长矛朝着后方一刺,一只夜行的狼被洞穿了身体,随后被挑飞,甩在了地上。
鲜血直流,不知死活。
这狼并不小,论肩高已经到达了杜宇的腰部,几乎有半头牛那么重,被他轻易杀死。
他牵着缰绳调转牛头,又刺死一只狼,这才吓得狼群四处奔散。
...
“父亲怎么还没有回来?现在已经超出他说的时间了,难不成是遭遇不测了?”俞康的儿子俞谷在心中思忖着,看向天空,那条绸缎似的“天河”非常显眼。
“不对啊,就是抓一个刚成年的女人,怎么这么难?”他在路边来回踱步,怎么也想不出来是什么原因。
“父亲,我们走吧,去找祖父。”俞康的孙子见识到自己的父亲这样心乱如麻,只能对他说这句话。
俞谷在父亲走之前,听他说过要是到了时间还不来,就去找他。
但他担心那丛林中的野兽,毕竟自己自保还是可以的,但是儿子刚刚习武不久,和那高家的孙女差不多。
前去的话他可能有危险,但他留下的话也是会有危险。
俞益看着父亲,叹气一声,他知道父亲最是优柔寡断,以往有不少机会都被他错过,或是行商,或是昏嫁,因为犹豫不决而造成许多遗憾,但到了现在,他依然没有改变。
在犹豫了很久之后,他的儿子俞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登上拉满货物的牛车,朝着祖父前进的方向开去。
“益儿回来!反了!反了!”
但俞益不为所动,用鞭子抽着牛的屁股,让它更快一些,这样就能让父亲跟上来了。
父亲的声音在他的耳朵里渐渐小了。
俞谷骑着牛,飞奔而去,向着前面执拗的儿子喊着:“你走反了!”
他看着这孩子渐渐远去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
最终他还是将儿子追上,并劈头盖脸抽了一顿。
他们为了接应俞康的时候方便,于是将牛车掉头,俞谷没想到他的儿子直接忘了这件事,骑着牛就往那边跑。
走了许久之后,他们见了月光,看见路前面有一片树林,心想着这应该就是俞康说的那条路,按理说应该在这个地方就动手了才是,带他们到任何打斗的痕迹,只看见地上似乎有一滩血。
俞谷下了牛车,将自己的手指往那滩血上一沾,闻出这东西真是血液。
“难道说,父亲真的遭遇不测了?”俞谷思考着,并没有再往前一步,那该跑,还是去营救他呢。
既然这个人能让父亲都流血,那以自己的实力恐怕更不行,去了也是去送死。
不过如果父亲只是被他们俘虏,还没有死呢?
他再一次陷入了犹豫之中,不知道怎么断决才好。
但下一瞬,俞益看到密林之中似乎有一个人骑着牛出来。
“父亲,快看,有人骑着牛出来了。”
俞谷朝着儿子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还真的有一人一牛从密林中出来,只是不知道是是敌是友,还是父亲呢?
杜宇见到这两人的牛车在林前停着,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还没等到他们作出反应,杜宇的长矛便向俞谷投了过去。
俞谷这个时候终于从犹豫中醒来,瞳孔放大,看着那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长矛。
不过一切都太迟了,长矛将他的身体洞穿,随后他的身体直接透过牛车的空间摔在地上,牛车之中装载的货物散落一地。
“跑。”
他刚说完这句话,儿子就调转牛头,向来的路跑了过去。
杜宇搭弓拉箭。
俞益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的那个大洞,喘着粗气,没有多长时间,就逐渐无力,从牛车上摔了下来。
杜宇走下来,将两人的尸体背走,随后整理一番从车上掉下来的货物,将这些货物装上牛车。
俞氏的有生力量已经全部被他消灭,不用担心他们来人复仇,也不用担心高氏被他灭族的事情暴露。
朱方大夫要彻查此事,也查不出什么头绪出来。
这个隐患暂时被消灭了。
俞氏祖孙此行带着十朋,还有盐、布匹、青铜的斧头和铲子,倒是一笔不菲的收获。
当然,他们家族所在地还有更多的财富,但杜宇知道他不能去取,一旦去了,那这件事情就牵扯到自己身上去了。
按照这个世界的惯例,士级的贵族身死之后,其财产应该由嫡长子继承,但他们家不说嫡长子,连嫡长孙都没了,这样一来,他们的财产就要充公,回归朱方大夫的属地,随后或是不吐出来,或是分给其他人。
杜宇赶回了密林之中,想要将自己先前放置在这里的货物拿走,不过等他到地一看,彻底傻眼。
百斤重的盐竟然不翼而飞!
那些铁矿和兵器倒是还在地上,并没有被取走。
而且甚至位置都没有变过。
这是个什么情况?他没弄明白,也开始胡思乱想。
“难道是我太过紧张,当时并没有将食盐给拿下来?”
旋即他否定了这个想法,自己不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不然那两个车根本没法坐得下那么多人。
那就应该是有人将食盐给盗走了,但这大半夜的,没有个特殊的目的能出来晃悠?
这人盗走食盐的目的是什么?
分明旁边的武器价格更高,他们偏偏将食盐盗走?
正在思考此事,他身旁的牛突然似乎受到了惊吓似的,哞哞叫着。
刚刚想要逃跑,就被他一手拽住。
但其他牛他没有办法拽住,全部往着村落的方向跑了过去。
要知道,那几头有他腰那么高的狼都没让这几头牛吓着,现在突然被吓着...
他回头一看,瞬时身上的寒毛竖立,一手臂鸡皮疙瘩。
距离自己大概两丈的地方有个怪物,形状像是稻草堆,浑身长满白毛,眼睛约有他平常吃饭的碗那么大,黑洞洞的没有眼白。
它正在向着自己蠕动过来。
就是蠕动,这东西似乎没有脚,树林中有几分月光,但杜宇并不能看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从几十人的记忆中,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怪物,立刻将货物撇下,骑着那头牛跑了。
这头牛似乎也吓得不轻,先前还是跑一会儿,歇一会儿,但是现在哪管那么多,一路狂奔着,比他来之前的速度还要快上许多。
快的他都看不清楚森林的树。
杜宇为了不被摔下去,双手抱着牛的脖子。
牛狂奔很远之后,感觉似乎摆脱了危险,缓慢地走着。
但杜宇知道自己距离聚落还是有一段距离,于是拉着牛的缰绳让它继续走。
又过了一段时间,天马上都要亮了,杜宇才到达了聚落。
他走回了自己家,惊魂未定,害怕森林中那个鬼东西追上来,硬生生撑到天亮都没有睡觉,手拿长矛戒备着。
菁终于也醒了,看着坐在窗边一动不动的兄长,很是好奇,问了一句:“兄长,你怎么没有睡觉?”
杜宇回头看了菁一眼。
但菁却捂住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兄,兄长...你的脸上怎么...”
杜宇好奇:“我的脸怎么了?”
菁的声音略带些颤抖:“长,长了白毛。”
杜宇连忙摸了摸自己脸上,果真搓下一股白毛来,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妈的,我到底遇到什么东西了!”
杜宇和菁的交谈声,将睡熟的南疆女子吵醒,她们看了看周边,发现窗户外似乎已经亮了,于是纷纷起身。
其中一个女子看见杜宇脸上的白毛之后,用着南疆语向其问道:“你可是遇见白球了?”
“白球?”杜宇用南疆语念叨了一边,他端详着这个名字,感觉并不熟悉。
“是遇见一个白色的东西,像是稻草,眼睛有碗口那么大,我没见过这东西,就跑回来了。”
这南疆的妇女点点头:“白球是南疆的怪物,喜欢靠近生气浓郁的人。”
杜宇思忖着妇女说的话,觉得应该是自己盗取别人的生气太多,才招上了这个怪物。
那南疆的女子继续向杜宇解释这东西:“放心,它对人没有太大的伤害,只是会夺走一些生气罢了,不会太多。”
“这东西也会偷人的生气?”杜宇用南疆话向那妇女问道。
妇女点点头,对着这个明明说得一口流利南疆话,但又不懂南疆传说的男人解释:“这是南疆传说中的怪物,难道你不知道吗?遇见它,只要靠的太近,就会被偷走生气。”
杜宇的确不知道,他以前在山上遇见的那具南疆人的尸体,并没有所谓“白球”的印象。
不过,这东西竟然也能通过近距离接触而偷走人的生气,就有些玄妙了,和自己那颗珠子倒是有一点相似。
杜宇一边想着,一边搓着脸上的白毛。
那女人接下来又说:“这白毛搓下来就行了,不要丢掉,这可是传说中的养蛊材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