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准备了吗?一定要好生招待。”水泰朝着长子水咸平吩咐。
水咸平看了一眼妹妹:“已经吩咐人准备了,既然是妹妹说的贵客,自然不能怠慢~”
水泰略微眯眼,女儿的确到了合适的年龄,既然看上中原的才俊,就由她吧,对方实力和身份都不低,能成的话最好。
年纪比她还小半岁,竟能掌握这样的力量,前途不可限量,如果成了以后也可以帮衬水家。
水清涟有些郁闷,呆坐在桌子前,一口一口吃着桌子上的甜点,自己只是见了一面,稍微对那人有一点好感,怎么家人的反应都那么大?
…
杜宇看了看这里的房屋,竟然也是木骨泥墙,墙上刷着白粉,并没有发霉的痕迹,门窗都很大,平时能够充分通风防潮。
门是一块光滑的抛光木板,旁边带着门栓,入住的时候较为安全,但出去就必须拿好财物。
即便这里是永兴岛较为高档的客栈,有专人核实进入客栈者的身份,对小偷也不得不防。
打开窗户,看着门外来来去去的东夷人,都有说有笑的。
这里的路普遍都用碎石子铺上,倒还算整洁,街道上竟然有不少卖小吃的,都是海中特产,经过各地特产香料熬煮,香味四散,闻着就馋。
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东夷和中原来做生意的商人都汇聚于此,显得好不热闹。
他们说的语言,杜宇都能听懂,并非东夷语,也不是大虞官话,而是这里到鲁国都讲的一种方言。
“在吗?”门外传来敲门声,这声音灵动,一听就知道是今天遇见的那个女孩。
杜宇觉得她对自己过于热情,作为永兴岛的千金,竟然亲自带着自己逛集市。
“门没有栓,进来吧。”
他话音落下之后,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水清涟露出脸来。
“走吧,我带你去参加晚宴。”
水家的宅院在岛屿最高处,从外面看来,是木质结构,木材都是运自大陆,这座岛上并没有多少植被,可想而知,当初水家先祖来到岛屿时这里有多么荒凉。
夕阳西下,远处的陆地变得非常朦胧,似乎是起雾了。
水清涟带着他进了门,迎面走来三人,服装精美,但颜色竟各不相同,为首一人腰间挂着鱼纹玉佩,手上戴着雷纹玉韘(shè)。
一老两少,大抵是水清涟的父兄。
为首一人就是水泰,他见到了女儿所说的贵客,相貌算是周正,没有多么英俊,但身材甚高,且壮实。
虽没有中原大夫的穿着,但水泰也知道他并非假扮,仪态气质能够充分体现出他的非凡。
水泰向着杜宇行了中原的揖礼,而且这礼仪显然是将杜宇当作自己的同级。
双方年龄是有些差距,但地位基本是一致的。
水泰也知道自己不过是打趣一下女儿,他们现在仅仅见了一面,自己就以见晚辈的礼仪会见来客,不合适。
杜宇也回了礼。
水泰:“我听小女说过前因后果了,是我们水家管教不周,竟出了个海盗似的水手,冒犯了高大夫,今晚设下盛宴,向你陪不是。”
杜宇微微笑着,水家为了一件小事,千金、家主连番出面道歉,还主动设宴款待,如果代代都是如此,也怪不得能将永兴岛经营的这么昌盛。
只是不知道,自己如果实力低微,他们是不是也会这样款待。
“水姑娘已经向我道歉了,这小事已过去,就不必再提。”
水泰:“外面海风大,还是到屋里来吧。”
杜宇来的时候并没有带武器,铁刀和鱼矛留在了客栈,进屋子里之后,一旁的侍女引导他入席。
这里的装饰倒算是豪华,金灿灿的青铜薰炉散发着淡淡香味,是来自东土的熏香。
墙壁上的鱼形长明灯火光摇曳,燃烧着十分耐用的鲛鱼油。
除此之外,桌子上的餐具竟然是银灿灿的,可以看得出来并非青铜,但应该也不是铁。
这里实行的也是分餐制,但和中原不一样的是桌子上并没有摆放鼎、簋,而是放着东夷人惯用的盘子,盘子里是东夷的特色菜。
香料煮大虾,这虾光是身子的大小竟然和杜宇小臂差不多、清水煮鲳鱼,佐有蘸料,还有洒了香料的烤小猪,表面看起来焦黄酥脆…
水泰坐在中间的主座,杜宇在左边第一座,然后依次是水家的子女,水泰共有五个嫡子嫡女,庶子十余人。
“此次招待,自然是要尝遍我们东人的美食,所以并没有中原的鼎簋,高大夫用餐只管随意,不用太拘泥于礼数。”
说着,水泰自己就开始用餐。
筷子不是中原主流的餐具,叉子和刀子才是,筷子如今在中原主要是辅助捞菜用的,平民要么手抓,要么用筷子。
东夷这边,倒是率先一步把筷子当做主流餐具。
杜宇尝着东夷美食,觉得味道似乎还不错,但都是蒸煮或者烤制,没有炒菜,自己回去之后得想办法,弄点铁锅或铁板出来,以后发展贸易,不能没有美食。
“高大夫可有婚配?”水清涟的二哥水镜坐在杜宇旁边,他向其询问。
其实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这件事水泰去问不太合适,显得目的性太强,于是就交给了他来做。
“我尚未成年,未有。”杜宇摇摇头。
“哦~”水镜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水泰看见了,假装呵斥:“你啊,真是无礼,竟问起人家私事来了。”
水镜连忙坐正,好好吃饭。
“无妨,无妨,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杜宇给水镜开脱。
不过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倒是觉得,这情况不像是请客吃饭,倒像是…
水泰:“高大夫不要理他,我这个儿子最是顽劣。”
“真是戏精啊,恐怕他的问题就是你让他问的吧。”杜宇心里想着。
“高大夫为何如此年轻,便已继承了大夫之位?”
杜宇:“说来我这也不算是继承,在鲁国对陈国的战争中,我斩杀敌国大夫,所以才获得封地。”
水泰微微点头,照他这么说,斩杀敌国大夫之时,应该只是个士,结合他后面的表现,看来绝非运气。
“那你的封地在哪里呢?我听小女说,你在这里采购了一些物资,如果近的话,若是你离开这里,我派人帮你送过去。”
杜宇在心里暗暗偷笑,水家家主套话的本领还算娴熟。
“我的封地在章,距离大海倒是挺近,就是不知道距离此地近不近。”
“哦,章邑啊,距离这里还算近。”水泰愣了一愣,在思考问题。
他从女儿那里知道,高驩此次出海打剑鱼,是为了能够赚一些钱,好能够经营好封地。
那个时候他就猜测此人的封地应该靠海看来果然没有错误,再结合他说刚刚获得爵位的消息来看,这个年轻人倒有潜力,不妨投资一番!
他对自己的眼光颇为自信。
宴会进行了半场,门外一干男女穿着奇异的服装鱼贯而入,在这宴会的正中央,表演着舞蹈。
几个奏乐的乐师也在他们身后,开始演奏音乐。
突然,有人在外面喊道:“禀报家主,海岸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