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捕鱼

杜宇亲手将蒲埋葬。

他在蒲的墓地旁边建了一座自己父亲的衣冠冢。

从此两家合为一家,往后两家的土地也都由他打理。

日头很毒,晒的周围的树木都耷拉着叶子,长米苗的叶子边缘甚至都有些发黄。

杜宇头顶戴着破斗笠,穿着打满了补丁的短袖麻布衣裤,坐在树荫底下乘凉。

说是乘凉,但汗水还是止不住的流。

入夏已经两个月,但这么折磨人的日子还要持续一百多天!

这里的每一个季节都是那么漫长,抵得上地球小半年。

但最折磨人的还要属夏季,不仅要面对极端的天气,干最多的活,平时还要担心极端的天气毁了庄稼。

长米一年可以种植三轮,大量的活都集中在夏天。

春天长米的生长周期漫长,但是稳定,不会有极端天气影响收成,到了初夏收割。

夏天长米的生长周期就会缩短,收割之后还能种植一轮,到了秋季的一半再度收割。

这时候就不适合种植长米了,因为生长周期再次延得很长,到了冬天会直接冻死。

因此农奴们在秋天通常会种一些豆类,养一养地力,准备度过漫长磨人的寒冬。

前世他生在农村,掌握了一点能让农作物增产的方法,哪怕高氏按照他们的规定收走七成,几个粮缸也总是满满的,根本没有机会挨饿。

他打算今年将自己的耕种经验分享给其他农奴,免得他们遇到自然灾害、或者交完粮后,饿死冻死在冬天里。

之前他耕地十分艰难,现在入了武道,耕两家的地也是轻轻松松。

不过他还得装一下。

虽然现在他的实力已经可以和高氏家主之外的族人过招,但被群殴就难受了,更何况高氏人人配有甲兵。

那可是几十个武者,不是几十个普通人。

高罂的死,已经让他们高度警惕,如果是意外可以说的通,可再有族人莫名死掉的话,他们恐怕是要追查到底。

南蛮的武力可没达到直接正面击杀高氏的程度,他们只能靠用毒偷袭。

短时间之内,杜宇不打算继续搞暗杀,但他想提前做好暗杀的计划,对他展现出恶意的两个高氏族人排在最前面。

第一个要暗杀的,就是他在抬棺埋土的时候,抽了他三鞭子的那个高氏武者。

这个人虽然和高杵臼一个辈分,但出生晚,实力和高罂相差无几,正面打的话能够碾压,比较容易杀。

第二个就是高杵臼,他的实力可强多了,只能靠偷袭。

等他暗杀完这两个人,实力差不多能够涨到和高氏家主抗衡的级别。

细水长流慢慢来,他的寿命足够熬死高氏老家主。

而且杜宇打算将养气术传授给菁,好让这孩子能有些自保之力,顺便也教她写字,以后也能当自己的帮手。

他在下葬蒲的时候,将他还没消散的灵魂取走,读取了他的记忆。

菁看上去是个比较老实谨慎且文静的孩子,有什么事情不会到处乱说,但是蒲的儿子宵就不一定了,年纪太小,异常活泼,根本藏不住秘密,养气术晚些再传授给他。

远处有人头戴斗笠,提着饭盒急匆匆地往田间走来。

杜宇看见之后,向其伸手招呼。

那是菁,她来送饭了,见到杜宇之后,她脚下的步子加快,等到了树下,她将斗笠一摘,将饭盒递给兄长。

她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并伸手去拿下兄长头上戴的斗笠:

“兄,我编了新的斗笠,这个破的就给我戴吧。”

杜宇摆摆手:“没事,新的你戴就好了,破一点没什么影响。”

“我平常又不出门,戴了斗笠也没用。”随后菁就将新斗笠给他戴上。

她看着杜宇身上打了很多补丁的衣服,心中若有所思。

他将木质的饭盒打开,里面是蒸熟的长米和野菜——繁、韭。

繁长得类似油麦菜,是此地最常见的一种野菜,口感稍带点酸味。

韭没有什么味道,但优点是容易获取,割一茬长一茬。

菁名字的意思就是韭菜花。

饭菜口味很淡,稍微带点盐味,一点油水都没有,要吃很多才能饱。

这里的盐很难获取,需要拿粮食和高氏换,而且高氏很抠门,一斗粮食才能换半斤盐。

菁和宵都还在发育中,吃的都那么清淡,都很瘦。

杜宇觉得自己该去打猎了,弄点肉来吃。

他一顿狼吞虎咽,想要快点吃完。

菁没有说什么话,将自己提着的一个双耳船型小陶壶递了过去,里面装着河水。

杜宇喝了一口之后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于是向菁提醒道:“喝水,最好将河水煮一番再喝,这样可以避免疾病。”

菁哪里听过这样的理论,一脸不解。

“我平日都是这样喝的啊。”

杜宇稍有疑惑:“你以往喝河水都没有腹泻过吗?”

说到这里,菁才想起来,弟弟宵好像是有几次直接喝河水之后腹泻。

竟然是这个原因?

她默默点了点头:“那以后就这样,我信兄长的。”

吃完饭之后,杜宇满身都是汗,他觉得实在有些受不了。

将饭盒收起来,他站起身对菁说道:“带你去河里叉鱼,弄点肉吃,去不去?”

菁点点头。

杜宇带着她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拿上自己的那根石矛和鱼篓,顺便将饭盒放回去。

自己干的农活也就是锄草,傍晚再干也不耽误。

他们戴着斗笠来到了河边,摘取了一种名叫“落香”的草,揉碎涂抹在自己的腿上。

落香生在河边,味道非常冲,下河时涂抹在身上能避免泥金虫的攻击,拿去晒干后焚烧可以当“蚊香”使用。

菁也涂抹了一些,随后两人从河滩往河中摸索过去。

河水看起来还算干净,没有了前段时间下完暴雨的浑浊。

三三两两的几个少年,也在河水中畅游。

杜宇拿着石矛,一步步往河水中间摸,看见鱼就果断下手,他的力量、反应都比以往强了不少,每次长矛入水,都能叉到一条小臂长的鱼。

泥金虫也吃鱼,但是它们移动速度缓慢,基本都追不上河鱼,它们还是最喜欢夜间出来活动,因为这个时候鱼都在睡觉,容易捕食。

它们还吃落在河水中的各类动物尸体,保持河水清洁。

这种特性,实在是杜宇暗杀高氏族人之后最好的合作伙伴。

在看见兄长叉到数条鱼之后,菁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她觉得自己学会了之后,就可以自己来捕鱼,不用兄长再来辛劳。

他一人耕了两家的地,常常陪着父亲的菁知道这是什么概念。

可她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石矛没进淤泥中,竟将一条长长的泥金虫带了出来。

这鬼东西吓得她不轻,用力一甩,将虫子甩到了对岸正在玩水的少年头上。

脚下踩着的淤泥一滑,她整个身子跌进了水中。

少年吓得一激灵,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忙伸手将这玩意丢出去。

杜宇哈哈笑着,将她扶了起来:“叉鱼不是你这样叉的,你看到的鱼不是鱼,是它的影子,想要叉中,得往下边一些才行,下手也得快、准、狠。”

菁对兄长的笑毫不在意,丝毫没有气馁,平复下心情接着捕鱼。

多试了几次,她终于叉到一条鱼。

这时候就此收手,回去将衣服晾晾,地里草除一除,准备晚上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