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简短的思考

第二天清早,伊凡在恐慌中清醒,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伊凡的睡眠就不是很好。

有时他梦见这个世界的记忆,有时又梦见那个世界的记忆,两个世界不同的人生让他都分不清究竟谁是谁了。

他就像意识错乱一样,用陌生的经验得出了熟悉的结果,或者用熟悉的经验得出了陌生的结果。

不能再想了,越想头越乱。

他从床上起来,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开始检查起房间。

“铃铛,锁链,窗户....”

“全部完好无损。”

伊凡松了一口,他虽然也肯定狼人不会找上门来,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像是狼人那样疯狂的野兽,如果趁着自己睡觉的时候,突然闯进来,只怕很难有反应的机会。

他将墙壁周围的铃铛取下,同时取来热水将热气挥洒在窗台的边缘上。

在木头边缘的接角处,有一种灰色的粉末凝结成块。

这是乳香树的灰烬。

他在离开的时候,跟夏绿蒂夫人要了不少。

伊凡的鼻翼动了动,即便放在屋外一个晚上都还能保持这种香气。

不愧是价值等同于同等重量黄金的香料。

有钱人的生活真是该死啊!

“少爷,您要的东西。”

一名仆人走过来,将一些纸张送过来。

伊凡接过来一看,眉头越来越皱,那张纸都要被捏碎了。

昨天晚上,仆人去跟守夜治安员要来莫希特勒区的死亡名单。

他原本还不以为意,但是经过这次时间之后,茉莉的提醒便再一次回荡在耳边。

看着这些人名,跟伊凡之前雇佣的帮工高度重合。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巧合,不过考虑到那狼人居然愿意千里迢迢地从下城区跑到了郊外作案,伊凡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家伙是来复仇了。

“该死的野狗!”

“如果他多少明白一点道理的话,就应该知道手术失败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他养的那只贪婪的黑狗。如果不是它冲脑浆流口水,【腐蚀药汁】的效果应该是完美的。”

男孩的名字叫做克里尔德,本质上也不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十二岁的年纪就整日游手好闲,要么是躲在角落里吸烟,要么就在偷窃运送商贩的货物。

伊凡的心情多少有些烦躁,一个人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在路过书桌时,无意识将一杯容纳了【地狱蘑菇】玻璃器皿撞得摇晃了一下。

倾斜过来看,蘑菇的边缘具有一层银白色的金属质感。

许多热爱星象的神学家会把金属银当作开启神秘之源的万能钥匙,人们会将金属表面的光泽和月亮联系起来,而且在许多国家传统的习俗中,月神的力量往往是神秘的、具有诅咒效果的。

寄希望于银器,多少有些荒诞。

在他目前认知看来,这个时代根本没有超凡。

因为政治、经济、文化基本上没有受到影响的痕迹。

如果世界上有一股能量不小的超凡个体或者群体的话,即便他们藏得再厉害,就像是《哈利波特》里面的巫师,伊凡也有自信能够将他们找出来。

自信来自于何方?

大概是一名21世纪大学生最后的骄傲吧。

伊凡不知道普通人成为一个狼人会是什么感觉,若是不考虑前世电影里面描述的良性变种,像是【腐蚀药汁】造成的基因变异完全可以看作一次永久的生化实验。

大学基因实验室出来的小动物基本上不能变回去。

研究生做出来的实验基本上就两个结果。

死掉,或永久变异。

所以他完全可以推测,对方的狼人身份应该是永久存在的,而且为了掩护自己的身份,克里尔德和他的母亲拉贝太太也许躲到了一个不寻常的地方。

当然,不排除克里尔德已经杀死了他的母亲。

但是治安官目前发现的尸体都是男性工人,所以伊凡更愿意相信克里尔德还保留了一部分人性,仍然可以听从他母亲的话躲起来。

这样一来,他完全可以主动出击。

派人去抓走拉贝太太,逼迫狼人出动现身。

到时候只要提前设下埋伏,应该就能解决掉这个麻烦。

伊凡松了松脖子,他不太喜欢自己的性命被别人盯上的感觉。

另外昨天晚上,道林爵士已经把真相都告诉自己了,他觉得若是道林家族垮台,伊凡还是做个明白鬼比较好,他还说,伊凡这些天低调一点,省的事后有其他贵族来寻仇。

“垮台,开什么玩笑。”

伊凡面容有些扭曲地说道。

他难以想象自己现在一切都被人夺走是什么样?

要是没有贵族身份,他连给人家治病的资格都没有。

克雷克医师说不定会把他赶出去。

这时,外面的仆人已经将香灰收拢干净,他从衣柜里面拿出半丈宽的盒子,将这些香气扑鼻的材料全部装到盒子里面去。

伊凡从抽屉里面掏出了几封崭新的书信,这些是道林爵士和马萨林往来的信函。

墨水和封泥都是新鲜的。

没有落款日期。

大致能判断是最近一段时间写出来的信件。

狼人的事情威胁的是自己的生命,躺在床上的秘书长却能影响伊凡的地位和财富。

他可以暂时容忍有人在暗地里谋害自己,却不能让一件影响家族地位的事件有发生的可能性。

人类是社会性的动物。

要是用看待蚂蚁的目光,来观察时代变革下的人是非常有趣的。

大多数的时候,变化是无穷的。

从耶稣组建教派开始,包裹权力的金缕玉衣便诞生了,个人在宗教和王宫权力之中不断谋划利益。

无论是不是老实人、还是精于算计的人,想要获得非比寻常的地位、财富,最快的方式无非两种——垄断或劫掠。

于此相对的是,打破垄断是非常困难的。

改革家们意志无比顽强,他们能够为此抛头颅、洒热血,甚至五马分尸、深陷囹圄而不后悔,而伊凡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族落到这种结局。

现在——事情还能改变。

伊凡整理好背包,旋即吩咐下去:“备好马车,在开始早餐时间结束之前,我得去一趟夏绿蒂伯爵的府上。”

“没关系,那边也有招待客人的点心。”

“真不知道夏绿蒂伯爵究竟跑到哪里去了,留这么一个豪迈的夫人在家里,怕不是已经绿得习以为常了,但是这样也好,她越是风骚,就越是能牵制孔多塞侯爵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