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速之客(上)

于姝皱起眉头,有些不太理解。

游间继续说道:“阳河有水匪不肯归顺,这对于新帝来说,是不得不拔的一根刺。而这个人,从小在那里长大,对那附近的地形地势,势力据点知道的一清二楚。除此之外,这个人还有一个更大的作用。”

“夏国刚刚建立,如果之前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所以才会落草为寇,但是现在还不肯当个良民,那一定是别有目的了,或者,有谁给了他们不归顺的勇气。”

一时间有些沉默,于姝抬头,看见自己的哥哥盯着自己看。

为了打破这样的气氛,于姝只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哥哥,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游间收起了直勾勾的眼神,说道:“我在想,我自己的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于姝心里咯噔了一下,强装镇定说到:“好哥哥,我再怎么变,不还是你妹妹嘛,我是不是又猜对了,所以,他们为什么不归顺啊?”语气里还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游间果然很吃这一套,摸了摸于姝的头,笑了:“是啊,又猜对了,这水匪常年和朝中人有来往,至于这个人是谁,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于姝心下了然,皇上想要除掉这些水匪,找到背后作祟的人。

可是心下还是有些奇怪,既然这些水匪背后有人撑腰,那为什么下的圣旨却又是要招安呢?招安估计不会成功,那之后呢?

这么想着,就问了出来,没想到游间倒是想得开:“你觉得为什么这次皇帝派了整个骁骑营去?骁骑营可是当初跟着皇上东征西战立了无数赫赫战功的,由镇国公统领,是尸山血海走过来的军队,拿去招安不觉得杀鸡用了宰牛刀么?”

“所以,是要下杀手!”于姝瞪大了眼睛,忽然想起这是古代,这种处理问题的方式,确实和古代。

“是不是的,小妹你且看着吧,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了。”

“哥哥既然会为皇上办事,那么想必对朝中的形势很是了解,不妨跟我说说?”

听到这话,游间却是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道:

“妹妹,朝中的局势纷繁复杂,虽然当今圣上只花了三年的时间就推翻了之前的朝代,但是根基不稳,前朝尚书令直接带着一众官员投诚,为了彰显仁意而且人手不足,皇上只杀了几个臭名昭著的奸佞,绝大多数官员都是沿用前朝的。

但是,投诚不一定是真心,也不代表他们清白,皇上很多事情依然身不由己,想要推出新政,也频频受阻,何况这次赈灾银的事情,他们显然不干净。所以,这些绊脚石,这些毒瘤,是一定要拔除的。

目前,朝上势力大概有三个部分,一部分是以尚书令为首的,主要分布在户部,工部,刑部;

一部分是以御史大夫为首的主要分布在礼部,吏部,他们常常以清流自居,但是偷鸡摸狗的小事也没少做;

一部分就是以皇上为首的,和皇上当初打江山的,将军将领,封了爵位的一干人等,至少兵部大部分还是掌握在皇上手中的。

最后就是不想站队的一小群人,有的窝囊,有的墙头草两边倒,还有的是真的想做个好官有远大抱负的。”

“那哥哥是不是也有远大的报复?”

游间好像格外爱摸于姝的头:“我永远记得当初,我们家苦苦哀求上门收税的官兵,不要收走我们家里最后一点米的时候,他们脸上仿佛看狗一样的不屑。

我记得我们的母亲是怎么生生饿死在我们面前的,记得父亲在漏雨的屋子里捂着脸哭泣,记得你还那么小小的在我怀里问我,妈妈怎么不动了。也不暖和了。

然而就算是这样,那些人也没有放过我们,后来,我没忍住,拿刀砍了那个狗东西。

没砍死,只是他吃痛,跪了下来。

然后我继续砍他的脖子,就像剁骨头那样,我用了那么大的力气,都没有将他的头一下子砍下来,我一直砍一直砍,近乎疯狂,直到爹爹夺下了那把刀,紧紧抱住了我。”

于姝听到这话,心下大恸,游间的神情也变得极其凶狠。

“然后我们就去做了水匪,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想,我一定要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你,保护爹爹。”

“怎么能只保护我和爹爹呢,哥哥以后还会娶媳妇,生个大胖小子给我玩呢。”

听到这个话,刚才还沉重的气氛一下子松快了不少,游间脸上的戾气也近乎消失不见,充满了宠溺,笑到:

“就你调皮,难道我生个孩子,只为了给你玩吗?好啦,你今天受到的惊吓实在是不少,快去早点歇着吧。”

天色也确实不早了,心里的疑惑得到解决,于姝告辞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却没有想到听丫鬟说有两个人一齐来到府上。

一个是昨天害自己丢了瓶子的韩凝,一个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将自己捆起来恐吓的白安澜。

本来还决定要不要睡个回笼觉的于姝,气得一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精神了,顿时头也不痛了,腿也不酸了,火急火燎地要去找两个人算账哦不,是解释,解释。

两个小丫头一直追着于姝来到会客厅,韩凝和白安澜相对坐着,看到于姝过来,韩凝站起来,神色心虚,说道:“游姝,对不起啊,我昨天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你被抓走了以后……我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可是……这,这也不能怪我,我也不知道……”

说着说着语气竟带了一次哽咽。

本来气势汹汹来质问的于姝听见这话也不好咄咄逼人,只好将这一腔的愤怒对着白安澜。说道:“你听见了吧,昨天真的是个巧合,我不是故意的!”

“怎么,难不成,我依法办事,还要我给你道歉吗?”白安澜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于姝气结。

“你……你冤枉了我,跟我道个歉很难吗?”

“那之前你说我的那些话,是不是也该向我道个歉。”白安澜抬起眼皮,笑了一下。

……

“你今天不是要去办事了吗,怎么还在我家里赖着!”

这个话题实在是转的不太高明,这时候只听见门口传出来一声:“小姝,对客人不得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