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姝喜出望外,连忙吩咐门外一直候着的小丫鬟去拿些吃食来。
姚婉晴看见于姝欢快的眉毛抖的仿佛欢脱的小兔子,心下不由得好笑,自己还是借坡下驴,就这样遂了这个小丫头的愿望吧。
姚婉晴很意外这个小丫头没有给自己端哪些汤啊粥啊什么的,而是依旧给自己端来了一些甜食。
虽然嘴里发苦,但是也能想象出来这些软糯香甜的东西是什么味道,嚼在嘴里心情仿佛也跟着明朗起来。
要是于姝知道肯定要说,吃甜食能刺激人分泌多巴胺,那可是快乐的源泉啊。
见姚婉晴将东西全都吃下去了,于姝心里暗喜,正琢磨着要跟这位有着脆弱神经的人说什么话的时候,她却先开口了:
“你为什么叫我小姐?”
于姝反问到:“那应该叫您什么呢?”
“她们……都叫我……夫人。”
“可是您现在又不是谁的夫人,您就是您自己啊。”
对啊,自己现在已经是自己了,早就该断了的前程往事自己为什么总是过不去呢?
为什么自己还是在意之前公婆对自己的不喜欢,还是在意自己是否干净,在意自己是否被抛弃,自己已经不是谁的夫人了。
突然又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寻短见的时候,自己的儿子哭在自己的面前,让自己不要丢下他一个人走。
他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他还有他的父亲,他还有爵位可以继承,他还有祖父祖母……
可是这些,他都不要了,他丢下了一切,就为了自己的性命。
自己看着他那么辛苦地生活,看着自己的前夫家来绑他回去,又看着他逃回到自己身边。
看着他生活越来越拮据,变卖自己贴身的玉珏。
看着他找到了一个捕快的工作,常常带着伤回来。
自己是不该拖累他的,他应该回到他的生活里面去,过丰衣足食的小公爷的生活,过承欢膝下的幸福生活,当这样的情绪占据了自己全部思绪的时候,她就总会想要寻死。
大家总是劝自己,不要丢下小公子自己走了,可是没有人知道,每个人越是这样劝自己,自己就越是痛苦。
但是却从来没有想到过,我自己终究还是我自己,我可以不是谁的妻子,不是谁的媳妇,甚至不是谁的母亲,我可以只做我自己。
于姝看见姚婉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也不知道她是想通了,还是又陷入了之前那些不好的回忆。一时间静若鹌鹑,不敢说话。
过了好久,天色已经大黑了,床上的姚婉晴才总算是回过神来。
看见小丫头还在自己跟前坐着,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担心地看着自己,不由得笑了。
心结总算是打开了一大半。
于姝看见床上的女人笑了,总算是放下心来,知道她的情绪大概是稳定下来了,脸上也带上了喜色。
姚婉晴接着说道:“好了小丫头,陪了我这么一天,也该是给你累的够呛了,早些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于姝点点头,说道:“那您也好好休息,有事情就叫门口的小丫鬟,我明日再来看您。”
第二日一大早,于姝早早就来到白玉轩的门前。
姚婉晴却还没有起。
于姝拦住了要进门叫人的小丫鬟,说道:“难得她今天睡眠这么好,就让她多睡一会吧。”
谁料屋里的人却正好醒过来。
“进来吧,我也该起了。”声音里带着一些刚起的干涩和沙哑,但是没有之前死寂。
于姝笑嘻嘻地走到姚婉晴床前,一边拧了帕子给她擦脸,一边说道:“小姐今天天气真好,您想出去看看吗?我最近在忙染坊的事情,今天要去跟那些涨价的商户聊聊,不然您跟我去看看,就当帮我一个忙好不好呀?”
姚婉晴知道这个小丫头是想自己多出去走走,自己昨日托这个小丫头的福,想通了一些事情,帮帮她倒也无妨。
随即轻轻哼了一声,那个小丫头听见自己这一声哼,那眉毛又开始欢脱地抖起来了。
真是个有意思的小丫头。
跟自己的儿子倒是……
于姝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打起了自己的主意,只是非常兴奋,自己一个没学过心理学的人居然可以学心理医生给别人治病了哈哈,还是这么多年的心结,这就是穿越女的金手指吗?或许自己即将解锁什么新能力呢?
正在瞎想的于姝没有想到本来只是想带姚婉晴出来散散心,接触一下外面新鲜空气的,却给自己解决了燃眉之急的麻烦。
织行门口。
“这不是之前合作地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给我涨价,我们之前书契上都签好了的,突然给我涨价,不怕赔钱吗?”于姝的眉毛都快拧巴成了一团。
其实自己也不是给不起,虽然自己的小金库没有了,但是自己知道,只要自己开口,爹爹和哥哥一定是想要多少就给自己多少,但是卖给自己的价格要高出市场20%,这种被人坑了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很不爽啊!
“赔钱就赔钱,就是要涨价,你要是不同意就去找别家吧,违约的钱我付给你就是了!”回话的是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手上拿着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很不客气地甩在于姝的面前的地上。
原来当初白安澜签合同的时候因为违约的钱双方是一样的,所以没有敢签特别多的违约金。
真的是,不在眼前晃悠还要给我添堵,狗男人没点经商头脑还要硬上,承认自己不行又不丢人!于姝心里暗暗咬牙。
“除了你们怀氏织行,我去哪里找这么大量的布匹?”于姝脱口而出。
嗯?怀氏,该不会是怀冰那个小白莲家里的吧!
越想越觉得对的上。
虽然自己家里是做布行的,但是最近也开始在京郊收编养蚕的散户,想要以更便宜的价格得到原料了,而这样做无疑就是想要分走京城最大的织行的蛋糕,那怀冰那个小白莲又和自己不对付,认出来并且针对自己,也很合理。
正这么想着,门口就突然停了一辆马车。
马车里走下来一个穿着鹅黄色金丝绣边长裙,带着白玉青簪的女子,正是怀冰。
怀冰刚从马车下来,刚才那个还对着自己趾高气昂的汉子,连忙卑躬屈膝,换上了一副笑脸。
“小姐,您怎么来了,来视察工作吗?”
怀冰则没有搭理那个汉子,而是走到了正在伸手捡钱的于姝面前,踩住了那一张五十两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