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深谈之刺贼

萧霸天夺取魔宫宫主之位那一年,我娘十八岁,从十五岁那年接手幽鸣谷,后来转到紫陈山,也不过三年。

我娘的对于武学的天分与热情从来不弱,只是她起步略晚,更别说十五岁被选为继任者后,才正式接触到武英大长公主留下给后世徒女的《武学手记》,就已经是太晚。

萧霸天修习的时候,有从小就打好内力基础的沈不辜传授一半的功力给他经脉疏导,我娘却只能一切从头开始,捧着唯一的《武学手记》自行钻研。

碰到实在难解的问题,我娘也尝试求教风玄大人。

只是风玄大人对上的忠心令人感动,尽管她受武英大长公主之托,负有保管三套传书的责任,却从未有过对绝世武学的觊觎之心,别说翻开修炼,恐怕是连封皮都没仔细看过,唯恐对先主不敬。

是以,事关绝学内容,绝不愿意多听一字。

除了看到我娘练功到实在困苦的时候,以那酷似武英大长公主的冷淡口气,说一声“欲速则不达”以外,也是做不到更多。

在武英大长公主逝世后数年,才得以拜师的我娘,不得不踽踽独行摸索。没有师母领进门,只能全部靠个人。

稍不留神遇到瓶颈,拖慢修炼速度,而迟迟不能去报大仇,心烦意乱之下,还有走火入魔之危。

这个时候我娘就看《与后世传人书》,将师母武英的心志多次读熟读透,而后再纵越山林之中,看看秀丽的山川风景,澄静己心。

或者入世观民生百态,体察世事人情。料想天地之大,人生一世何为。

沿途救下许多在世道中受苦受难的女孩妇人,带回紫陈山,授文武业,待学成之后,承武英大长公主之志,随她们留下效力,或是返还外世人间,只要她们不做对紫陈山不利之事,紫陈山便永远是她们的后盾。

后来人越来越多,我娘与诸位大人商议,又开辟了几处山谷,容纳受难女子,给她们安身立命之所。

看到被世道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她们,逐渐恢复盎然容光,在痛声哭泣后,重拾笑颜……我娘想,如果当初我姥姥带着她,也能有这般时遇,何至于最后那般走投无路。

随着阅历与年纪的增长,我娘较少时沉静许多,诛杀萧霸天是一件事,但绝不是最重要的事,甚至取萧霸天一人之命,与万世大业相比,都不是必须要做之事。

这也是当初武英大长公主所以放下一姓江山。心中所谋万世,眼前事孰轻孰重,自然清晰。

我娘没有再执着于急切地练成绝学,而是有张有驰,循序渐进,同时也将心思多放一些在思考世事上,如何贯行武英大长公主的意志与主张,才是她往后余生最重要的使命与担当。

如此之下,我娘在开始修习绝学的五年之后,才总算突破迷障大关,正式步入绝学入门。

而此时我娘也得以知道,萧霸天接触绝学后所修成的那身吸功法,只算得绝学入门境,离大成之境,还所差甚远。

区区萧霸天当然不足为虑,只是听闻了此贼在江湖上所行的龌龊残暴事,我娘考虑过后,觉得有早日诛除萧霸天的必要。

二十多年来,我娘刺过萧霸天四次。两次在江湖,两次在魔宫。

传说中龙潭虎穴,机关重重,高手如云,毒虫遍饲,乃至比皇宫更凶险的魔宫,我娘进过两次。

没能杀死萧霸天的原因有三,其一,萧霸天这些年的确吸收了不少人的功力,内劲深厚,不易拿下;

其二,萧霸天身边的魔宫部丛,各个都是高手,每一个拉出来的实力都不甚弱于各派掌门,人数众多,各个都肯为萧霸天舍身忘死;

其三,因为我娘第一次进入魔宫,重伤过萧霸天,萧霸天十分怕死,此后魔宫每一年的机关与人手防卫都在增强,如此,二入魔宫,我娘虽然几乎就要杀死萧霸天,但打斗的过程已经惊动了魔宫极为警戒的防卫,如果她继续耗费力量去杀萧霸天,极有可能难以活着冲出魔宫,我娘并无意与萧霸天这种东西同归于尽,只得在魔宫的其他人赶来之前先走。

不过这些原因归根结底是一个原因,我娘总结道,她还不够强。

我想,举眼江湖,那么多家门派,也没有任何一家能拉出一个人能做到我娘所做的这些。

而如果我娘都还不够强,此刻并不比我娘更强的我,也一样还不够强。

魔宫这些年一直在江湖上搜寻刺客,同时打听幽鸣谷消失的人的下落。结果一无所获。

经历过几番险些丧命的刺杀后,萧霸天也逐渐不敢再像从前明目张胆随意在江湖上现身,但其手下魔宫部众依然横行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