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暗恋你
(一)
BJ真的很大很大,大到你我同在一个城市,可七年来,我们从未有过任何的相遇,哪怕是偶尔的一次擦肩而过都没有,直到你坐在主审法官的席位上,而我站在被告席上。
看见你的那一瞬,我竟然忘记了矜持,冲你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可迎接我的却是冷若冰霜的疏离,很显然,你并不想认识我。
哦,不对,或许你压根就不认识我,因为从来,你我的距离就像是霓虹灯与月亮的距离。所以,你不是因为丢脸才假装不认识我,而是你从来就不认识我。
即使大家四年同窗,我时时刻刻以不经意的姿态出现在你生活的角角落落,例如,你去图书馆时,我会选择在一个僻静的角落,但视线的余光总是能看见你认真学习的样子,或是你在操场上踢球,我混迹在人群中,默默地为你加油,又或是你在食堂吃饭,我会赶巧出现在你的邻桌,吃着与你相似的饭菜......
每一次的相遇,看似简单,却都让我内心澎湃不已,有时候我还会感激爸妈将我生的如此平凡,以至于不管我怎么“折腾”,都不会有人想到我会对你这校草级的风云人物会生出什么邪念。
所以,每次卧谈会,舍友们大肆谈论你的时候,我可以安心的假装入睡,心里美滋滋地想着你的每一个高光时刻。那样的日子美好的不要不要的,可大三那年,听说你与隔壁大学的校花恋爱了,于是很多的人失恋了,其中也包括我。
我很想像她们一样,喝酒、唱歌、蹦迪、逛夜店......以此来纪念自己的失恋,可我发现除了内心安静的痛着,自己其实怂的什么也做不了。但那年我学会了一样东西—克制,对克制,克制着不再与你有任何的交际,哪怕是远远的仰望。
毕业的日子来的很快,听说你分手了,决定去BJ发展,于是我偷偷地扔掉了回老家的火车票,舍弃了那份可以混到养老的安稳工作,在BJ的一家律所里做了一名实习律师。
我无数次地盼望着你我的相遇,例如在地铁站的人流中,或是电影院的荧幕前,又或是繁华的大街上......很可惜,我在佛前求的太少,你我终是没有遇见,直到今天。
(二)
李宗盛说:“情让人伤神,爱更困身,女人真聪明,一爱就笨”,是啊,我只是无意间遇见了你,结果因为心不静,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开庭,就输的一塌糊涂。
法庭的门口,客户追着屁股骂,我只能尬笑着道歉,你冷冷地从我身边走过,带着一丝嘲讽,仿佛在说:“真丢人!”
是的,真的很丢人,三年了,你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白月光”,而我还是一文不值。
到第二次开庭还有点时间,我想破了脑袋,都未找到突破点,领导狠狠地将卷宗丢在我的脸上,说:“如果这次还赢不了,那你就给我滚蛋!”我心想,滚蛋就滚蛋,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开庭的前三天,我很突然的收到一个神秘包裹,打开竟然是相似案件的卷宗,我欣喜不已。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去档案馆查阅这些资料呢?我偷偷地瞟了一眼自己的同事,心想定是哪位善良人事,江湖救急,做了善事。
真的是方向比努力更重要,有了参考的方向,加上我知耻而后勇的决心,第二次庭审,我尽然真的赢了。
我欢快的手舞足蹈,不忍直视的你敲响了法槌道:“这里是法庭,请保持肃静。”我讪讪闭了嘴,可就在那一瞬间,我看见了你眼角那让人难以捉摸的笑意。
(三)
原以为人生也就这样了,平静的心不会在起浪潮,可偏偏我收到了肖然的结婚请柬,他是你大学时最好的哥们,我知道你一定会出现,所以考虑了很久,自己要不要去。可一时念起,我就出现在了那个自己并不擅长的场合。
新郎与新娘的朋友都非等闲,其中也包括了你,法律界最年轻的主审法官,在法学界的造诣也是匪浅。我站在你们中间,就像是鸡立鹤群,自取其辱。
我退无可退地站在了婚礼现场的最边缘,想着借机溜掉,耳边却突然传来你充满磁性的声音:“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只会躲在壳里。”
我惊讶地转身,视线迎上一双无波的眼眸,努力地笑了笑,“我以为你不记得我这个老同学了。”
你微微笑了笑,“你还真不适合在法律界混。”
自尊心被刺痛的一瞬,我脱口而出:“我适不适合在法律界混,貌似碍不着周大法官您什么事。”
“现在反应到是挺快的,怎么就没想到......”你的语气里竟然有一丝柔和,顿了顿,道:“听说安南也要来BJ了。”
提到安南时,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幽深莫测。我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也来BJ了,这个大冤家,不知道破坏了我多少次追逐你“步伐”的事,估计全世界,也就只有他知道我喜欢你。想到那些年少往事,我的嘴角不由有些上扬。
“我先离开一下。”你冷淡到,神色有点莫名的疏离。
(四)
安南的出现似乎让到处是钢筋水泥的BJ有了一丝温暖,我们又像大学时那样,厮混在一起,干很多孩子气的事。
“你是不是喜欢我?”在周杰伦的演唱会上,挥舞着荧光棒的他,突然的问我。
我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是啊,我是喜欢你,而且一直都很喜欢啊,不然干嘛跟你混?”
安南顿了顿,有些气恼道:“许子珊,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我怎么不认真呢?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认真呢?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很认真好吧。”
“许子珊,你就是个傻缺。”
“你才是,不然干嘛不去找你的那些莺莺燕燕玩,而是请一个老阿姨看演唱会。”
老阿姨?!安南惊愕地瞪了我一眼,嘴里的矿泉水不由喷了出来,幸好是VIP席位中的首排,不然非涉及一起民事纠纷案件不可。
“许子珊,你要不要脸,给谁当阿姨呢?”
“当然是你啊。”
“滚!”
那天晚上安南跟着周杰伦唱“告白气球”时,唱的很用力,而你在距离我们不远的角落里唱的很悲伤。
(五)
你再次从我的生活中彻底地消失了,后来在同学会上听说你出国深造了。
2018年的国庆节,我在家人的安排下结婚了。
我和他的日子过的很是平淡,但也幸福,只是偶尔想到你,心里还是会像被针扎了一下的刺痛。
三岁的女儿调皮,突然翻腾出了我保留的大学毕业时同学们送的礼物,其中也包括你送的手工陶瓷杯。
我静静地瞅了一会,一时心血来潮,倒了杯热水来喝,可当我端起杯子的一瞬,整个人就僵在了那里。
因为开水的催化,杯壁上竟然清晰地出现了一行字——我喜欢你。
(六)
母校一百年校庆的时候,我再次遇见了你和安南。
我才明白,原来在爱情里,你、我、安南我们都是那样的自卑。
你自卑于自己的贫穷。
我自卑于自己的平庸。
安南自卑于自己不够优秀。
而因为自卑,我们错过了整个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