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广袤的北方大地上,有着无数水草丰美的大草原,也有着令人窒息的漫漫黄沙戈壁滩。自古以来,这里一直是游牧民族的家园与战场。
他们的盛衰与中国城居文明有着莫大的关系。中国盛,游牧部落必衰。中国衰,游牧则强盛。大汉强盛,匈奴衰落。晋朝衰败,鲜卑兴盛……而游牧民族也经历着无数次的分裂与统一。
千百年来,两大文明的碰撞加速了中国各民族的大融合。在经历安史之乱后,大唐王朝逐步走向衰败。而这时的吐蕃却日益强盛,趁乱占据了中国西北与西南的大半个地区。唐朝北方的各个游牧部落也都开始了剧烈的火并,强者有契丹,回纥等。
吐蕃内部有个部落名为沙陀,其人最是英勇善战。他们自小便以厮扑与摔跤为戏,六岁便能骑马射箭,成年后更是个个健硕无比。每与敌战,吐蕃都会以沙陀劲骑为先锋,所向披靡,是以战无不胜,渐渐吞并了各个部落,占领地盘也日益广大,不断侵略唐朝边境,成为大唐晚期最头疼的对手。
而说起沙陀的起源,和一个汉朝名将有着莫大的关系。他就是使匈奴闻之丧胆的飞将军李广之孙——李陵。
李陵本是汉人,世居陇西,他的家世说起来可谓是相当凄惨悲壮,爷爷李广当年跟随大将军卫青出征匈奴,由于迷失道路而失期,于法当斩。李广自结发便与匈奴战,大小七十余战未尝败北,不愿面对刀笔吏以及受牢狱之辱,便选择了挥剑自杀,死时已年过六旬。李广之子李敢(李陵的叔叔)也多次跟随卫青征战匈奴有功,后来一次醉酒,想起了父亲之死,怨恨卫青,从背后拳击卫青数下,使其受伤。大将军为人比较宽厚,把这事压了下来,也没想到要报复李敢。但卫青年轻的外甥霍去病可就不愿意了,他一直记恨在心,在一次打猎中将李敢射杀。霍去病屡次出击匈奴都有大功,对于此事汉武帝自然是不加追究。
公元前99年,汉武帝使贰师将军李广利出酒泉,攻击匈奴右贤王于天山。汉武帝召见李陵,想让他跟随李广利保护辎重。李陵骑射一流,颇有李广之风。他自告奋勇请命道“陛下,臣所将屯边军士,皆荆楚勇士、奇材剑客也,力能扼虎,射不虚中,愿自当一队,到兰干山南以分单于兵,使其不得专力一致对付贰师将军大军。”汉武帝说道:“你是不想居人之下吧!但我发出的军队已太多,没有骑兵能够给你。”李陵对道:“无骑兵无关紧要,臣愿以少击众,以步兵五千直捣单于庭。”汉武帝为其冲天之豪气而震惊,大喜道“好!”
李陵于是在九月出发,带领步卒五千人出居延,北行三十日,到达浚稽山。这时忽然与匈奴大军相遇,单于使骑兵三万包围李陵。当时李陵军居两山间,结连大车以为军营。李陵毫无惧色,不慌不忙,引军士出营外列陈,前队持长戟大盾,后队持弓弩,下令:“闻鼓声而进,闻金声而止。”匈奴见汉军少,直前攻阵。前队长戟大盾有效的阻止住了骑兵的一波又一波的冲锋,与此同时后队千弩俱发,中箭而倒者不计其数。匈奴被射的慌了胆,匆忙逃走上山,李陵就使汉军追击,杀数千人。单于大惊失色,立即召唤左右部共八万余骑兵再来攻击。
李陵且战且退,南行数日,到达一山谷中。连日的激烈战斗,汉士卒也多受伤。李陵鼓舞士气,使身受三创以上者乘车,两创者驾车,一创者继续持兵力战,又将匈奴斩首三千余级。引兵东南向,沿着故龙城道行四五日,抵达大泽葭苇中。时西北风甚急,匈奴从上风处纵火,葭苇迅速大面积燃烧,眼看大火就要烧向汉军。
好个李陵,在众人惊慌的情况下丝毫不乱方寸,他派一部分军士迅速将军队西北方近处的葭苇清理出一大片空间,然后也烧着西北方的葭苇。如此一来,汉军距离敌方的大火中间就有了很大的一片空地,大火过不来,就不可能对其造成影响。汉军继续南行至山下,单于来到南山上,使其子率领骑兵击李陵。汉军在树木间辗转步斗,又杀数千人。匈奴攻势减弱,李陵得以命令汉军发连弩射单于,单于逃走。当天汉军活捉一虏,说道:“单于召诸头领说‘此乃汉之精锐部队,击之不能得利,日夜引我们向南靠近边塞,该不会有伏兵吧?’诸头领皆言‘大单于亲自将数万骑兵击汉数千人不能灭,后将无以服众,且令汉朝更加轻视匈奴。’”于是匈奴再次力战山谷间,前进四五十里到达平地,但仍然不能攻破汉军,这才开始返还。”
当是时,李陵军危急已甚,而匈奴骑兵多,战一日数十合,汉军胆气弥壮,再次杀伤虏二千余人。匈奴严重受挫,准备退军。这时,李陵部下一个名叫管敢的军候由于为校尉所辱,偷偷逃跑投降了匈奴,他向单于说道“李陵军无支援,弓箭也快要用完了。只有李陵和成安侯韩延年各自领精锐八百人为前队,以黄色与白色为旗帜,若使精骑射之,可立破矣。”单于大喜,使精骑并力猛攻汉军,大声呼道:“李陵、韩延年速降!”李陵居谷中,虏在山上,四面射箭,矢如雨下。汉军且战且南行,还未至鞮汗山,一日五十万矢就全部用尽,李陵便下令丢弃战车轻身退去。这时汉军仍有三千余人,他们拆掉了战车,折断车辐拿在手中当做武器,军吏仍持短刀作战。后来被匈奴赶入一狭窄峡谷,单于又遮断了后路,乘高下抛垒石,士卒多死,步步维艰。
黄昏后,李陵卸甲,便衣独步出营,左右欲陪同被他止住:“不要跟随我,大丈夫今日当独自擒取单于耳!”良久,李陵又还营,叹息道:“今日之势,已无指望。我等将死于北虏。”有军吏说道:“将军威震匈奴,若天命不遂,日后可再寻求道路还归大汉。当年浞野侯为虏所得,后来亡还,天子尚重用他,更何况将军呢!”李陵道:“我若不死,非壮士也。”
于是李陵尽断旌旗,和珍宝一起埋在地中,仰天长叹说道:“若能再有数十只箭,足以脱身。如今无兵复战,天明将坐以受缚!众军士们都各自散去吧,定有能脱归者向天子报信。”李陵令军士每人持二升干粮,一块冰,夜半以鼓声为号,分散突围,脱围者到遮虏鄣再集合。到了夜半,李陵击鼓,由于霜重鼓寒,鼓竟然不响。无此军声,军士便难以聚集共同突围。李陵绝望道“岂非天也!”他匆匆与韩延年各自上马,壮士得以从者才十余人。虏骑数千追及之,韩延年战死,李陵孤身被围,终因众寡不敌被匈奴所缚。其余的汉军夜里醒来后,不见李陵,又看到坏了的鼓角,才知道事情有变。慌忙分散脱围,最终回到大汉边塞的仅有四百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