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郓大败全忠狼狈 听信谗间父子相疑
892年二月,朱全忠大集兵力攻打郓州,先遣朱友裕屯军万人于斗门,自己带大军为后继。当朱友裕行军到卫南时,忽有飞鸟止于峻堞之上,鸣噪声甚厉。副使李璠隐隐感到不妙,说道“恐怕是将有不如意之事发生。”这个夜晚,朱瑄兄弟率领步骑万人偷袭朱友裕于斗门,李璠战死于阵,朱友裕大败,拔军南去。朱瑄即刻占据其营。次日一大早朱全忠领兵来救斗门,尚不知朱友裕之败退,前军行至斗门者皆为郓人所杀。朱全忠仓促退军瓠河,使兵士分散驻扎于村落间。朱瑄得知后领军来发动突然袭击,将本就分散的朱全忠军队杀得七零八落。
而朱全忠也与诸将相失,唯有张归厚带领数十骑护卫着他仓促南驰。刚杀出敌围,不知从哪又冒出一支小部队,是朱瑾带领的数十骑兵前来拦截。双方展开混战,那朱瑾奋起平生武力,接连杀掉十余人。杀红了眼的他誓要得到朱全忠,被张归厚接住力战。这时朱全忠身旁之人几乎被杀光,张归厚一边激战一边说道“情急矣,朱公请单骑先回!”朱全忠吓破了胆,慌忙乘马而逃。战有数十合后,朱瑾一枪刺中了张归厚的马,张归厚跌落地上。朱瑾顾不上杀他,急忙单骑去追朱全忠。追了不久后发现朱全忠竟停在前方不走。朱瑾很是纳闷,走近一看,原来前方有条深沟,甚为宽广。朱全忠踟蹰难前,欲绕远又怕追兵。朱瑾大喜道“哈哈,逆贼终要死于我手!”持枪前来欲刺。朱全忠眼见性命不保,忽然低头俯身,轻轻抚摸马儿,向所乘马哀求道“马儿马儿,可否做我之的卢?”生死关头他决定一试,控住马缰略后退数步,然后向前疾驰,胯下之马越过了一道超长弧线,竟然一跃三丈之远稳稳落到对面。朱瑾欲要弯弓,却发现忘带弓箭。叹道“今日不执弓矢,天也!”就这样朱全忠顺利逃回,唯留朱瑾在那叹息。
张归厚持槊步战,连杀数人后夺得一匹战马。驰归时又遇追军,背后箭矢雨点般射来,连中二十余箭,但最终也得以逃回。朱全忠在军寨见到他后,抚摸其背,使劲挤出了几滴泪,装哭说道:“归厚能全身归来,纵使丧失再多兵马,又何足道哉!”朱全忠表情丰富,善于表演,此为其笼络手下之一贯伎俩!然此战朱全忠险些丧命,被二朱兄弟吓破了胆。一时不敢再打二朱兄弟的主意,决定先集中兵力拿下徐州。
时溥被朱全忠连年攻打,徐、泗、濠三州之民不得耕获,又遭水灾,人死者什之六七。让时溥雪上加霜的是,濠州刺史张璲、泗州刺史张谏又以州降附于朱全忠。
时溥此时地盘唯剩徐州一地,他决定出战以求存。893年正月,他向其同盟朱瑄求援兵。朱瑄派朱瑾前往与时溥一起攻宿州,宿州刺史郭言恃勇亲自带兵出战,猛冲敌阵,不料被朱瑾弯弓瞄准,一箭毙命,出城兵士败死者甚多。但宿州城池坚固,时溥一时难以攻克便退军了。
二月时,朱全忠令朱友裕围攻徐州。时溥求救于朱瑾,朱全忠得知后遣其将霍存将骑兵三千驻军曹州以防备。朱瑾将兵二万往救徐州,霍存因众少便派人向朱友裕请求增兵,自己先带兵来迎战。朱瑾跃马突阵,决荡无前,敌军慑气。霍存前来与之决斗,不出数合便被挑落马下。然而这时朱友裕的数万援军赶到,因众寡不敌,在石佛山下激战一阵,朱瑾转胜为败,收残兵回兖州去了。
失了救援,徐州就是孤城一座。朱友裕仁心宽厚,心想此时无需大举攻城,多伤士卒。只需筑长围将其围困即可,不久便可使其粮尽而降。甚至连时溥数次出城来攻,朱友裕都是闭壁不战。心无旁骛的友裕当然是想不到会有小人正在暗中算计他。这个小人正是其“家奴”朱友恭。朱友恭本姓李,名彦威。自幼为朱全忠的家僮,因聪明伶俐、善揣主人意图而被全忠养以为子。他向朱全忠投书一封,诬陷友裕道;“朱瑾大败,友裕不追,使其得以逃跑。急攻徐州,不日可下。友裕又围而不攻,不知何意。其拥兵自重,恐有异心,还请父亲明察!”虽说对自己长子性格颇为了解,但生性多疑的朱全忠对这种事还是宁肯信其有的。他相信了养子的话,大为恼怒,下书一封呈给都指挥使庞师古,令庞师古代朱友裕为将,并调查朱友裕。
不料朱全忠这封信阴差阳错的被送到了朱友裕手中,友裕读后大惧,独自带二千骑逃入山中,之后又躲到伯父朱全昱得家中。朱友裕年幼时母亲亡故,身世甚是可怜。好在朱全忠续娶张夫人后,张夫人对其百般疼爱,将其视若己子。这回张夫人听说朱全忠要治朱友裕的罪后,心中大惊,赶忙劝朱友裕单骑到汴州去见全忠,以表明自己的无辜。朱友裕照做了,来到汴州后,他泣涕拜伏全忠于庭。而全忠怒气仍盛,命左右将其拿下欲要问斩,张氏跑去抱住朱友裕,哭着说道“我儿舍弃兵众,单身归罪,无异志明矣。你真是好糊涂啊!“张夫人与朱全忠同为砀山人,多智略,全忠都敬惮他三分,即便是军事,也经常与她商议。这时朱全忠终于有所感悟,但仍然朱友裕带军,而是使其去许州就任刺史,令庞师古代之攻徐州。
庞师古本以为徐州城唾手即得,立即发动猛攻,然而城池竟然累月不克。庞师古心中畏惧,便令通事官张涛以书投递给朱全忠道:“因进军时日不利,军士又都疲敝,所以无功。“全忠信以为然,欲停止围攻,再寻时机。敬翔急忙劝阻道:“张涛之言甚为荒谬!天道幽远,当尽人事。如今攻城累月,所费甚多,怎能轻易停止?若说我军疲敝,那徐州人更加劳困,城池旦夕间必下。不可使将士听闻张涛之言,否则都将懈于攻取矣。“朱全忠如梦惊醒,说道“微卿所言,几误我大事!”于是朱全忠立即烧掉张涛之书,亲自来到徐州督诸将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