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言

公元前800年至公元前200年的600年时间,被德国哲学家雅斯贝斯称为“轴心时代”。这的确是段非常奇妙的时期,在北纬30度左右的古希腊、古印度、以色列和中国,人类的思想和智慧几乎同时发出了烛照古今的耀眼光芒。

孔子便是一位诞生在轴心时代的先哲,礼崩乐坏是人们对他出生的春秋时代政治文化现实的形象概括。礼乐文化发轫于夏、商,至西周经周公的整合而灿然大备。孔子虽是商人的后裔,但经过对夏、商、周文化的实地考察与对比,最终被“郁郁乎文哉”的周文化所折服,从而“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毕生都在为改变春秋时代“礼乐征伐自诸侯出”“陪臣执国命”的社会现实而忧虑奔波。学而不厌如是,诲人不倦如是,执政于鲁如是,周游列国亦如是。

但我们却不能因此就认为孔子是一位机械的复古者。孔子在开门授徒以《诗》《书》《礼》《乐》为教的过程中,以“仁”释礼、援“仁”入乐,以仁心为根源建立礼乐的内在实质意义,从而为东周时期已徒具虚文的西周礼乐,注入了新的时代精神。“仁”所承载的作为人类个体皆可拥有的人性内涵,使礼乐的修习不再是贵族特有的专利,而是变成了社会公器,贵族、平民皆可学习践行。对中国文化而言,这是承前启后的一大开创。它不仅复活了西周礼乐文化的精神,使礼乐从上下尊卑的行政规定变成人的内在修养,而且也确立了人性的尊严:每一个平凡的生命,都可以凭借个人的努力,达到“我欲仁,斯仁至矣”的理想境界。

著名历史学家柳诒徵这样概括孔子对中国文化的意义:“孔子者,中国文化之中心也,无孔子则无中国文化。自孔子以前数千年之文化,赖孔子而传,自孔子以后数千年之文化,赖孔子而开。”而你可能想不到的是,这位对中国文化做出如此之大贡献,后来被供奉在孔庙之中受万人仰视的圣人的一生,其实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样,既有着日常生活的艰辛,也有着求索理想的困惑;既有着怀才不遇的痛苦,也有着得育英才的喜悦。